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有毒----红河(苍海)【完结】(3)

2019-01-20  作者|标签:红河(苍海)


  许佳楼的背影震了一下,回转身来,双眼微眯地凝视傅重之。
  傅重之坐进靠墙的椅子里,用脚尖勾过旁边的矮凳,一只脚踩上去。他背倚著墙,一颗一颗解开白大衣的钮扣,双手最终停留在衬衫的下方,拉链的上方。
  「我可以帮你。」
  笔直地回视许佳楼的眼睛,他说,「你只需答应我一个要求。」
  许佳楼挑起眉:「什麽要求?」
  傅重之歪著头,倏忽一笑,「这个,等我想出来了,我再告诉你。」
  许佳楼沈吟稍顷:「好。我接受。」
  於是,交易达成。
  履行诺言的时候,傅重之并不感到难堪。男人始终胶著在他身上的目光,闭上眼就看不到了。
  这样做,与其说是为了对方,不如说是为了自己。
  所谓「要求」,不过是一种摆设。他不认为自己今後还会与对方有交集。他只想证明,他没有忘记怎样付出。他只是需要一点平衡,一点点而已……
  本来,傅重之是不太在意这段插曲,几天下来就忘得差不多。直到今天下午,有个男人挂号来看病,进门之後,二话不说,丢下一张纸就走。
  傅重之拈起被扔在桌上的纸片,发现这是一张支票,票面金额一百万。
  签票人,许佳楼。
  那一瞬间,傅重之就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牙关隐隐打战,脸色白了又黑。
  他严重地感到受了愚弄。这是比在一百个人面前自慰还要过份的侮辱。
  他们的交易条件,明明不是这样。
  这笔钱算什麽?那家夥怎能单方面毁约?只是毁约倒也罢了,而他居然……居然还打了个对折。
  发作都没有力气,傅重之只得苦笑,将支票揉成小团,准备投进垃圾桶。但转念想想,还是放入口袋。
  千错万错,钱没有错。与其扔掉,不如给有需要的人,花在有需要的地方。
  普通人去卖一回精子,还能得到相应的报偿。
  想虽想得开,但是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傅重之决不会为许佳楼那样做。後悔之余,他也只能感叹自己瞎了眼,帮了一个不识好歹的混蛋……
  嘀嘀。
  汽车的喇叭声打断了傅重之的冥想,他偏过头,看到一辆深蓝色布加迪EB16.4 Veyron行驶在左侧的车道上。
  由衷地为那超帅的车型暗叹,他收回视线,继续走他的路。
  嘀嘀嘀。
  车喇叭按得更凶,意识到这是有针对性的,傅重之惊讶地再次望去。透过慢慢摇下的车窗,他看见一张不知是最想看到,还是最不想看到的脸。


寂寞有毒 02

  将Veyron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傅重之身旁,驾驶座上的许佳楼笑著招手,「嗨!这麽巧。」
  傅重之嗯了一声,脚下步子不停,照旧走路。
  许佳楼的车亦步亦趋,问题连番而上。
  「刚刚下班?准备回家?」
  「嗯。」
  「吃过晚饭没有?」
  「嗯。」
  「要不要去我那里喝杯咖啡?」
  「嗯……呃?」傅重之及时反应过来,「不要!」
  许佳楼呵呵地笑了。
  「怎麽?把我当成毒蛇猛兽?」
  「没有。」傅重之负气地别过头。
  只是衣冠禽兽而已……腹诽著,忽然想起什麽,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把它扯平,递到车窗前。
  许佳楼扫了一眼那张皱巴巴的纸片,讶然地看向傅重之。
  「什麽意思?」
  「还你。」傅重之梆硬地说,「我不要你的钱。拿回去。」
  一刹那,许佳楼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阴鸷起来。但很快,他又似笑非笑地问了。
  「这是你应得的,为什麽不要?难道,你嫌这个数太少?」
  「我从没说过要你的钱!」
  傅重之火气上来,再次将支票揉成团,往车里一摔。
  「如果你这样做,是害怕我会拿那场交易当令箭,提出什麽无理要求,那麽,我放弃那个权利。这样行吗?你可以放心吗?我傅重之,什麽都不会向你要。」说完便迈开大步,怒冲冲地朝前跨去。Veyron跟得越紧,他就走得越急。
  白痴低级下三滥……他再也不想和这个人渣扯上半点关系!
  许佳楼在後方喊他,他只当听不见。但是不一会儿,很多车仿佛同时受到号召,一起狂按喇叭。
  傅重之忍无可忍地转过身,却看见那辆Veyron停在原地不动,後面积压了一条不短的车龙,并有继续加长的趋势。
  Veyron的车顶是敞开的,许佳楼站在车内,双手合在嘴边充当扩音器,大声叫道:「傅重之!对不起!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和你谈谈!」
  他的声音,混杂在聒噪的喇叭声中,格外标新立异。
  傅重之气极败坏:「你是不是疯了?快开车!」
  再这样任性下去,那些被堵塞的车主,怕就不止是按喇叭催促。万一车主们化愤怒为行动,将许佳楼从桥上扔下去,搞不好他也被连累,那可太冤枉。
  许佳楼却好不怕死,完全不理会众车的抗议:「你不上车,我就不开车!」
  「你胡闹!」
  「我是认真的!你上来,我立刻开车!」
  「……」
  这时候,Veyron後方的车子里纷纷探出头来。
  「朋友,你就上车吧!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就是啊!我们还赶时间,求求你别闹了!快上车吧!」
  这些人?!傅重之太阳穴上血管暴乱。
  反复对自己说「为了维护社会治安」,他咬著牙关,步步千斤地向Veyron走去。他一上去,许佳楼果然将车发动,为这段短小的风波划上休止符。
  但是,之後许佳楼却没有开口,一心一意开车。到最後,还是傅重之先沈不住气。
  「你到底在玩什麽?想怎麽样?」
  被质问的人表情无辜:「没有玩什麽。我只想请你到我家喝杯咖啡。」
  「我、不、去。你究竟要我说几遍?」
  「唉,刚才那麽丢脸的事我都做了,难道也不能打动你吗?」
  「丢脸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傅重之就有活活掐死他的冲动。
  这几年,傅重之没有动过的怒火,今天,似乎被一股脑地烧出来。
  许佳楼点点头:「所以,我们这两个同命相连的人,更应该一起喝几杯。」
  傅重之再也没有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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