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太子……而非朕,狼炎脑子里立时走神了一秒,日殿下……不打算登基么?
“如此,属下就妄言了,不知道殿下可记得四年前江南传家,塞北石家,还有闽东宋家的灭门案么?”
祁连日一愣,这三桩案子,三大家族死了近千口,当地从七品县官到二品大员,大大的牵扯了一片官员,却始终没有动静,到现在,这三桩灭门惨案都悬而未破,高高挂在刑部大堂上,生生让进门的六扇门大小捕快们进门矮上半头,可是……那案子和雪域魂珠……有什么关系么?
“殿下不知,这三户人家,当年都是谣传家中有祖上传下的雪域魂珠的人家,陛下五年前,曾下密旨,让三家将雪域魂珠供上,可是……也不知道谣传真的是谣传,还是三户人家不愿,总之陛下这一道旨意没能得到雪域魂珠是实!”
“大胆,狼炎,你这是在说父皇……父皇操纵……”祁连日断喝!可是心里总觉得不大对劲。
狼炎躬身,却没有跪,“陛下卧床两年,始终无法拿出雪域魂珠救命,就此一桩,狼炎也绝对不敢想是陛下……陛下……所以现在回想起来,陛下当年如此重视连泽殿下的病情,并且对城陵姬娘娘……也是因为此……”
对了,就是这里不对劲,祁连日终于想到了父皇卧病那两年,想来,知悉内情的人,在当时都是怀疑父皇的,而父皇虽然没有人敢当面指责,想必心里早就知道自己是冤枉的,所以才早早将狼炎派去寻找线索吧……
道理说得通,可是祁连日还是觉得不大对劲,可是到底是哪里,却无论如何让也想不出来。
天下至宝,父皇动心下旨叫三家供上宫中不是说不通,明里索要不成,父皇是肯定还会暗中想办法的,可是来不及动手就叫人先下手为强,甚至明里暗里的线索指向都导向父皇……这样的诬陷……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甚至还敢透露消息给父皇当时的宠妃城陵姬……
“就算父皇想到被人冤枉了,可是为什么是派你去,父皇是一国之君,就算有人敢怀疑,难道还敢当面找父皇对质不成?”祁连星自言自语的话陡然给祁连日提示,“所以,父皇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派谁去,也不该讲派你去,还是顶替连泽死卫的身份去?”
每位皇子一落地,便会按规矩得到一个至死相随的死卫,父皇此举,等于在将来狼炎任务完成之日,宣判了连泽的死刑,因为没有死卫的皇子,简直等于是没有双手双脚一般,在这世上,没有可信任的人了!
“殿下还记得四年前五月的禁宫换防的事?”狼炎抿着唇,这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事,因为直到今日,狼炎还是对那次的换防耿耿于怀,陛下没有义务向他解释,而时至今日,这件事,陛下也在不记得了!
祁连日浑身一震,四年前五月的禁宫换防,几乎一夜之间将宫中禁卫撤换殆尽,没有理由,只因为父皇一句高兴,就将熟悉宫中防务的所有侍卫撤换个干脆,导致那阵子宫中防务其乱无比,江湖宵小进宫不说如入无人之地,也是随心所欲,搞的宫里那阵子无一日安宁,甚至最离谱的还有两个父皇的宠妃被采花贼光临了……这简直是宫中无人敢提的一段禁忌历史,狼炎怎么会提起这茬?
祁连日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狼炎却好像压根没看见,“那些免职的禁卫全部被坑杀了,这件事,想来殿下是不知道的吧?”
祁连日一下子就愣了,那些人出宫之后,就好像在一夜之间蒸发了,搞得那阵子京兆尹那里报告失踪的人家多不胜数,当时也是一桩连环大案,父皇却没有追究,祁连星觉得他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到底怎么回事?”他站定在狼炎面前,就差掀起狼炎的衣领了。
狼炎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是陛下下旨叫他们自尽,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满地自戕的尸首……”
“赶到?”祁连星一下子就抓到了病语,“是父皇派你去收拾残局的?”
狼炎沉重点头。一时三人六眼不经意的对上,统统都是一层冷汗。
115.
传家,石家,宋家,都是拥有数百年显赫身份的传承世家,要一口气将三家杀绝灭尽,该需要怎么样的实力保证?事前不露痕迹,事后不留线索,这种严密的组织,江湖上那些乌合之众无论如何没有这么森严的制度,况且父皇当时那任性的性子,要不到手的东西,明不来就暗中下手,事前狡诏一封,将三家人丁集中一起,灭门之后带走诏书,那是怎样的神不知鬼不觉见顺理成章的事情啊?只是……祁连日掂量掂量自己,若是自己想做这么一件大事,带头的人无论如何也只有连七一个选择,绝对信任,即使将来有叉子出现,他也绝对相信连七不会将事情说出去,相信如果是父皇,也应该一样,所以……为什么狼炎推测出了这么多在他们眼中很显见的理由,却归根究底没有让狼炎出手呢?
出蟠龙殿的时候是火冒三丈的,而现在,连祁连日都不知道去见城陵姬还有没有意义了,父皇中的秋水长歌,那是天下公认的无解,还能留得一分神智,没有成为长眠不醒的活死人……等等……秋水长歌明明是将人变得昏睡不醒,为什么父皇每天还能照吃照睡却偏偏只是记不得从前……
城陵姬见不见的,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融会贯通了这些狼炎的消息,父皇当日对城陵姬的求药那么重视,分明就是做贼心虚,那么几乎可以肯定,雪域魂珠必然是在宫中某处,只要找就是了,何必再去问城陵姬,好好盘算个名义,将那女人处置个千刀万剐才是重点!想到此,祁连日猛然转身。
“哥?”祁连星惊呼。
强压下欢欣雀跃,祁连日板着脸吩咐,“你去刑部看看吧,不用管那个女人,就看看那些东西都给祈鞍和他那些叛子逆孙安了些什么名头……”
祁连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波半转间大约是和兄长想到了一处,紧了紧眉头爽快应是,招呼狼炎随行,按着吩咐自行去刑部,哥哥的心思,他大概也猜得出,那的确要比找城陵姬要解药好多了。
尾随在祁连星身后,狼炎一脑门黑线团,难道……说多了?
狼炎说的其实不算多,想多的是人其实是祁连日,秋水长歌的毒性名动天下,祁连日虽然在宫中没见过中招的倒霉鬼,可是书中写的症状却是见过的,只是平日里见的实例没有,于是那资料存档虽然详实,一时半会却没有机会调阅,只闲置的尘满面鬓如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