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猛的一震:“我先帮你解开银针封脉再说。”
顾瑜躺在床上,裸着身子,闭着眼睛,任何晏一根一根的抽出银针。
“呵……何晏,你教我这银针封脉之术可好?”
何晏苦笑:“好。”
既是你要学,我教就是。虽然看这情况,多半要用在我自己身上……反正银针扎偏了也死不了。除死,无大事。
这银针封脉之术极耗内力,只是片刻,何晏额上便铺了一层薄薄细汗。最后一根银针拔出的时候,何晏一下子倒在床上。
“何晏?何晏?”顾瑜摇着她的肩。
“好啦,我死不了。”何晏回道。
何晏不知道,此刻她衣衫半解,额头一层薄汗,双颊微红的样子,在顾瑜眼里多么动人。
“死不了就好……记得我在街上说的话吗?”顾瑜强压了感情,冷冷说道。
何晏蹙眉。街上……嗯……街上?
“顾将军是想好怎么处置我了吗?”她就那样趴在床头,静静看着顾瑜,“是要现在就动手吗?”
顾瑜说:“是。”
我不许你离开,不许!在我弄清楚对你是什么感情之前,你一定要呆在我身边!
“嗯……需要我做什么吗?”何晏温柔的笑:“在这里,还是去刑房?”
“在这儿等我。”顾瑜起身跨过何晏,径自下床走了。
何晏看着自己的身体状况苦笑。
失血过多,重伤未愈,刚才的搏斗中伤口撕裂,再加上擅动内力……就算顾瑜什么都不做,她最多也只能坚持一时半刻清醒。
至少要撑到顾瑜处置完以后。
何晏闭上眼,身上升腾起大片雾气。那是她的天赋,也是灾难——“贪泉”,泉水可使伤口速愈,然泉水加身处,痛如千万钢刀。
半刻钟,何晏身上的伤口便简单止了血。
这样就够了。再明显,就不是运气好,是白日见鬼了。
门口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推开门,顾瑜拎着一副重镣进来,连钥匙一起丢在何晏面前。
上镣……是对她不放心么?
何晏爬下床,安静的把重镣锁上自己的双手双脚,温顺的把钥匙交到顾瑜手里,那双眼像在安抚她:“没事,一点都不疼。真的,真的一点都不疼。”
“我累了,陪我睡一下。”顾瑜抱着何晏躺到床上。
“是。”何晏低声应道,眸中带笑,心中却是彻骨的悲凉。
求你别对我好,我会生出不恰当的企盼。
真的不能企盼与你在一起了。
风刀霜剑的日子我已过了十二年,仇家何止千万。
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不能在一起,又算什么。
那时候我跟你在一起,你其实是不愿的吧。
我赶走你的病人,威胁你的朋友。
我向你身边的所有人一天三遍的说你是我的。
爱……你根本没爱过我吧。是我逼着你爱我。是我强迫你爱我。
我知道我病态又偏执。和我在一起,我累,你也累。
我知道,你有别的喜欢的姑娘。那姑娘笑起来像花一样美。
那时候我不会笑。
而现在我学会了。
学会了又怎么样,依然不敢碰你。哪怕碰一下都是亵渎。
顾瑜,对不起。对不起。
那时候的你提着药箱,走在曲曲折折的小巷子里,一身青衣,身边黑瓦白墙。你的衣角从墙边青苔上划过,沾满了朝露。
我就是在那一瞬间爱上你。
?
☆、萧疏篱畔科头坐
? 两人一直睡到天光大亮。
顾瑜睁了眼,看见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照在何晏的脸上。温暖的光,竟照着一脸悲凉。何晏紧紧闭着眼,抗拒光,抗拒醒来,也抗拒这个世界。
是我害了她。顾瑜这样想。没有我,何晏一定还在昭国,好好当她的大将军。
“顾瑜!”何晏梦中惊呼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半跳起来,双眼瞬间睁开,眉间冷汗涔涔。
“做了什么噩梦?不至于怕我到这个份上吧。”顾瑜凉凉说。
何晏苦笑:“我不愿瞒你——方才是做了噩梦,却不是怕你。半夜惊醒,已经习惯了。”
顾瑜甩头:“既然醒了,就起来吧。我让下面送洗脸水来。”
她出门去,喊了仆妇丫鬟打了水来,亲自端到床边桌上,拿起帕子,要帮何晏洗脸。
“哎,你……”何晏微微躲闪,双目闪烁。
“你身子不便还是我来……省得何真又说我故意折腾她家大将军。”顾瑜一边笑,一边把帕子浸了水,绞了几下,就往何晏脸上糊。
何晏听顾瑜这么说,也不再躲:“上次哪里是故意折腾,再说,就算你真的存心折腾我,也没什么。”
她任凭顾瑜为自己洗了脸,净了手,然后坐到妆台前,静静地看着镜子里顾瑜为自己挽发——回来之前她正躺在床上养伤,一头长发披散在枕上。
“好啦……你看我这长相,哪里像衬得上堕马髻的。”何晏笑道。这时顾瑜的发髻刚盘到一半,一看也差点笑出声来。何晏双眉英挺,眼角上挑,比起吴娃越女,更像燕赵名士,不,是带了鲜卑皇族血脉的艳色逼人。这张脸配上头上的堕马髻,正像是青松翠竹配上满树的鸢萝。
顾瑜有心要闹她一闹:“除了堕马髻我可不会梳别的了,如何是好?”
