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不往+番外 作者:如之何【完结】(28)

2019-03-29  作者|标签:如之何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想也知道现在宁大小姐的表情一定是——翻白眼。

  电话挂断后办公室里的空气有些凝固。四月初以来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阿音,自己,对方的目标总是那么明确。阿舒的身份抖出来只会让这八卦变得更具影响力,更夺人眼球,而事实上她被堪堪绕过了。阿音和子佩只会比自己这苦逼单恋的更高调,却没有在她们的性向上着手反倒拿自己开刀。对方许是忌惮秦家的势力,又或许……

  严医生抽出宝贵的上班时间来见家长(呃媳妇的姐姐也算吧),大致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事。宁嗣音自己的糟心事尚在停滞状态,前些天的郁郁刚下了眉头,又上了心头……而对于严子佩,一边是自己的表姐,一边是媳妇的亲姐,她不能不上心,也着实挤时间做了些调查……或者说是在证实某些猜测。愈是靠近真相,她便愈踌躇。

  该来的总是会来。

  “这次找你来的目的你应该猜到了。”

  沉默。

  宁嗣昕不打算绕弯子:“宁氏的股票持续跌停,董事会那边我也疲于应付。从前段时间资金流动来看,大量收购宁氏股票的除了宁氏行业竞争关系的对手企业,还有便是……”

  “风秦。”严子佩的面上仍是冷静得不像话。

  “是的。若不是丁初我出手从中下绊,恐怕风秦已经派人在董事会的交椅上看我的笑话了。”

  “我也不想这样怀疑猜忌,累得很。只是,这半个多月来,对方先是引导舆论指责阿音玩忽职守,然后曝出的却是我和……和宛舒的事,报道里没有一星半点直接提及你们姐妹二人,指向性未免太强。”

  “如果对方是故意的呢?没有提及我们二人,却是暗中挑拨离间。”

  宁嗣昕安静地看着她平淡无波的双眼,想知道到底有多大的定力才能让她压抑住心中的种种情绪,这样坦然自若不紧不慢地说出这句话来。便只是看着她。

  “我会好好想想的。”经过长久的沉默,严子佩起了身。

  待到她消失在视线里,宁嗣昕轻轻地笑了笑,那么,就看你怎么做了。

  伴随着登登的脚步声,一个女人强行推门而入,把窃窃私语锁在门外,宁嗣昕意外地看到了秦宛舒时常蕴藏温暖笑意的脸上出现了发怒的迹象。

  “阿舒!你怎么来了?”宁嗣昕故作镇定,绕过写字台迎上去,“这风口浪尖上你还敢来办公室跟我坐实这‘罪名’呀。”

  事情发生以来她们还真没见过面。一是为了避嫌,二是没那时间。这会儿秦宛舒亲自找上来,宁嗣昕才从胸膛不规律的心跳里得知自己是有多想念眼前的人儿,又是多害怕她就此划清界限不再来往。

  “你不相信那孩子。”不理会宁大的刻意玩笑,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此时的秦宛舒蹙紧了眉头,“子佩对阿音的情义你都看在眼里,这时候你还怀疑她?!”

  原来是为了这个。秦宛舒这么个好脾气的人,发怒怎么就接二连三地让自己碰上了?宁嗣昕高高悬起的一颗心落在地上,虽没有摔得粉碎值得庆幸,却也是砸得生疼。

  “秦大小姐对自己荣登清城知名娱乐杂志不做感想吗?”她的声音突然冰冷起来。

  秦宛舒的脸色一僵,眸子里闪过一丝宁嗣昕看不懂的东西。“你也说了那只是娱乐杂志。我不对没有意义的事情发表评论。”

  “好。”宁嗣昕自嘲地笑了笑,“就说严子佩。”

  “阿音把她撇下躲到海外整整六年,严子佩为她酗酒抽烟眼眶深陷……那也只是表象。两个女人?这样的爱情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吗?会有人对一个不告而别的初恋始终保持赤子之心吗?谁知道她重新接受阿音是不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谁知道她是不是要宁家人身败名裂为她死去的爱情祭奠?”

  “够了!”宁嗣昕咄咄逼人的态度落在秦宛舒眼里是那么不可置信,她怎么会这样想?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宁嗣昕的脸色冷峻不减,没人看见她直要嵌进肉里的指甲,“秦家人……都是些杀人于无形的混蛋啊。”

  秦宛舒的身体甚至有些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听见这些话自己心里钝钝的痛?是为子佩感到委屈?是为包括自己在内的“秦家人”不值?

  “噗……”打破寂静的是宁嗣昕,“我演得太逼真吓着你了?是不是可以考虑进娱乐圈,你看我长得不错也有资源就是年纪大了些……”

  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过。秦宛舒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演戏,又什么才是实话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眼角溢出泪来,不知道自己的神色是多么让人心疼。

  “诶诶诶别哭啊……这些年来她对阿音的念念不忘,两人和好后的她对阿音的体贴照顾我当然看得见。说实话,我自是相信她的。”

  宁嗣昕徐徐解释,安抚着握住了秦宛舒的手,这样的坦然却好像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秦宛舒挣脱开来,宁嗣昕的目光只黯淡了一瞬,也收回了手。

  “疑点并不在她身上。”

  “只是阿舒,我希望她能看清某些东西,希望她能勇敢地为阿音面对某些东西。经历过这些,我才敢把我唯一的妹妹交给她。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不是吗?”宁嗣昕走到落地窗前,在因为雨天覆盖了一层雾气的玻璃上画了一个圆,“否则,一切只会回到原点。”

  ?

