这是她的执念,亦是她的劫难,她为尝不知,可却无法放手。
“蹦蹦蹦”清脆的敲门声惊醒了沈清晨迷乱的心神,紧皱的眸子赫然睁开,淡淡的怒意在此时竟是要喷薄而出。然而下一秒响起的清脆声音却冷峭的眸子瞬息间便柔和温润了起来“清晨,清晨,可是忙完了,我能进来吗?”是一一的声音,沈清晨从唇烧到眼角都挂满了宠溺的笑。许是隔了层厚重的门板,一一本就清润的声音带着撒娇般的讨好,此时听来糯糯的可爱。沉郁的心情被一扫而空,沈清晨下意识的便回了一声“进来吧”,声音是她从未察觉的温柔。
一一一听到这样的答复,自是欢喜。她早就听闻这是清晨办公的书房,从未轻易允人进去,除了小白兰可以定期进去打扫,府里的丫鬟小厮也是谁都不能进的。一一一料想这该是清晨处理公务的机密之地,便也释然,清晨性子本就冷清,自是不愿被人打扰的。
今日,清晨蓄意把她支了开去,她是知道的。她晓得清晨许是有事情要忙不能让自己知晓,且自己就算知晓也没什么用。所以,虽心里酸胀但也听话的离去。却不料在花园散心还能偶然听到小丫头们的窃窃私语。
喏,不知是哪一个开心的说:“自驸马入府,便许多日子不见张大人留宿在公主府了,不过昨日张大人终于又宿下了。”又一个小丫头兴奋的接话道,“刚刚,我还看见殿下又与张大人一同进了书房,定是又有要事相商。”下一个小丫头咬文嚼字的接口道:“张大人身为丞相之子,生的如此英朗,又常年辅助殿下,是殿下的左膀右臂,殿下为何不选张大人做驸马?”“蠢笨如猪!”一个清冷严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来,“谁许的你们肆意谈论殿下的行踪和私事!如今驸马在府,你们怎可妄议殿下婚事。再说,张大人是女子京城谁人不知,怎的就你们糊涂,难不成让殿下娶个女驸马不成!”话说到这里已是由严厉变成了打趣。
一一一以前还欢喜的觉得清晨贵为公主虽看似清冷,可待公主府的小丫鬟们其实都是很纵容的。可今日听闻丫头们这话却着实句句戳心。她自是相信清晨和姐姐,半分怀疑都不会存。可听的这番话,她却突然发现自己如斯无用,她至亲至爱的两个人在忙碌,却要避开自己,她明白她们是在保护自己,可终究不过是因为自己太过无用,护不住自己更护不了他人。想想多年来,相府与清晨在朝堂上共进退,可笑的是她却一直袖手旁观。如今后悔了,却也怪不得谁。
欸~等一下,怎的不怪谁?自然是要怪那壹壹壹了!以前那人又不是她一一一,她怎生活着糊涂都给忘了。都怪那些记忆来的太过契合,每每她都觉得自己便是壹壹壹。她并不曾想过要反抗这个身份,亲情、友情和记忆中的一点一滴都如自己亲身经历一般的亲切自然,甚至是与她在现代的二十四年毫不冲突。仿佛那本就是自己的记忆,仿佛她和壹壹壹本就是一个人……
心思不定间,一一一竟游荡到了厚重的书房门外,又正巧看见张天佑满面春风的推门而出。一一一有些僵硬的心虚,本欲转身遁走却不料被张天佑看了个通透。感觉到戏虐的目光打量在自己身上,即使未行心虚之事,一一一却依旧红透了脸。复又察觉到自己的弱势,一一一又愤愤不甘的去瞪那人。岂料那人却收了目光中的不正经,神情定定的望着自己,竟是有些温柔。抬手间神采飞扬的冲自己指了指书房紧闭的大门,转身便潇洒离去了。
一一一面对这样的张天佑有些茫然,那人那般的神情让她有些熟悉,也觉得十分亲切,只是终究还是想不起来了。记忆里从小到大满满的可都是那人顶着一张不正经的脸,欺负玩弄自己的事情,所以刚刚…,定是错觉了!
被张天佑这么一搅,本想转身离去的一一一却又定了下来。刚刚张天佑的一番动作让她知晓清晨该是还在里面。那人示意自己进去,一一一知道,可自己进去了又能如何?
