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何晏身上的七根针收起,又换成另一种方法重新扎回去,顾瑜就那样靠在躺椅上睡了过去,留何晏一个人抵抗一波一波涌上来的药力。
不愧是顾瑜,何晏暗暗想着。任是她,此刻也很难保持完全清醒——四肢百骸的疼痛尖锐的堆上来。喝下去的透明液体让她浑身发烫发软,风吹在脖子上像是刀割,衣袍摩擦的麻痒如万蚁蚀骨。
嗯……那玩意儿大概是某种类型的□□?用什么做的,好像感觉不太出来,不过感觉不出来也不足为奇,毕竟现在是特殊情况。效果倒是很明显,不,应该说太明显了——分明就是让人身子更加敏感,更能动情的助兴药。不过也太狠了点,哪里是稍微,这药到底能让身子敏感几倍?五倍?还是十倍……
看着一边顾瑜沉睡的脸,何晏的心砰砰直跳。她努力放松全身的肌肉,不动,不呼救,不哀求,甚至不喘息。除了呼吸比平时略急促,行动举止,一如往常。
一炷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一旁装睡的顾瑜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顿时心跳加速,恨不得立刻把这人压到身下□□一番。
身子不自觉的颤着,额头冷汗一阵一阵,像是忍受着无比的痛楚;眉梢眼角却又展露出说不尽的妩媚风流。下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却依然强自忍耐,一声不出——这人,该不是故意这样的吧,对自己的喜好,还真是摸得一清二楚。
“我醒了。”顾瑜料想何晏早发觉她在偷看,索性大大咧咧承认。
“顾瑜果然很厉害。”何晏送上春光明媚的一个笑,却让顾瑜殊为不解。
“为什么这么说?”
“手段如此高明,哪怕是我,还是难以抗拒……莫非你半途转醒,不是因为我出声扰了你么?”
这话端得挑衅,但在何晏说来,却显得字字诚恳,像是真的如此作想。管他是真是假,顾瑜显然不肯放过:“原先说过了呢,我要好好疼你……你想让我怎么疼,嗯?”一边说,一边凑到何晏的耳边,恶劣的吹气。
何晏被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折磨着,连说话都艰难。她努力平整气息,让自己说出连贯的一句话:“何晏……任凭处置。”
何晏说完后,身子一松,好像又沉入疼痛和欲望的深渊。顾瑜看着面前玉体横陈,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靠欺骗得来的感情,靠药物产生的欲望,不过空欢喜一场。
想来面前这个笑得妩媚的何晏,与她见过的那个威加宇内的何晏,大概不是同一个人吧。
她挥手:“出去,跪下。”
何晏一双杏眼疑惑的扫了扫她,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扶着亭上阑干,一步步艰难的走出燃着温暖火炉的亭子,跪在飘飘扬扬的大雪里。
何晏今日穿了一身大红深衣,下摆的白色蔷薇一直蜿蜒到腰间。偏又披了件纯黑色的大氅,映着她的一头乌发。今日顾瑜算是厚待她。给她披了厚厚的毛皮大氅,可陷在雪里的双腿,仍然刺骨的冰凉。不过也正是这种冰凉,似乎能消减身上难以抑制的媚意。她就那样笔直的跪在雪里,身躯像一把出鞘的利剑,远山的青松。
何晏低喃:“说好的疼我……顾瑜,你当真哄得我好。”
算了,反正顾瑜喜怒不定,也是常事。她让自己跪,那便跪,横竖不会让自己真的跪废了腿。不是她仁慈,而是把自己抱来抱去的麻烦。
突然风声响起,一道剑光袭来。顾瑜本欲闪躲,定睛一看,来者竟然对准了亭外的何晏。剑锋如雪,直冲何晏的咽喉。
何晏抬手一挡,剑光直撞在腕间铁链上,嗤的一声响,铁链从中间断开,断面平滑如冰雪消融。只这一下的功夫,顾瑜已经掠到亭下,扬手洒出一包粉末。
大雪纷纷,来袭的黑衣人吸入粉末后,很快动作变得迟缓,却始终僵持未倒,身上被顾瑜划出数道血痕,还是固执地向何晏杀去。
见顾瑜久攻未下,何晏一偏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那黑衣人后退几步,倒在地上,几次努力都没爬起身来。待顾瑜几次试探过后,靠近查看的时候,发现那人嘴角流出青黑色的血,已是死了。
顾瑜细看,在尸体的胸口檀中穴,插着一根半寸长的吹针,一头尖锐,上面隐隐有青蓝色的光,煞是吓人。她隔着衣襟小心翼翼的捻起针,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走向何晏:“你的?”
