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珠和乐秀昀都是大吃一惊,阮玉珠都不敢再问了,乐秀昀更是用凌厉的眼色把唯一在身边服侍的最信得过的一个的宫女都支了出去,然后再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自己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晓瑜咬着唇:“殿下放心,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说的,更不会诬蔑宁妃娘娘。”
阮玉珠注视着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么,你能不能把和宁妃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告诉我?”
晓瑜皱着眉头:“我是从十年前才开始做宁妃娘娘的帖身侍女的,嗯……准确的说,是从十年前的九月开始的。从那时起,一直到皇后娘娘驾崩为止,这三年时间里,宁妃和两个人来往密切。一个当时我和一起做娘娘帖身侍女的,叫清尘,不过一年后清尘就出宫了,之后一直也没她消息,也不知嫁了人了么……再之后……和娘娘关系最密切的,是锦水阁的珍妃。”
阮玉珠和乐秀昀面面相觑——原来,不是男人吗?
想想也是,后宫这种地方,想跟男人鬼混,那真是不要命了。女人之间嘛,纵然是在“男女平等”的大魏,只怕也不会让男人有什么过多的想法。
就算知道了,假凤虚凰之事也近于捕风捉影,还能有什么真凭实据不成。而且看晓瑜的样子,这事只怕在后宫里还没有人知道。
于是阮玉珠紧接着又问道:“宁妃的最早的帖身侍女是谁?”
晓瑜愣了一下,然后道:“好像听清尘提过一次,似乎是叫朱瑾。”
乐秀昀道:“这个宫里会有记录的,查一下就清楚了。”
阮玉珠点了点头:“那去查一下,看看她如今在做什么,最好能带来问话。”
乐秀昀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晓瑜却又道:“这个我以前也听娘娘提起过,好像出宫后是在大户人家里当嬷嬷,教这些人家的闺女礼仪之类的。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
阮玉珠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晓瑜知道的还真挺多,不过也不能因此就不去查了,这不是怀疑她,而是她也有可能记错或者听错——于是又问道:“那这后宫里,有谁是对她有着恨意的么?”
“没有呀。”晓瑜摇头,“娘娘为人和善,并未与谁结怨。”
阮玉珠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心里想道——如果是因为感情纠纷而产生杀意,恐怕你也不会知道的吧!
别人有可能会以为同性间的感情也就是玩玩,但是阮玉珠却知道,这种感情只有比普通的男女之情更炽烈,更疯狂。
“那宁妃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么?”
晓瑜想了想,不由得看向乐秀昀:“那……恐怕只有公主殿下了。”
阮玉珠意外地看向乐秀昀,心想宁妃临死前叫你来,果然是因为你们关系密切吗?这关系到底是密切还是暧昧?
乐秀昀看到阮玉珠的眼神变得怪异,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脸上也是微微一红:“我们从很久以前就是好朋友,而且之前她和乐叡都有点郁郁不得志,我时常来安慰她,以防她生出什么怨恨之类的心思来,现在她们母子俩虽然有点时来运转变,但我们之间还是有着很好的感情的。”
阮玉珠听得明白,乐秀昀的意思是当时有点同情她们母子,又怕她们生怀怨恨,搞出什么夺嫡的事来。但最终她还是没能以怀柔的手段让她们放弃夺嫡——尤其是在皇后驾崩的情况下——但不管怎么说,乐秀昀和宁妃的关系并没有恶化,依然保持了相当的好关系。
“好……”阮玉珠点着头,然后对晓瑜道,“你……可以回去了,有事我会再找你的。”
看着晓瑜离去时的背影,阮玉珠总觉得她并没有对自己说出她所知道的全部,但是,阮玉珠也暂时对她没什么办法,只好先放过她。
这时乐秀昀又叫来了几个太监,然后拿出一大堆让阮玉珠瞪目结舌的东西——这是全套的现代化高科技产品,都是专门用来检验血迹和指纹的东西。?
☆、第 22 章
? “这……这是……”阮玉珠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结果乐秀昀居然向她解释这每件东西的功效,以及指纹是个什么东西,而阮玉珠已经无语到木然了——好吧,这估计又是哪位穿越先贤带过来的东西!
既然自己能带枪弹和□□过来,那有人带全套的法医用具过来也正常嘛!
不过估计这套东西也不会多,甚至比枪弹还要少,也许就这么一套,甚至这一套都不齐全。而且,这里很多东西都是要用电的,也不知是否还能用。
果然,乐秀昀告诉阮玉珠,这东西是乐氏一族祖上传下来的,很多东西都已经失去了效用,不遇上大事,都是不拿出来用的。现在皇宫里,懂得使用的人也很少了,她倒是会用,于是使教了阮玉珠怎么用。
阮玉珠心中感叹——原来乐家的先祖是穿越先贤,怪不得可以当皇帝,果然穿越者都是主角。就算当不了主角,也要当主角的爹妈,当不了爹妈,当祖先也成啊!
装作第一次看到和听说的样子,在乐秀昀的“指点”下明白了怎么看取样的指纹相片,却发现宁妃屋里所发现的指纹量少得惊人,仿佛是案发当天没有任何人在屋里行动一样,唯二发现的指纹分别为发现尸体的晓瑜和死者宁妃。
晓瑜的指纹十分清晰,而且出现于门边的一些地方,应该是发现死者尸体的当天晓瑜进门时所留下的,除此之外却是基本都没有了——发现尸体后,晓瑜返身出来叫人,大内侍卫马上就封锁了屋子,太监进去时都是戴着手套,没有留下指纹,看来这也是宫里的规矩,一旦出了事,所有进出的人都不能留下指纹。
换句话说,宁妃住处的所有地方好像都被凶手仔细地擦过了,连宁妃的帖身物品,包括手饰盒的东西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指纹。但是奇怪的是,放在梳妆台上的一个唤人铃上,却有清晰的宁妃的指纹。
至于桌上的两杯水,正如先前的判断一样,一杯有着宁妃的唇印,应该是她喝过的,另一杯里有半杯茶水,也不知是谁喝的,但肯定是有人来过了!