清晨许是还在忙其他的事情,自己进去无用,岂不是打扰。但,但她不想一直这样,这样一直什么都做不到,一直活在别人的保护下。她知道清晨除了她之外还有一番天地,她亦知清晨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若依清晨的性子,定是什么苦痛都往自己肚子里咽,什么都不让自己知道。可她不想!她不想一直无用的袖手旁观,甚至于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她想要知到清晨的苦,清晨的痛,她想站在清晨身侧为她遮风挡雨,与她一同承担。
张天佑该是看穿了自己吧,所以才让自己进去不是吗?
嘿嘿嘿,于是突然想通了的某人倒是一扫刚刚的沉郁变得格外开心起来,一脸无耻的就朝着书房去了。敲门间,急切又欢喜的声音狡猾的响起,带着丝丝软糯的撒娇声,自是一一一在故意引诱沈清晨与她开门。果然,清晨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一一屁颠屁颠的推开厚重的屋门,大步踏了进去。
“清晨~”,小驸马欣喜的声音讨好的向端坐在桌旁的公主殿下传来。彼时沈清晨已不复方才的痛苦,正眉眼含笑的望着逆光大步踏来的一一一。眼里星星点点的是宠溺是爱惜是她今生所捕获的最温暖的爱意。本是等着小驸马像往常一样软腻的蹭到自己身边来,却不料一向待她宠溺的一一突然收了步子,冷冷的站在桌前,不再动作。
沈清晨有些疑惑,一一即便是在怀疑自己时都未曾对自己散发出如此冷硬的气息,如此这般竟是好像在生自己的气!为何?沈清晨的确不敢相信,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一一会这样看着自己。疑惑间沈清晨顺着一一一冷凝的目光下移,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尚且鲜血淋漓的左手,一些茶杯的碎片依旧插在手中,的确有些狼狈。
明了的瞬间,沈清晨竟是涌起了阵阵的心虚与慌乱。神色间再不复方才的气定神闲,沈清晨在一一一持续的冷气压中难得的心虚到不敢直她视,慌乱间竟是欲把狼狈不堪的手藏起来,不叫小驸马看见。
可此时气势压上的小驸马怎能让她如愿。一把夺过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小驸马眼里的怒气与心疼强压着不曾显现,可大颗大颗的泪却在她此时冷凝的神色间突兀的出现,“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通红了双眼,小驸马心疼又悲愤颤声质问,“你难过,为何不能与我说,清晨,为什么?”似是在问沈清晨又似是在问自己。可是她却明白不会有答案,强压着自己的悲愤,一一一心疼的埋头为沈清晨细细清理伤口。
一一一质问的的话语还久久环绕在沈清晨耳边,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疼痛,却是她今生今世她从未见过的模样。方才那般,方才那通质问,仿若让时光与上一世重合,她的一一也是那样在鲜血淋漓中问自己“为什么?清晨……”。沈清晨突然觉得有些混乱,凌乱不堪的悲伤紧紧将她掩埋,她不要,她不要这样,她们是不一样的,无论是自己还是一一。她就那样定定的望着依旧温柔的为自己清理伤口的小驸马,眼角的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滑落,她努力捂住嘴唇不想呜咽的哭泣声惊扰到忙碌的一一一。
不知何时,一一一早已用温软的帕子擦拭了自己手上的蔓延的血迹,挑出了死死咬入掌心的瓷杯碎片。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于是她竟对着自己的伤口张口吻了下去。
沈清晨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片湿热光滑的触感,一一唇舌正附在在她的伤口将细细的舔舐。灵巧的小蛇不时从那处挑出些什么混和着血水吐出口中,然后又继续附到伤口上细细的搜寻。酥麻的触感阵阵袭来,沈清晨突然意识到一一一正在用唇舌为她清理伤口中的瓷杯碎末。她那时沉浸于回忆的牢笼中,左手受伤都曾察觉到丝毫。可此时此刻她却突然觉得巨大疼痛由伤口间的那抹温柔向自己心间蔓延。
连泪水都忘记滑落,沈清晨俯身细细凝望着此时小驸马认真的侧脸。蓦然间,她迅速将自己受伤过的手从小驸马口中抽出,在那人一脸惊讶的担忧中,右手将她挑起狠狠揽入怀中,心痛的吻上那抹如今被鲜血浸染的红唇。
“就像那一日一样,就像那一日一样,”沈清晨在心中绝望的呢喃,“我明明伤你至深,却为何还要带我这样好,一一。”她在心中绝望的发问。
“不对,不对,不一样了,再不会了,她再不会伤害一一!”她又突然癫狂。
记忆徘徊在绝望的两端 ,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沈清晨只能拥着心爱的小驸马忘情的夺取,好像唯有这样,经历过一次失去挚爱的绝望的沈清晨才能紧紧抓住她此生仅剩的温柔。
唇舌正在紧密的交缠,一一一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清晨此时的疯狂与绝望,一一一不明白,却心疼的揽她在怀。唇舌细细的迎合那人急迫热切的索取,双手温柔的安抚在颤抖的人背间。一一一温柔的包裹着纵容着失控中的沈清晨,轻轻告诉那人,我在这里,不要再害怕……?
