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夏gl 作者:楚流景(上)【完结】(12)

2019-03-29  作者|标签:楚流景 旧夏 作者 楚流 那年 她演

  杜如梦说:“你看出来京剧和越剧有什么不同了么?”

  苏州一想,杜如梦这意思是个什么意思?

  杜如梦给她的印象用“大小姐”三个字就足以概括了。所以她从来都不觉得,杜如梦正经的口吻是在说正经的事,她压根就没见过杜如梦什么事情是正经的。呃,如果那颗梨算是的话。

  她不明白杜如梦的意思,只得用自己的看法答了。

  杜大小姐耐心解释道:“京剧是道光年间形成的,可乾隆时期就已经有了雏形,多为达官贵人所爱,既是历史悠久,又雅而不俗。越剧历史短暂,且出身毕竟比京戏不如,粉戏唱词多为文人所不齿,换而言之,越剧带着地方戏的局限性,有的方面太古板,需要有变化,需要改革。”

  苏州惊讶杜如梦有这样的一面。侃侃而谈,句句有理,甚至一针见血点出了越剧的弊端,有理有据,对戏剧的了解不亚于内行人,在此时,大小姐的认真神态,让苏州看得发怔。

  其实,大小姐喝了洋墨水,还是有点用处的。苏州第一次这么觉得。

  “……如果你信我的话,我可以保护你,给你依靠。你不必去认过房娘,寄人篱下,强颜欢笑。”杜如梦不知不觉又扯到了过房娘这件事上。

  苏州颇为无奈。但是杜如梦的心意她看得分清,她已经不好再说什么。她说,“大小姐,散场了。”

  杜如梦脸色瞬间白了下来,眼里是兵荒马乱后的悲凉。她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好像被封在冰窖里,冷得血液都凝固冻结了。

  好吧,杜如梦是个很敏感的人。苏州意识到杜如梦误会了。

  她把手轻轻搭在杜如梦手上,拉起杜如梦道:“我们走。”

  杜如梦才发现,苏州的“散场”可能只是单纯提醒她们该走人的意思。幸好不是拒绝,否则杜如梦刚才真的差点心灰意冷之下就要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来了。

  不得不说,杜如梦这种反应,让苏州很担心。杜如梦可能真的喜欢上苏州了,并非是只为把苏州当成要征服的对象。

  苏州有些害怕。她不怕杜如梦拿她玩笑,对她有企图,或者喜欢调戏她,对她有新鲜感,甚至她现在希望杜如梦对她只是玩玩而已的想法。喜欢苏州的人多了去了,可苏州可以拒绝得坦坦荡荡,不怕伤人心,不怕欠人情债,但到杜如梦身上,她就警惕得几乎要浑身带刺,她不能无视杜如梦的付出和感情,她不能无动于衷杜如梦给她的每一个反应,她更没办法像对旁人一样,冷眼旁观杜如梦为她冲动和坚持。

  她怕极了大小姐的情。这是认真的,真诚的,不带任何目的性的爱情。她一个戏子,她只是个戏子,要不起,也不敢要。她不希望大小姐爱她,她们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

  但是,她心疼大小姐。

  大小姐流氓的外表下,对她的礼让和妥协,纡尊降贵的做法,让她感动。

  就像今天。她带苏州来,不是为了享受,不是单纯为了听名角的一场戏,她是为了劝说自己改变越剧,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像梅老板这样的角。即使她不喜欢苏州唱戏,可她始终不曾阻止过。

  杜如梦的手是嫩白滑腻,她的手本是天性冰凉,却被杜如梦捂热了。

  她心里很乱,步伐快了些,脸上也绷得紧紧的。

  跟在苏州身后的杜如梦目光复杂地看着苏州的背影,被苏州牵着的手感受夏季独有的冰凉,舒服得想叹息。

  “大小姐,”苏州停住步伐,放开杜如梦的手。“接下来,我们去哪。”

  杜如梦随口说:“我们这样算不算约会?”她的不正经又附身了。反正苏州刚才的意思不是再次拒绝她就好了,她心情很好,不和苏州呕气。

  赶在苏州开口之前,她不慌不忙补了一句:“我可不会失信于人,说好要带你去看话剧就去看话剧。走吧,先去吃饭。”

