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跟着我了,快回衙门去吧,帮着莫兰把衙门看好。”袁润让差役们回去——他们比民兵其实也强不了多少,还不如回衙门去待着呢。他们也算是衙门仅剩的一点种子了,全丧了可是舍不得啊!
众衙役们也没逞强,他们还是擅长搞治安,而不是作战,于是就下了城墙,回衙门去了。
阮玉珠道:“我也回去吧。”
袁润看了一眼阮玉珠,知道她不是怕死的人,也知道她不会丢下自己,这个时候提出要走,肯定是看到几面盾牌能很好地护住自己,便去找一个地方放烟花让青槐动手了。
两个人不需要过多的交流,眼神一对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袁润点头让阮玉珠去了,其余兵士也没有任何的怀疑,他们只当阮玉珠和普通差役没什么差别的。
阮玉珠下了城墙,快速行动——此时因为敌人用投石机攻击,也有很多石头越过城墙,直接砸入城内。虽然不会超过很多,但也足以把靠近城墙的居民们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了,正好让阮玉珠可以放心大胆地行动。
阮玉珠身上穿的正好是灰色的普通上衣,在黑夜也不醒目,很快就七拐八弯地进了一条巷子,然后把青槐给的烟火给掏了出来。
没有多作考虑,直接把紫色的给放了——如果放青色的,就是让青槐去杀敌方主将,就算他成功了,能让齐国退兵吗?只能换个主将罢了。现在是战争初期,换将于事无补,如果是有僵持的阶段,那主将的意外,很可能就是压垮对方精神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可惜现在云来小城,撑不了这许多时间,只能先杀死对方在云来的统兵将领了。
对于青槐,阮玉珠也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的,不是信任他对自己无所图,而是相信他的实力,以及正因为他对自己枪支的需要,所以他一定会完成他的承诺,杀掉本战的指挥官的。
一道紫色的烟花在夜空中夺目地升上了天,就连教弩台那边的吕超都看到了。
“去,查一下那里是怎么回事!”
吕超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跑过去查也是查不到放烟花的人的,但职责所在,还是要派人过去看一下——好在这事几个民兵就能干了,也不会牵扯他太多的精力。
而就在阮玉珠发出烟花之后,东门这边发现了敌军,而且是出动了最强的攻势——果然,城外的敌人,认为县令到了北门,城内士兵的主力也肯定在北门,于是他们“果断”地在东门发动了“真正的”攻击。
当然,阮玉珠也不认为自己这边一放烟花,那边青槐就立即动手杀掉对方的指挥官,那青槐也太神奇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青槐早就打入敌军内部,跟随在对方指挥官身边,随时都可以下手,但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青槐如果是军人,那他怎么可能总是有时间往魏国这边跑?
再说了,阮玉珠也是当兵的出身,完全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军人的气息。
所以现在放了烟花,也就是确定了对象是谁,要怎么下手,只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而现在对阮玉珠来说,打退现在敌人的进攻才是正道。
现在东门已经响起了号角声和鼓声,那里基本可以确定是敌军主攻的方向了,而袁润这边的北门只是佯攻,所以阮玉珠果断地奔向了东门。
不是阮玉珠对魏国军队的战斗力不抱希望,而是她习惯性地把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寄希望于别人来救自己。阮玉珠放了烟花,转身迅速离开,直奔岳眉的小饭馆儿——刚才在北城门上没有见到李云燕,她是去找陆晓萱她们了?
结果行至半路,却正好撞上李云燕和她的两个部下。
阮玉珠立即问道:“你去哪儿了?”
李云燕也不避讳,直接道:“我去找了一下岳眉,查了查情况。”
阮玉珠无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这个?”
李云燕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得放松。”
阮玉珠怔了一下,心中微怒:“你这是在怀疑我和知县大人对大魏的忠诚吗?”
虽然两人的确对魏国没什么忠诚心可言,但此时齐魏双方是在交战,双方的大小部队和势力犬牙交错,自己就是想投降也没法保证安全啊。万一降了齐,魏国军队再打来怎么办?
