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也好多陪陪我,最好是住个十年八年的。”
“那我住一辈子怎么样?”万俟博亚试探性的问道。
虚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笑了起来,“只要你能忍得了寂寞,受得住孤独,我不介意你在这里住一辈子。”
“哈哈,完全没问题的,寂寞了不是还有你吗。”只要有你,就不会有孤独和寂寞,外面的世界再快活又如何,没有你,生活依旧索然无味,“有美人相陪,有美酒为伴,不寂寞不寂寞。”
虚冢冷笑,“万俟博亚,你还惦记着我的酒呢。”
“哪儿能呢,我心里惦记的一直都是你,顺便惦记着酒。”
虚冢无奈,只好放出了狠话,“万俟博亚,在我的宫里你最好是消停点,把你那些恶劣的性子收敛一下,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忽然又想到了莫安,接着又补上了一句,“还有,不要动我的人。”
“你的人?君凰和帝麟么?不对啊,整座宫里的人不都是你的人吗,哎,虚冢,你到底是不让我动谁啊?”万俟博亚急了,追问道,“是不是不让我动你啊?”不让我动你那可不行,我就是冲着你来的,不动你怎么追你呢!
虚冢睨了他一眼,道:“你想动我?你有那个本事么?”随后又摆摆手,“算了,还有我呢。”
“虚冢,你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出客房来了,连夜赶路很累吧,快去休息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虚冢,有什么事比陪我这个老朋友还重要?”
“她可比你重要多了。”
她?还是他?难道虚冢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万俟博亚感觉天空瞬间黑暗了,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已经塌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还在这里留个什么劲,还不如回山庄收拾包袱,去浪迹天涯呢!
万俟博亚哭丧着脸,随着宫人去了自己的客房,他得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大事,她、她竟然舍得换衣服的颜色了!
在无妄宫里养病的莫安怎么也躺不住了,一想到虚冢是要去见老朋友她就心里发痒,要去见的老朋友还是个男的,不管是男是女,总之,她心里是非常得不安宁,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最重要的一件东西被别人抢了去,虚冢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莫安下了决心,她要去会会这位宫外的来客,看看他是不是另有图谋。她在心中暗叹,自己何时如此霸道了呢?
手臂撑着发软的身体坐了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没有一点力气,很难受,可她还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穿好衣服,下了床,把自己整理的妥妥帖帖的。
莫安深呼了一口气,腿有些发软,双手扶着墙壁走出了无妄宫。开门的一瞬间,灿烂的阳光毫无阻碍的洒遍莫安全身,她反射性的眯起了双眼,直到眼睛适应了,她才慢慢睁开,唇角自然地扬起一抹淡笑。
今天的天气真好,给了她一个好心情,先前的不快也都消失了一大半。地上的积雪还未化去,不过也被宫人打扫的差不多了,所以也不是太难走。
“小主,你怎么出来了,你还病着,不应该出来走动啊。”守在宫外的仪生见莫安出来了,不由得心中大急,急忙劝阻道。
莫安勉强的走了几步,道:“无碍,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什么事差奴婢去办就好,小主不必亲自走一趟。”
莫安向她摇摇头,声音有些发涩,“仪生,不是我不让你去办,而是这件事你根本就办不了,我必须得亲自走一趟,否则我心里会不安的。”
见莫安固执着,非去不可,仪生只好说道:“那小主先稍等一会儿,奴婢去把小主的斗篷拿来。”
莫安点点头,“好。”外面的温度确实有些冷。她慢慢的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身体不再僵硬了,反倒是头又难受了些,像是顶着一块大石头。
仪生把刚拿来的斗篷为莫安系上,“小主,让奴婢扶着你去吧。”
“好。”有人扶着要比自己一个人走轻松得多。可是还没走几步呢,她就看到一抹暗红在寒冷中正匆匆向这边赶来。
☆、心寒
她不是在陪她的老友么?
莫安停下脚步,玉颈往斗篷里缩了缩,等待着那抹暗红色的身影。
不得不说,换了暗红色棉袍的虚冢少了分阴冷,多了分妖娆,给人的感觉也不再是冷冰冰的了。不过,在虚冢看来,暗红色显得太过于杀伐,使自己身上的血腥气更加浓厚,与赤眸却是相得益彰。
或许是因为衣服换了颜色的样子,不管莫安怎么看,都觉得虚冢眼底隐着一丝狠戾,那不是人类能够有的戾气。
“莫安,你怎么出来了?”虽然两人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可是在虚冢看到莫安的那一刻,急忙揪心的喊了起来,脚下犹如生风,速度快了数倍。
虚冢来到两人面前时,仪生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王。”虚冢看向仪生的眼里含着一丝愤怒,吓得仪生反射性的后退了一步。
莫安感受到了虚冢的怒火,怕她迁咎于仪生,急忙道:“虚冢,不怪她,是我自己要出来的,她拦不住我。”
“你出来做什么,生病还没好,这样会加重的你知不知道?”墨色中闪着赤芒,像游荡在黑暗中的鬼火,“仪生,你下去。”尽管虚冢已经在很努力的克制了,可一想到她竟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刚压下去的怒气又窜了上来。
莫安心怯,不敢抬头看虚冢,小心翼翼道:“对不起,虚冢,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虚冢心中一软,怒火顿时消失不见,语气温柔带着哄诱,“莫安,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吧,快随我回寝宫。”
“恩。”莫安乖乖的跟在虚冢身后,看着近在眼前熟悉到骨子里的背影,双唇微启,欲言又止。
倒是走在前面的虚冢察觉到了莫安的犹豫,道:“莫安,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转过身子看着低头不语的小人儿,虚冢眉眼弯弯,将她拥在怀中。