  两个人牵着手到百乐门吃了顿饭,临走前百乐门一个法国人拦住了杜如梦,邀请杜如梦晚上来百乐门跳舞玩。杜如梦用法语和那个法国人谈了一会儿,就带走了苏州,并拿走了两张邀请函。

  到话剧院时,杜如梦选了莎士比亚的《哈姆莱特》,拉着苏州坐到小角落,方便两个人窃窃私语。

  把邀请函递给苏州,她故意贴着苏州的耳廓低声说:“晚上你第一支舞是我的。”

  以杜如梦的人格来说,第一支舞是杜如梦预约了的,那第二第三第四也不可能是别人的。还故意凑这么近,气息喷洒在苏州敏感的耳边,苏州咬着唇不敢说话,耳垂都隐隐约约变得红艳。

  苏州故作认真地看着演员的表演,注意力却不时被杜如梦吸引着。

  见苏州有反应,大小姐很高兴。嘴角噙着笑,黑暗中,那张妖艳的脸带着诱惑。

  “姐姐,好看么?”

  什么好看不好看。苏州忍不住躲了一下,回过头用眼神制止大小姐。

  别太过分啊大小姐。

  杜如梦假装正人君子,低声道:“我是想让你看看,话剧和越剧又有什么不同。”

  话剧和越剧有什么不同苏州是没什么心思去琢磨了,反正杜如梦是不可能让苏州好好看一场话剧的。

  果然,一场话剧苏州时不时不是被杜如梦一“不小心”碰到大腿,就是说话为了“不影响”其他观众,一定要凑到她耳边来说,还近得差点唇膏都染到苏州耳垂上了。

  要是大小姐是唐杰的话,苏州早一巴掌拍过去了,可大小姐是大小姐,说她流氓她不承认,她拿大小姐没有办法。躲又躲不开,白占了许多便宜。

  好不容易一场话剧看完了,苏州终于脱离了大小姐不要脸的动手动脚,脸色难看得大小姐以为会有雷霆之怒,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苏州咬了咬唇,一个字也没说。

  但是看那踩着高跟鞋杀气腾腾走路的样子,杜如梦也觉得有点过火了。忙赶上去,从包里拿出礼物请罪:“姐姐,姐姐!我写了关于越剧改革的一些想法,你看看。”

  苏州不想看,耐不住杜如梦又装无辜,会说话的眼睛直勾勾得望着她,可怜又诱惑。

  拿过来翻了两面,这回苏州脸是由青变红,由红变白,由白又红得像发病似的。

  她二话不说把笔记本丢回大小姐怀里,那张脸几乎是毛细孔都要渗出血来。

  大小姐一头雾水,她翻开来看,只见里面画着一个女人“半裸”的样子,是用铅笔手绘,女人旗袍半褪,露出光洁的背来,侧着脸,咬着鲜红的唇瓣,眼神勾魂摄魄水波流转间,媚态横生。

  这个漂亮的模特不是旁人,就是大小姐自己。

  大小姐腾地脸也红了,尴尬地收回包里,手忙脚乱地重新拿了本一样的笔记本递给苏州,一边还解释道,“前几日我见过复旦大学法律系的一个学生鲍国信,他正在给他哥哥画画,所以我让他给我画了张……”苏州异样的目光让杜如梦住了嘴。

  这画像是鲍国信画的?那大小姐岂不是……苏州脸上的温度降了下来。

  这还真是个误会。鲍国信会画画,杜如梦自己也会画,在英国她有事没事就拿着画板到处画,在画人物这方面,虽不敢说是名家,可也有小成,自己回去后心血来潮想画幅画,又没有模特,她只好选漂亮又现成的自己当模特了……她是想画苏州来着,但是她怕苏州的神韵她无法入木三分,只好拿自己练练手了。没想到随手画的,结果忘了撕掉,她刚才又扯到鲍国信,这下是误会大了。

  在大小姐清白这件事上,大小姐是怎么见到鲍国信,又怎么认识鲍国信的,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大小姐百口难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咬牙道:“你必须信我,不然我就要……”大小姐毕竟还是大小姐,勾引人不是她的正业,威胁人才是。杜先生在黑道上混,杜大小姐没有一点霸道,实在说不过去。

  苏州却盯着大小姐半晌,然后接过她的笔记本道:“我信你。”