“是啊。”何晏看着近在咫尺的吹针,毫不在意地说。
“敢瞒着我藏武器,嗯?”顾瑜被何晏满不在乎的态度惹怒,脸上愈发平静:“你这针上抹了什么药?”
果然。何晏怎么可能没有后手。甚至,这绝不是她唯一的后手。只看一看,就知道针上绝对抹了□□,药性凶险,毫不留情。
“西南箭毒木的汁液。”似乎丝毫没感觉到危险的气氛,何晏平静的答。
箭毒木汁液,入眼失明,见血立死。
“藏这么严,是准备来对付我的吗?”
“不会。”何晏微微摇头。
“嗯?”
“我绝不会伤你,一分一毫也不。”
顾瑜怒气未消,怎么听何晏的话怎么像敷衍。何晏的语气越真,她就越觉得何晏想方设法骗她。
“此话当真?”顾瑜一边问,一边俯下身来,一点点把针尖靠近何晏,最终轻轻抵在她的脖子上。“哪怕是现在?”
她看着放松,实则全身肌肉绷紧,脑子里划过了十七八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早已做好了何晏突然暴起或者以□□让她放松警惕的准备。
“嗯。”何晏突然轻叹一声。
来了!顾瑜立刻打起精神,大气不敢喘地盯着她,等着何晏的后招。
“我死以后,昭皇一定会追究罪魁祸首。澜国势弱,未必不会把你交出去。持我小印,可以在锦绣钱庄拿到我所有的房契地契……天下何其广阔,寻一处你喜欢的地方住吧。”
最终何晏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等待顾瑜的最终判决。
她当然不会死。可是如果顾瑜想让她死,她也不会再出现在顾瑜面前。箭毒木汁液何其歹毒,毒素入血,不死也会失明。对于她,那不是不可逆转的伤害,然而她会带着顾瑜给她的印记活着,就那样,活下去。
?
☆、隔江犹唱后庭花
? 顾瑜低低的笑起来:“可真是情深意重。”
“可是,我怕你骗我,我怕你一直在骗我,怎么办呢?”
“我一直怕你离开我。我一直在想,你离开我的那天,是什么也不说,让我有个念想好呢,还是干脆杀了我,别让我抱憾终生好呢?”
“你始终是那样温柔那样好。我始终还是不放心。”
何晏突然笑了,笑得很美很美。
“我等这天,真的已经好久好久了。你看今日大雪纷飞,红梅盛开,你穿着白色的狐裘,在雪地里对我说情话。”
“什么叫等了很久?何晏,我们以前……见过?”
顾瑜确信,在她人生的前二十二年里,从没见过一个叫做“何晏”的人。
“当然见过……”何晏面色欢愉,转瞬又灰暗下来:“不,没有,像我这样任性偏执的人,你还是没有见过的好。”
何晏竟然这样说……顾瑜眼珠一动,计上心来。
“这么说,你欠我的?”
顾瑜本就是妆了样吓唬何晏的,不料问出这一番话,不知不觉把手中的毒针放下来。
何晏苦笑:“是啊,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所以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听?”何晏恶劣的磨牙,脑中冒出了无数旖旎画面。
想把你好生玩弄一番,再用药物用重刑折腾得只剩一口气儿,然后赤身裸体扔到雪地里让你自生自灭呢。呀,想想就热血沸腾。
她顾瑜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直都不。
何晏偏过脸去轻笑:“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什么?”