☆、驸马欺负人
? 时间在静默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亦不知道了何时。直至一吻终了,沈清晨渐渐从失控的情感中平息下来。而此时的一一一竟是已在激情碰撞中被咬破了唇舌。
“一一,一一,对不起,对不起”,此时的沈清晨思绪依旧迷茫,如做错事的孩童般在她耳边不断地呢喃着愧疚的话语……仿若知晓些什么,又仿若一无所知。
一一一温柔的将此时无比虚软的沈清晨细细揽入自己尚不是很宽厚的怀中,唇舌已是有些肿胀发麻,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可轻轻柔柔的吻依旧疼惜的不断落在怀中女子的发间、侧脸,满满的都是爱怜。
“清晨,不要怕,可好?”她轻声询问着,不知何时神思间竟也凝聚起淡淡的哀愁,又像是在询问着自己。
这样的失控而脆弱的沈清晨是一一一未曾见到过的。不,也许她该早有所发觉。当时间回溯到他们还在将府时,那个让自己无颜得见清晨的夜晚,她也曾一度看到过如此无助而绝望的清晨。那个紧紧窝入被中周身缭绕着恐惧、绝望、悲伤到瑟瑟发抖的身影让自己心痛到窒息。一如此时,仿佛深陷梦魇一般。
这样的清晨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清冷骄傲而强大的公主殿下,也不是那个有些坏心眼,有点小傲娇,还喜欢乱吃醋的清晨。那时的自己尚未发觉,只是一味心疼罢了。
沈清晨再次骤然失控的样子让一一一有些害怕。她突然觉得也许自并不了解清晨,就像她从不知晓清晨的内心深处。在清晨心中有一个永不停歇的噩梦,只要一被触及,清晨就会情绪失控如这般。清晨会为其绝望,为其痛苦,为其破开自己所有的障壁脆弱的,鲜血淋漓。可那个噩梦里没有自己,她是否该庆幸那里没有自己,又是否该难过那里没有自己。
这种感觉,会让一一一错觉的怀疑,自己最心爱的人心里藏有对别人的爱人最深的痛。而那个人离开了,于是清晨会伤痛,不是因为自己。她该庆幸吗,她不曾那么深的伤害过清晨。可既然这样那她又算什么?替代品?毕竟,清晨从不愿与她说不是吗?
她突然有些可笑般的摇了摇头,不会的,自己怎么又怀疑清晨了。当真该死!以往对清晨的伤害难道还不够多嘛。清晨未曾骗自己,她知道,她知道的。只是现下还不能与自己提起罢了。一一一这样告诉自己,她也这样笃定的相信着自己。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爱怜的拥着沈清晨的臂膀却不听话的收紧,一一一有些颤抖的声音不知何时已向怀中的人发问“清晨,可是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只是关心而已,她这样告诉自己。
如若此时的沈清晨能够仔细倾听,也许便能发现此时小驸马心中中那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哀求。可尚且沉浸于激烈的情感冲突中的的公主殿下又怎能轻易发现那极力隐藏的一丝感情。又或者说面对待她全心全意的小驸马,此时虚弱的沈清晨只想缩在她怀中静静地依靠着,又怎会分心多想。
否则,她也不会再次选择隐瞒,回了她心爱的小驸马“无事,一一不必担心。”本是沈清晨对一一一饱含爱意的关爱,却无可辩驳的是对一一一彻彻底底的欺骗。是她亲手断了一一一的最后一丝期许。可值得庆幸的是,彼时无论发生过什么,又即将发生过什么,彼此依靠着紧紧相拥的她们都不曾相信彼此会离开。
直到小驸马突然间推开正抱得开心的公主殿下!然后焦急的重新夺回她受伤多时的左手。“清晨!”语气中带着焦急还带着丝丝嗔怪。“药箱在哪里?不对,快找大夫!”“怎会割得如此深,清晨!你还笑!怎可如此随意伤自己,你怎能如此。你可知我会心疼,如此这般又将为置于何地!”眼见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如此随意伤害自己,还不在意的冲自己笑。小驸马在满心的忧虑中声声控诉,情绪激愤间眼圈又变得通红,泪水打着圈的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