——那么,这代表着什么呢?
——当晚还有一个人在和宁妃相会么?
——可是这个人却没有把两个杯子洗干净放好,这是为什么呢?
——想要掩饰这一点,也不需要多麻烦,把茶叶吃下肚去就行,然后把杯子放好,谁也不会注意到有两个人对坐喝过茶的。
——当然了,首先这不可能是自杀,宁妃也没有任何自杀的动机。
——那么,凶手为何不把两个杯子收好呢?
——是他有意为之?
——也许,根本就没有两杯水,是凶手又倒了一杯……不,半杯……
阮玉珠一时间浮想连翩,乐秀昀也不敢多问,等阮玉珠想完了,反倒来问她,先把自己刚才所想的告诉了乐秀昀,然后问道:“你觉得这些是怎么回事?”
乐秀昀也是个聪明人,想了半晌道:“凶手可能是想让我们认为凶手是宁妃的熟人,所以才故意留下一个杯子,以此表示凶手曾和死者进行过饮茶聊天这一方面的事情。”
阮玉珠点点头:“不过也不排除凶手故布迷阵——兵法也有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也许凶手根本就是死者的熟人,反而用这种手段让我们迷惑。”
乐秀昀道:“不错,但是这么一来,我们就没法再查了,谁知道到底要查哪个方向。”
阮玉珠奇道:“宫里人手难道不足?几个方向一起查就是了呗。”
乐秀昀皱眉道:“关键是时间——父皇身体不好,这事情让他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如果不能尽快破案让他精神恢复振作,只怕他……”
阮玉珠道:“那不如先从最怪异,最不可能的地方去查,这案子的凶手越聪明,疑阵布置得越精妙,我们就有可能最快找到凶手犯案的脉络。”
乐秀昀想了想,点头道:“不错,那你说最不可能的是什么?”
阮玉珠道:“当然也不能乱来了,总要有点谱的——这样吧,我的想法是,也许在真正的凶手行凶之前,宁妃的确有客来访,所以她倒了两杯水放在桌上。而这个访客并没有喝过水,当访客刚刚离去时,凶手跟着来访,并杀死了宁妃。然后又倒去半杯水,让人以为凶手是刚刚离去的访客。”
乐秀昀紧锁着双眉,半晌道:“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必倒掉半杯水也可以达到嫁祸于前一个访客的目的,没必要特地倒去半杯水。”
关于这个论题,二人讨论了一会儿,没有头绪,便又把话题转移到死者头部的创伤。
死者的致命伤是颈处的勒毙,但其头部却有着多处的创伤。
这一次二人的意见都倾向于凶手是将死者击昏再予以勒毙。而至于死者杯中的安眠药成份,因为从晓瑜处了解到宁妃最近因为心绪的关系而经常失眠,有服用助眠的药物才入睡的习惯,所以意见出奇的一致。
然后讨论的是唤人铃上的指纹——这个铃的声音很清脆,就算不是在静寂的深夜,也能传出很远。这个是用来召唤远处的侍女或太监的,因为有很多时候,不得允许,下人是不准靠近的。
所以这应该是个凶手疏忽的地方,凶手一定因为自己没去碰过唤人铃而漏过了铃把。不过,既然这个凶手如此小心,连手饰盒都擦干净了指纹,为什么会漏过那么显眼的唤人铃呢?
首先,擦指纹,说明凶手知道大内有这么一套查指纹的工具。那么凶手对于唤人铃,是疏忽了,还是故意为之?
关于这一点,二人也暂时得不出结论,只能归结为凶手的百密一疏。
“可惜,若袁……哦,县令大人在的话,倒是可以多多讨论一下……”阮玉珠差点说走了嘴——那不是袁润,是罗羽裳。
不过乐秀昀也不会在意这种“口误”,袁和县发音略有相近,她不会发现阮玉珠到底在说些什么的。反而乐秀昀在听了阮玉珠的话后,开始寻思把袁润也调进宫来查案的可能。
阮玉珠却又道:“殿下不必为此事操心,我就是随便这么一说,不如还是与其书信来往。我相信这样反而比让她花费十几天的时间过来要快。”
乐秀昀一想也是,十几天的工夫,等她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最后将所有的意见汇总起来后,二人都认为一切现在下定论还有些过早,还是应从死者宁妃周遭亲近的人再重新开始调查。
乐秀昀自然分派人手去调查,不过卫所系统和衙门里的人都不能用,只能用大内侍卫。好在大内侍卫也都是深谙后宫之道的人,虽然没什么胆子乱来,但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尽快破案大家才有好果子吃,自然用心去办事。
阮玉珠写信把这次宫里的事写了下来,然后又用暗号记下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推测,然后寄给了袁润,然后决定自己再去宁妃屋里探查一次——到现在为止,她还没去过宁妃死亡的现场呢,而对于现场的调查,绝对是一百次也不嫌多的。
然后用了饭,又等宫里的人调配安排了一番,直至天色已将晚,阮玉珠才与乐秀昀一起,两个人来到了宁妃所住的“养玉斋”。
“养玉斋”其实并不是这后宫里很高级的住所,连“阁”都算不上,更不用说“殿”了。这说明之前的宁妃的确处境不好,能生下第一个皇子也实在是运气所致,但看皇帝对她的待遇规格就知道她们母子的境遇了。
看守养玉斋的一个老太监开了锁,放二人进了宁妃的家,阮玉珠这才发现原来宁妃也是个很有情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