莫安的脸不争气的红了,更有加重的趋势。
“这样走对你来说应该轻松一些吧,而且还可以御寒。”莫安点头,的确,身边有了依靠即使双腿发软走路也不再艰难,并且,虚冢的怀里十分温暖,确实可以为自己御寒。
她的怀抱不仅温暖,还令自己很安心。只有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是有自己的,而且她是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莫安的心里不是滋味,她想把这片刻的时间变成永远,她憎恶仇恨,仇恨是她们之间永远的隔阂。有时候,真想把所谓的仇恨扔得远远的。
“莫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虚冢一句话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问题?什么问题?”莫安微皱眉头,回想着刚才虚冢说过的话。
“莫安,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虚冢又问了一遍,只是这次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莫安。
莫安的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清澈的双眼中满是虚冢的面容,她忘记了呼吸,周围变得寂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仿佛脱离了时间,脱离了俗世的禁锢,她的心被虚冢填的满满当当,再容不下其他。就像此刻,她的心是完完全全的为眼中的女子而剧烈的跳动。
但是,一瞬间而已,这只是一瞬间而已。一瞬间,就让莫安把自己的心看的清清楚楚,无法逃避,无法遮掩。
“我……”莫安略略垂下眼帘,忽觉嘴唇有些干涩,声音也是沙哑的厉害。
虚冢深呼了一口气,眼睛有霎那间的失神,刚刚她在莫安的眼中清晰的看见了自己,莫安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清澈,她的心灵那么干净,那么纯洁。她整个人像一块儿璞玉,让人忍不住捧在手里,用心去打磨,用心去雕琢,让她只为她一人毫无保留的尽情绽放。
但是,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莫安复抬起头看着虚冢,眼神干净而自然,带着未谙世事的小女儿的纯真,“虚冢,你不是要陪你的朋友么?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虚冢为莫安脱下斗篷和棉袍,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她脱下中衣来时,却被莫安打断了,“我穿着中衣就好。”莫安上床,虚冢为她盖好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莫安动一下脑袋,都感觉有些困难。
“他不需要我陪,况且他打算在宫里住一段时间,所以以后相处的时间有的是,也不用在乎这一点。”虚冢如实说着,“他这个人有些不正经,但是心很好,如果他欺负你了,你可以告诉我,我去帮你揍他。如果你在宫里闷了,可以去找他,他解闷儿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虚冢说的很自然,就像是在与人闲聊一般,不过莫安的心里却是涩得很,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她心里是最特别的,没想到在很久以前最特别的那个人就已经出现了。
老朋友么,关系自然是很亲近了。
“他叫什么?”
“万俟博亚,很不错的一个名字呢!”虚冢唇角弯着,笑的很暖,可惜她如此温和的一面,只有在很亲近的人的面前才会展现出来。
“嗯,名字的确很好听。虚冢,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虚冢回忆道:“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到底有多久我也记不清了。那时我出宫游玩,经过他的山庄,当时天色已晚,就在山庄里借了宿,第二天要走的时候,他拉着我死活不让我走,我很生气不过还是住了下来,因为当时除了住客栈也没地方住,不过这一住就是一年,我们也在日常的相处中渐渐的熟悉了。有一天,我跟他说我是王,他竟然笑了,笑的很放肆,不过他看到我眼中的赤色的时候,笑就几乎变成了哭。一开始他对我还挺恭敬的,没几天,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浪荡的模样。他是个不错的人,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但是重情重义踏实可靠。”回想起两人的以前,虚冢的话语里都含着笑意,光阴已逝,却积淀成了最纯粹的友谊。
“真好。”莫安由衷地说了一句。
“他很爱开玩笑,所以不管他说什么话都不要去盲目相信,你没和他接触过,不会知道他这个人不正经到什么程度。”
莫安点头,面上笑的纯粹,心里却哭得一塌糊涂。
几天之后,莫安的身体完全好了,连续好几天躺在床上,莫安都感觉身体快发霉了。
外面的雪已经化的彻底,阳光明媚,连着天气似乎都跟着暖了起来。
莫安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乐呵呵的活动起了身体。荒废了几天的时间,她一定要补回来。
手中的冰曜剑泛着隐隐寒光,似在为自己即将出鞘而雀跃不已。
莫安直奔后园而去,各色的花朵在微风中招摇。冬季的寒冷不仅没使它们枯落凋零,反而更加鲜艳娇嫩,经过白雪和寒霜的捶打,它们将最美的姿态在天地间展现出来。
宝剑出鞘,铮鸣一向,在花海中舞动,在阳光下欢腾。
冰曜在手中熟练转动,挽出一个个弧度优美的剑花。剑尖沾染了花香,划过的剑气也带着一丝令人舒心的清香。
眼尾在空闲之余瞥过一抹暗红和一抹青色,莫安唇角勾起笑,只是这笑里藏着让人胆寒的阴险。身子一个急转,冰曜凌空飞起,急速向那抹暗红色刺去。
虚冢迎剑而站,眼看着飞来的剑就要刺穿自己的喉咙,身体依旧一动未动,唇角扬起的弧度却大大增加。
看着突如而来的飞剑,一旁的万俟博亚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看着虚冢毫无躲开的意思,他心中一急,就要推开虚冢为她接下这一剑。万俟博亚还未来得及行动,原本向虚冢刺去的剑忽然转了个方向,向他袭来。万俟博亚大惊失色,身体快速向后一仰,剑擦着他的鼻子钉在了身后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