顾瑜脸一红,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自己龌龊的想法竟然说出了口。
“想在这里吗?”何晏双颊堆上了酡红。
“嗯?”
何晏笔直的躺下去,大氅在地上散开,像白雪中艳红的花。顾瑜吞了口唾沫,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扑上去。
“不想吗?”何晏的声音变得喑哑,双手交叉放在头顶,天地中响彻金属清脆的碰撞声。
顾瑜磨了磨牙,不要命的扑了上去,刚要解自己的衣带,却被何晏半途拦住。
“嗯?”
什么意思?刚才明明是你诱惑我的!
何晏伸手摘下顾瑜腰上的鞭子递给她,一边媚惑的笑,一边带着勾引的看。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个。
顾瑜怒瞪回去。
这是你自己选的,伤了身子可不要后悔!
何晏挑衅的回瞪。
那要看你的本事!
顾瑜反而不着急脱自己的衣服了。她慢条斯理的解下何晏衣带,把身下人双手捆缚在头顶。说来还要多谢方才那个黑衣人削断镣铐,方便她把内外三重深衣,一件一件脱下来,一件一件扔进及踝深的雪里。这是她特意准备的衣袍,宽袍大袖,袖子上绣了紫色的蔷薇花。
何晏由着顾瑜施为,双眸柔软如春水。虽然一方衣冠整齐,一方赤身裸体,确实令人有种异样的羞涩——然而幕天席地,四周白茫茫一片,唯有自己和眼前人,这种感觉让她无比疯狂。
顾瑜敢缠在腰间的鞭子,自然不是寻常之物。这鞭子是用牛皮与银线混织,里面编入了数十枚一寸长短的银针。平时缠在腰间皆平顺不显,打在人身上,一鞭可以抽下一块皮肉。贯注内力,一鞭即可致命。
顾瑜一鞭子抽下来,在何晏胸前划出一道血痕。
“我喜欢听你放荡的声音。”她凑到何晏耳边说。
每一鞭下去,何晏都发出低声的柔媚的呻·吟,身子因为冬天的寒冷和鞭梢划过血肉的疼痛而战栗,双瞳蒙上一层淡淡地雾气。
顾瑜依然一鞭一鞭抽下来,极耐心,又极精致。等到何晏的胸前被鞭痕布满,她一挑眉,鞭子竟然抽向何晏的大腿根部。
“唔……”何晏痛哼一声,像弓着的虾米,从头到脚蜷了起来。
“自己打开,还是我来?”顾瑜认真的问,像是问今日的功课写完没有。
何晏忍着痛笑得明媚,就那样驯服的向顾瑜打开自己的身子。
顾瑜一鞭抽在同样的地方。
何晏还是那样明媚的笑着,头上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指甲扎进掌心里。
顾瑜手中的鞭子垂落,看着何晏,微微蹙眉。
还好吗?
何晏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当然,直到你满意为止。
顾瑜双目赤红。
你这个小妖精!今日我非得死在你身上!
何晏认真的回望。
我陪你一起死。
顾瑜扔下鞭子去吻何晏,满嘴都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她单臂压着何晏的双手,另外一只手搂着何晏的脖子。唇齿交缠,她一口咬在何晏的下唇上,伸舌舔了舔溢出的鲜血。
一番云雨过后,何晏的身上除了鞭痕就是吻痕,慵懒的躺在大氅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顾瑜伸手去抱她,她竟然微微躲闪,好让顾瑜方便的抓到大氅边缘。
嗯?
你拿走啊。
为什么?
眼见顾瑜带着不解看着她,心中眼中全是她的影子。何晏慵懒的开口:“你不喜欢么?把云雨过后的情人丢弃在雪地里,任凭雪花飘落,一点点把爱人埋葬,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