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眯着眼看她:“我觉得你这人太不可靠,听了你的主意,被你坑了怎么办?”
陈锋不乐意了:“我又不强迫你跟着我的主意去做,能坑你什么呀?财?色?”她挑剔地打量了文白两眼:“我喜欢的是欧景年那一款,长腿细腰大胸,不喜欢飞机场。”
文白:“你才是飞机场!你全家都是飞机场!”
陈锋:“总之你想不想听?”
文白:“听就听,我跟你讲,我文白在金市、申城可是人脉广泛,你要是敢坑我,我不用惊动我爸就能把你给做了!”
陈锋笑了:“人脉广泛?车子被警察扣了,最后还是找我去给你垫的罚款,这叫人脉广泛?”
文白:“夏虫不语冰!我不跟你这种人一样见识。”
陈锋:“…是夏虫不可语冰,不过你一定要自比夏虫的话,我也没意见。”
文白:……!!!
陈锋和文白咬耳朵的同时,欧景年早已经拿出教导主任的架势,温柔地牵住独孤桀骜的手,拉着她在边上坐下,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独孤,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心事,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独孤桀骜用淳朴而落寞、哀怨而娇羞的眼光望了欧景年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欧景年的心简直被这个眼神虐成渣渣,右手不自觉地就搭上了独孤桀骜的背,语重心长地说:“独孤啊,虽然你在我家才住了两个星期,但是我觉得我们已经像是好朋友一样了,好朋友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好说吗?”教育手册上说,要和孩子成为朋友,要主动亲近孩子,营造亲密氛围,她这样做应该没错。
独孤桀骜看见欧景年问得这么诚心,终于怯生生、一副小媳妇样地开了口:“我…我今天看见你晕过去,好害怕。”她不愧是史上第一个从底层爬上去的武林盟主,连这等隐忍伪装的功夫都已经登峰造极、收放自如了。
欧景年被感动了:“傻孩子,害怕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独孤桀骜:“我怕…你那时候,身下那么多血,人又没有知觉…我以为你…你住着那么大(才怪)的房子,和我离得那么远,你要再出什么事,要叫我的时候,我也未必听得到,我…我好怕…”说来奇怪,她心里的确是真的有些担心欧景年,但是这些话,叫她照常对欧景年说,她是决计说不出来的。唯有演戏的时候,可以安慰着自己一切都是假的,所以不但可以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可以无限地往里添油加醋。
欧景年聪明地领会了独孤桀骜的言下之意,拍了拍独孤桀骜的头,独孤桀骜下意识地躲到一半,又赶紧停住,把头凑过去,让欧景年摸了个够。欧景年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她一边揉乱了独孤桀骜的头发,一边微笑着说:“你要是这么担心,晚上就跟我一起睡吧,我们都睡阁楼去——你还没到阁楼去过呢。”
独孤桀骜:本座的演技都还没发挥完全,你就答应了?真是愚蠢的凡人!胸大无脑!傲…
独孤桀骜长着一头柔顺的秀发,欧景年揉得兴起,干脆在她顶心拍了一拍,这下捅了马蜂窝,独孤桀骜反手在欧景年腋下打了一掌,身形如箭般蹿起倒退,顷刻间退出了两三米远,同时摆出一个防御的手势。
欧景年:痛!!!
文白:喂,乡巴佬,你敢打我女人?!
陈锋:……
独孤桀骜:“…呃…那个…我…我不太习惯别人拍我顶心。”欧景年碰她别的地方都好,顶心乃是百会所在,和脉门、大椎、檀中一样,都是至为紧要的地方…脉门…脉门…
刚回过神来的独孤桀骜又自己把自己惊得跳起来,刚刚怎么蹿远的,现在又迅速地蹿到欧景年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脉门上。
早已经奔过来扶住欧景年的文白翻了个白眼,对着独孤桀骜骂骂咧咧:“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上次也是莫名其妙地就打了我,这次又打老欧,你不是有精神病吧?暴力狂?反社会?我告诉你,老欧要是有什么事,我找人废了你。”
独孤桀骜根本理都没理文白一下,她只是呆滞地转头看了欧景年一眼,满心里的惊惶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一向那么警觉的她,居然没认识几天,就已经可以让欧景年握住自己的手、接近自己的脉门,而且直到这么多天以后,才堪堪反应过来。独孤桀骜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反复地把欧景年打量了几遍,除了人长得美身材也好以外,什么别的特长都没有发现,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让自己失去了一向引以为傲的戒心了呢?
☆、第73章
独孤桀骜虽然失去了内力,这倾尽全力的一掌却还是将欧景年打骨折了。
文白急了眼,跳着脚咆哮着逼陈锋去给欧景年找关系,进急诊。陈锋看一眼疼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欧景年,二话没说,拖着欧景年就进了外科办公室,顺手关上门、拉起帘子,开始解欧景年的衣服。
文白:“喂喂喂,你干嘛?我跟你说,就算这是你的地盘,占我女人的便宜我也照样打得你半身不遂啊!”
陈锋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欧景年于疼痛中还不忘抬起头来对文白解释:“小白,陈锋是外科医生。”
文白:“外科医生怎么了?外科医生就可以随便非礼人?你的胸我都没摸过,她就摸上了,岂有此理!”