何晏明知是假,也不挑破:“那你放开……我披着头发正好装个名士,不是有句诗么,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
顾瑜反唇讥道:“名士?就你这样的,进了终南山,山里鸟兽还不跑光了?那个什么什么……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哪里就到那个程度了呢,”何晏不甘的反驳,说着说着又沉默了。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你不必这么担心……我本就想死在你手里的。
她岔开话题:“你昨天不是还想学银针封脉么?不如我教你。”
顾瑜一手挥开:“那个放后面,先吃饭再说。嗯……我府上厨子多是江南来,倒是怕你吃不惯。”
何晏低笑:“行军打仗,哪有这么挑剔?再者你以为我在上京,日日都吃牛肉,喝羊奶不成?”
结果何晏果然吃不惯。厨间见顾瑜日头偏西带了个衣衫不整的姑娘回府,第二天中午才来传饭,还以为顾小将军终于开窍了,一晚上把人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摆上来的饭不是甜汤甜点,就是补血气的虎鞭鹿茸。何晏虚不受补,满脸通红差点看不清路。
顾瑜下去呵斥了厨房一番,又是一套兵荒马乱,那桌菜紧忙撤了下去,何晏拎着饭后点心,简单吃了几口,胡乱当作午饭。
顾瑜走过来,坐在床边凳子上,别着脸不敢看何晏——还说什么怕人家吃不惯,看自己家厨子做的都什么鬼东西!
“嗯,那个……我……”
“嗯,你说用完饭让我教你的,麻烦拿盒银针来。”
顾瑜把她的银针包拿来,看到何晏皱着眉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梧桐,还在你身上么?”
“梧桐?”
“就是你从我床头拿走的那把……”
顾瑜赧然。情况紧急,拿了人家的随身物件也就罢了,还要人家提醒才记得还。她急忙从腰间抽出匕首,双手捧到何晏面前。
“喏。”
何晏失笑:“不必给我,我手上有了兵器,你还防得住我么?施针都要去衣,你直接划开就是。”
“我何时说要在你身上试?”顾瑜一怔。她顾瑜就这么凶神恶煞,不近人情?
“除了我,这将军府内,你上哪儿找个身有内力,还肯让你放手施为的人?”何晏淡淡笑着,“我如今不能见人,莫非你要先听我讲完,再不远万里找别人去试不成?小心出了什么岔子,没人来救。”
顾瑜沉默半晌。
“你如今还伤着。”
“等我伤好,你这区区几条铁链,哪里能困得住我。”何晏气势全开,眉梢眼角的霸气让人迷恋。“答应你的事,何晏会完成。然,营中挟持之仇,何晏永不敢忘,待何晏伤好,必率部下向你讨个公道!”
顾瑜蓦地惊醒。
是啊,她竟被何晏毫无防备的样子骗得彻底。弓马娴熟的大将军,镇北侯何晏,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当她的阶下囚,池中物。老话说得好,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眼下何晏重伤虚弱,不抓住这个空子,还要等她翅膀长好,破开金锁走了再说吗?
当下顾瑜毫不犹豫,几刀就划开了何晏的中衣,露出了酥胸小腹。
“不够,”何晏淡淡说,“银针封脉为七针,小腹两针,胸口一针,双臂双腿各一针。”
顾瑜依言,小心翼翼的把何晏身上的衣服全部划开扯下。
蓦地她觉得口干舌燥。
何晏的身子好美。蜜色肌肤,宽肩细腰,全身没有一块赘肉,小腹染了血的纱布包不住诱人的弧线。胸前两团玉兔直跳出来,看得人目眩神摇。
这人生得这样美。这人生来该统领千军万马,坐拥无边天下。而现在这人在她眼前,像从锦缎中小心拿出的名贵瓷器,脖颈纤细而脆弱,任她予取予求。
火热的胴体和冰冷的金属相映衬,刺激着顾瑜的神经。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上了何晏的双峰。一手揉着胸前的柔软,一手摸上了矫健的腹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教导,什么银针。
她探身覆上去,一个吻落在何晏的锁骨上。又一个吻落在何晏的唇上。她伸舌向那人口中探去,探求对方口中的津液。一边吻一边看,她看见何晏身上泛起阵阵的潮红。
“唔……不……”何晏试着去推顾瑜,动作间铁环碰撞,叮当声不停。或许是前世的姻缘,或许是今生的孽债,顾瑜听见这声音,不仅没清醒,反而变本加厉。她跨坐在何晏身上,把何晏的双手抬到头顶,用腕上多余的锁链一圈圈绕起来,一条腿已经不客气的挤到何晏双腿之间。
何晏苦笑。
罢了罢了,由她吧。还能怎么样呢?
她轻喘着,强迫自己放松了身子,在顾瑜的爱抚下发出声声娇吟。
“唔……好热……求你……”
顾瑜闻言大喜,探身下去,一根手指试探性的伸入何晏的柔软。正像白娘子与和尚斗法——一眨眼水漫金山。很热,很紧,和这人平日的感觉大不一样。这人平日永远一副淡然的脸,八风不动怎么也翻不起波澜。
一边想,她一边在甬道里摸索,带来何晏压抑的闷哼。终于按到一点时,她感觉到何晏绷紧了身子。她偷笑,一边在何晏的小腹没伤的地方种下一个又一个草莓,一边在那个点附近打着圈,感觉时候差不多到了,突然下猛力一按——
“嗯……呀……顾瑜……顾瑜!”
那时候顾瑜正爱抚到何晏的茱萸,一惊一乍,下嘴失了分寸,在峰尖上留下一道殷红的齿痕。她赶忙松口,再看,何晏全身一震,脸颊上浮出两团红霞,人闷哼一声,已经昏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