  大小姐感动得那张桃花眼热泪盈眶啊。

  恨不得以身相许。

  百乐门是上海最大的歌舞厅,每天都有大量的高官贵妇来来往往,跳舞吃饭,玩乐游戏。

  苏州来上海的时间不算短,但百乐门却是第一次来。

  这里的消费很高,几乎一掷千金的程度。尤其是里面的赌场,银元金币是入土如沙,洒在地上谁都无动于衷,这里就是销金窟,是焚金炉,是夜上海最辉煌的地方。

  和玫瑰园的文雅相比,这里就是欲望的天堂,罪恶的子宫,孕育着贪嗔痴爱,是堕落者群魔乱舞的世界。

  此起彼伏的酒杯碰撞声,歌女温柔又迷人的歌声,熟人之间交谈声,打情骂俏声,手舞足蹈声,热闹得仿佛走进地狱,疯狂而叫人茫然。

  大小姐轻车熟路地拉着苏州坐到了杜先生在这里包的位子。杜先生有时出于社交需要,也会在百乐门和客人见面吃饭玩乐。像杜先生这种身份的人自然要在这种地方有一席之地,贵宾席,VIP那是正常不过的。

  长得帅气,穿着黑色马甲白色衬衫的服务员端着酒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俯身为杜如梦和苏州倒好酒,苏州道了一声谢谢,年轻的服务员挑眉看她,便站直身子退了一步,柔声道:“两位小姐还有什么需要么?”

  杜如梦咳嗽了一声。苏州瞧她,她回之一笑,便仰头对服务员说:“给我上杯梨汁吧。”

  服务员顿了一下,笑得很清秀:“对不起杜小姐,没有梨汁。”

  杜如梦说:“那给我来壶玫瑰花茶吧。”

  “好的。”服务员点头,又对不说话的苏州道,“那这位小姐呢?”

  苏州摇头。

  服务员就走了。

  杜如梦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左手指尖的黑色手套,优雅地慢慢把手套从手上抽离下来,又如法炮制地褪下另一只手套。

  今晚的杜如梦没有再穿那件骚包的红色玫瑰旗袍,而是一身黑色玫瑰花收腰长裙,黑色蕾丝发套,黑色玫瑰手套,黑色唇彩。用苏州的心里话就是,跟中毒快不治身亡的花蝴蝶似的,一身黑,黑寡妇呢!

  但是不能否认妖艳至极的杜如梦这朵野玫瑰教苏州不得不频频注目,一种野性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女人味,让苏州这种典型的中国传统女性一边唾弃一边被吸引。

  很漂亮。苏州嗟叹。

  很危险。苏州再次叹息。

  红黄蓝绿青橙紫的灯光扫在杜如梦脸上,杜如梦像被颜料涂了色似的,五颜六色,让苏州微微回神。

  杜如梦说:“晚上不要随便搭理别人。”

  她搭理谁了?苏州对此嗤之以鼻。

  但是,下一秒她就转为尴尬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俯身对她说:“没想到在这还能见到苏老板。苏老板,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她刚想说话,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就扣紧在她纤纤细腰上,然后她听见大小姐让人要酥了骨头似的声音娇声道:“对不住了这位先生,她是我的。”?

☆、第九章

?  嘶。

  苏州很想倒吸一口凉气。

  大小姐对她回眸一笑,温柔得要滴出水来。额角勾勒的黑色花纹,妖冶得像只面对唐生肉的女妖精。只怕等会儿就会吩咐小的们把苏州这个斯斯文文的女长老拉下去洗干净准备好好享用。

  苏州僵硬着脖子,没法点头。她几乎要因为这句咒语,化成石头了。

  那位先生很不高兴:“杜大小姐,虽说苏老板和您关系不菲,可鄙人只是邀请苏老板跳支舞罢了。”

  杜大小姐还是在笑,似笑非笑。她说:“赵老板,还没有人可以跟我抢她呢。不如这样吧,我陪赵老板跳一支如何?”

  杜如梦也是一个美女,要说苏州是那种清高型的,杜如梦就是妖媚型的。既然杜如梦提出来了,赵老板也断然没有拒绝的意思。一来杜如梦是美女他舍不得拒绝,二来拒绝杜如梦就是不给杜三爷面子,拒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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