欧景年和陈锋都被她吵得脑仁疼,陈锋忍无可忍,吼出了一句“闭嘴”,文白被吓得短暂地失语了一阵,然后立刻双手叉腰,两眼圆睁,对着陈锋咆哮:“小样你还敢对我吼了?知不知道我文大少是谁?啊?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吗?啊?我告诉你,你赶快给我道歉,不然我管你是不是院长的小兔崽子、管你是不是青年才俊,我随便一句话,都能叫你在包邮区再也混不下去!”她口里自称文大少,可是外在却没有半分少爷风度,反而是一副活生生的广场舞大妈骂街的模样。
欧景年已经被她念得痛苦地闭上了眼,而陈锋憋了半晌,狰狞地转头,一步一步地向文白走来。
文白想起陈锋的武力值,有些胆怯地退了一步,随即就以更强硬的姿态上前走了三步——她聪明地避开了陈锋的方向,然而陈锋却冷着脸,一步就跨过了她特地留的安全距离,两手一推,把文白推得向后一连退了好几步,陈锋再一下,就把文白推到了墙角,然后低头,吻住。
医院里的消毒药水味本来就很浓了,可是陈锋全身上下的味道更浓。那是一种满溢着荷尔蒙的味道,混杂着汗水和消毒药水,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难闻。
陈锋的吻技非常好,好到她已经抽身而去,文白还傻傻地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两眼发直,木呆呆地看着那边。
陈锋已经麻利地替欧景年脱掉了一半衣服,仔细地给她做了检查,开始有条不紊地做固定处理。
文白这时候才迟钝地想起,骨科也是外科的一种。
工作中的陈锋认真且温柔。这和文白记忆里那个玩世不恭又不讲卫生的白大褂形象完全不符。她很快就替欧景年固定好了手臂,护士进来问:“刚才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在外面蹲着哭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锋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独孤桀骜,转头看了欧景年一眼,泪水涟涟的欧景年这时候才睁开眼,一面继续流泪,一面叫文白:“小白,你…去看看独孤。”
文白怔怔地看着陈锋,半晌没有反应。
陈锋摇摇头,出去找了一圈没看见独孤桀骜,想了想,走到旁边的厕所,发现男厕所门口堵了一圈人——平常都是女厕所门口排队,今天也不知道是刮了什么风,居然是男厕所人多。
陈锋在女厕所转了一圈,从鞋子看出独孤桀骜并没有在隔间里面,她皱着眉头,刚要离开,谁知男厕所门口的围观群众看见她穿着白大褂,纷纷前来投诉:“医生,医生,有人霸占了男厕所。”
陈锋心脏一抽,赶紧转头问:“什么?”
群众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来处理这事,全部热情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话:“有个小姑娘突然冲进来,吓得我都尿不出来了。”“现在的小姑娘太可怕了,我在接尿做测试啊,她就从我旁边嗖地一下穿过,洒了我一手啊。”“我最惨了,我本来要大便的,走到门口看见一个小姑娘从旁边冲进去,把我的坑位占了,现在急死我了,叫她又不出来。”——男厕所只有两个马桶,一个正在维护,另一个被那个传说中的小姑娘占住,害羞的男人们听说有女人在,连小便池都不敢用了。
陈锋双手排开人群,囧囧有神地走进里面,弯腰一看,隔间门下面是一双运动鞋,她记得独孤桀骜今天是穿着运动鞋,但是有点不敢确定,于是试探着地对里面喊了一句:“独孤?”
里面本来有隐约的哭声,被陈锋一叫以后,哭声忽然就止住了,隔间门下的脚也一下子不见了,还好这是在白天,要是在晚上,一定是鬼片的绝佳素材。
陈锋心里有了底,拍了拍门说:“独孤,欧景年没有怪你,她还担心你,特地叫我来找你呢。你出来好不好?”
里面的人没有吭声。
陈锋:“独孤,欧景年的伤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她正嚷嚷着要回家呢,你再不出来,我们就先走了,把你丢在这里了哦。”
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陈锋看一眼门口越来越多的人群,咳嗽一声,决定放出大招:“独孤,我们准备出去吃晚饭,吃火锅哦。”
碰地一声,隔间门被用力地推开了,独孤桀骜沉着脸从马桶上跳下来,站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南极回来的一样,全身都散发出了阴沉而冷淡的气息:“火锅不好吃,吃日本料理。”
陈锋:……
陈锋带着独孤桀骜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欧景年正在边上坐着发呆。
独孤桀骜直愣愣地走到欧景年的跟前,眼神锐利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明明她才是造成欧景年受伤的罪魁祸首,欧景年却被她的眼神看得…充满了负罪感。
独孤桀骜的表情非常地严肃,严肃到换身西装就可以上新闻联播了。
她郑重地看着欧景年,脸色比刚才更加阴沉。她又走近了一步,近到欧景年差点以为她要学习陈锋来个壁咚。
然而独孤桀骜不是陈锋,她贴着欧景年站定,缓慢地、一脸郑重地弯腰、一鞠躬。
欧景年受到了惊吓。
独孤桀骜抬起了头,然后又抬起了她的右臂。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打断了你的右手,江湖规矩,我也许你打断我的右手。”
欧景年:“…这是哪来的江湖规矩?独孤你最近不看武侠,改看古惑仔了吗?”
陈锋:“…麻烦你们注意下影响,这里是医院,不是武斗场,你说是不是,小~白?”她捅了捅还在一边靠墙坐着发呆的文白,文白茫然地抬头,左右看了一圈,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陈锋,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74章
陈锋眼神闪烁了一下,用一种明明是戏谑看上去却一本正经的语气说:“我故意做什么了?”
文白的大脑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发出说话的指令:“故意亲我!”
“亲你?我什么时候亲了你?”陈锋瞪着眼睛,非常无辜且真诚。
“你你你!”文白气得整个人都活泛过来了,叉着腰,手指不断抖动着指着陈锋:“就在刚才,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就那么一下…一下…”文白的声音忽然就小了下去,因为陈锋又用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走过来了,文白下意识地又开始退后,这回退得比之前还要迅速,一步就撞到了墙上。
陈锋又伸手把文白抵在了墙上,两眼盯着她,手指在她肩窝上戳戳戳戳地,好半天也只是笑,一个字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