☆、逃无可逃

?  严子佩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一个她能够把打了几十遍腹稿的诘问自然而然说出口的时机,一个她可以顺势借势同母亲摆开来谈的时机——尤其是当愤怒的情绪从她的四肢百骸燃烧起来的时候,一切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阿音?”

  提示音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严子佩心下有些奇怪。那头是宁嗣音刻意压低的声音。

  “嗯。”

  “我马上到家,你收拾收拾可以下来了。”

  作为她们互相约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日子,周五的相处已经成为一种默契。严子佩下班——送宁嗣音回宁家——严子佩驱车到母亲那儿……

  “啊忘记跟你说了,”宁嗣音的声音有些慌乱,“我已经在路上了,不用来接我。”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早些回去准备晚餐。你知道的,阿昕这段时间很辛苦。”像是想要截住话头,她很快就补充道。

  电话那头是渗人的寂静,并不似“正在路上”的嘈杂。严子佩低头看了看手表,准备晚餐也不差这么几分钟。但是……阿音这么做总有她的理由。

  “那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下一刻响起了匆匆挂断的忙音。一种淡淡的不安在严子佩的身体里蔓延开来,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直到后头司机不耐烦地鸣笛,她才惊醒过来启动了汽车。

  这种不安在她脱鞋进门看到茶几上摆着的两盏未饮完的茶饮后,瞬间放大开来。

  秦兰心端坐着看书。即使是在自己家——这样柔软的真皮沙发里——她也将背挺得笔直,不苟言笑的模样。

  “家里来过客人?”状似无意的开口。

  “张妈,过来把茶几收拾一下。”并不准备回答。

  “哎。”厨房里应了声,家政阿姨很快走出来麻利地收了茶盏,期间还善意地对严子佩打了招呼。

  这一切,仿佛是特意留到她面前来做的。严子佩深吸一口气,抚了抚紧绷的眉头。

  “夫人,这些照片……”

  挥挥手。这是处理掉的意思。

  严子佩这才注意到散落在地毯上的照片,快步过去从地上拾起几张,很快又把张妈手上的接过来翻阅。

  她的手把照片捏得发皱,“您派人跟踪我?!”

  “我想要了解你还用不着这么粗劣的手段。”秦兰心终于抬眼正视她,只不过眼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最近阿音家里不得安宁也是您做的了?”

  “不得安宁?我还没心思和那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斗法。呵,大概是宁鸿远今年运不好遭报应了吧。”秦兰心嗤笑的态度彻底点燃了严子佩压抑许久的火种。

  “除了您,还有谁会针对宁氏!”严子佩的眼睛发红,像一只愤怒的狮子,“阿音是我的爱人,是我要相守一辈子的人。你为了控制自己的女儿,不惜把她们一家人拉下水,不觉得无理吗?自己没有得到过幸福就想让女儿也一辈子活守寡不觉得无耻吗?你没有权利操控我的人生。”

  她几乎是不经思考说出的这番话,里头的言辞有多伤人,语气有多尖锐她全然没有意识到。像是已经爆发的火山,所过之处一片萧条,再不可能有弥补的机会。

  “严子佩!你就是这么看你的母亲的?我辛辛苦苦养育你二十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严子佩望见母亲眼里的震惊和失望,有些不知所措,却仍是一语不发地固执着。

  “呵,是我又如何?”怒极反笑,严母扶了扶额头,起身一步步走到严子佩跟前,盯着女儿倔强中带着愤怒的眼神,突然感到这么多年被她养在羽翼下的孩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七八岁时黏人的跟屁虫,也不再是那个十七八岁用乖巧听话来掩饰自己的少女。她懂得了反抗,她开始无所畏惧地显现出与母亲不同的价值观,她……

  “在商言商,有利益送到眼前却弃之不理才是昏了头。收购宁氏股票是出于风秦长远建设考虑,还轮不到你一个外行来插嘴。”话毕她上了楼,与往常一般优雅从容的背影中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对了,和我见面的事情,这次她似乎也不打算告诉你。”

  严子佩连闯七八个红灯,几乎是飞着回了家。她怕,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这次她似乎也不打算告诉你。”

  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环绕在她的耳畔,剜着她的心。

  她颤抖着手,几次按错了密码,手又猛然停在半空,抗拒着退后几步。

  正当她仰头把眼闭上,准备转身逃开的时候。门咔嗒一声开了。那人挽着袖子,几绺被汗水沾湿的头发黏在颊边,一脸错愕。

  “子佩?我以为……”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氧气在一瞬间充实进她的肺部,严子佩来不及切换表情,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大力冲撞上去,把宁嗣音按进自己的怀里,那人被她力道箍得生疼。而就连宁二吃痛呼出声来,医生也没有放松一丝一毫。

  宁嗣音花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气,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安抚这只受伤小兽,才把她从门口诱拐到了客厅。

  糟糕!被严子佩这么一折腾,竟忘了自己堆叠在房间门口的行李。

  “那些是什么?”

  “我妈又找你了?”

  “你又准备逃了?”

  “像六年前那样?我妈找你你害怕了所以要逃了。这次想逃到哪里去?美国、英国、澳大利亚?是不是干脆天涯海角永不相见才好?”没有歇斯底里的发狂,严子佩说话时没有什么动作,语气机械得如同设定好了程序。宁嗣音呐呐地想开口,“不是……”

  不打算给她回答的机会,“你以为我还会傻乎乎地到你家楼下等好几个月吗?你以为我还会处心积虑拿到你的新号码吗?你走,现在走,别再回来了。”

  说到最后严子佩的声音轻轻的,更像是一种无力卑微的恳求。宁嗣音心一疼,想要伸手触碰她的脸,却被堪堪避过了。她说:“别再回来了,”求你,别让我再下一次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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