这不但是对自己安全的不负责,更是对全城百姓的安危不负责啊!
而且这样的话,不免被人指责成反复小人,那对以后的生活可是不利啊!
现在已经不是升斗小民了,袭了罗羽裳这个玛丽苏的身体,还想着过平淡的生活,那基本是不可能了。只要这次战争结束,云来不破,罗羽裳之后必然会升职,毕竟是状元出身,有功绩的话,升得还是较快的。
那么阮玉珠就要迫切地入京,然后了解有关于罗羽裳的基本脉络,想办法让她继续在外面多放一任,那样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为未来谋划了。
而且,在古代的生产条件下,当官的和不当官的,生活条件和环境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倒不是说阮玉珠和袁润当了官以后腐化堕落了,不愿意当普通百姓了,而是在这样的官场玛丽苏的身体条件下,想当普通百姓也不成啊!
所以阮玉珠和袁润都不想做什么“叛国”的事情,而只是想尽量低调地当个小官儿,然后地方平靖,可以安享一生就行了。
最好是像大部分小官一样,一辈子就是辗转各地当地方官,平时收点小贿赂,巴结巴结上司就行了,不要卷入什么可怕的官场漩涡。
阮玉珠是警察出身,但不代表她不是古板的人——水至清则无鱼,这一点道理她还是懂的。在官场上,整个官场的环境注定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生存的官场。当大家都在贪污纳贿的时候,你要清正为官,那只能祈祷皇帝把你当海瑞那样的样板供起来了。所以就算是自污,也要同流,不然很难混下去。
就像袁润在这段时间里,对于各家乡绅名流送过来的财物也都欣然笑纳——没看见这衙门的“小金库”吗,这么多东西,就已经证明了魏国的官场是个什么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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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 所以当想要努力“融入”这个官场的阮玉珠和袁润,被李云燕质疑时,阮玉珠怒了。而且因为是穿越者,所以这份恼怒,还带着一丝心虚,所谓的色厉内荏,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但是李云燕却是被阮玉珠吓了一跳——其实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是想要在阮玉珠面前的回点面子罢了,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没想到阮玉珠这么发火,才意识到在如今的情况下,开这样的玩笑很不合适,便向她道歉:“抱歉,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好吧……我承认,我有点不服气,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真相,所以才会去再问一下……你放心,那姑娘我也很同情——柳必胜这畜生,真是便宜他了,还要让他当回英雄!”
阮玉珠道:“算了吧,柳必胜也是无亲无挂的一个人,就算给他一个见义勇为的评价又能如何?又不会真有人给他坚碑立传念其恩德的。”
李云燕一想也是,便也只好自我安慰——这也是让真正的受害人能更好地生活下去。还好现在战乱时期,上面也不会有心思细查,这样上报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而卢定凯的通缉也是,在这种时候,上报他是敌国jiān细,上面必然是抱着宁肯错杀决不放过的心态,一定要抓他的。
看起来一切都天衣无缝啊,只是不知如果上面真的抓到了卢定凯怎么办,所以李云燕对阮玉珠道:“我这边一切都好说,但是卢定凯如果真的被抓了,那这件案子怎么办?”
阮玉珠道:“放心,这样的小角色,上面不会真下力气追的,就算抓到了,也不会想到把这件小案子去审他的——他可是敌国的jiān细,抓到后基本就是直接杀了的。”这是魏梁两国对齐国间谍一惯的做法,不像齐国,有时还会留着不杀,准备相关的后手。
李云燕点点头——这一连串的事,考虑得虽然不很周详,但细想来却竟然没有什么后患,自己这是小看了阮师爷和罗县令吗?!
阮玉珠这时反问道:“你怎么没在北城?罗知县已经上城墙了,我是来找你的,你快回衙门去帮着莫兰维持一下,别出乱子。”
李云燕讶然道:“罗大人上城墙了?这太危险了!快让她回来!”
阮玉珠道:“别说这些了,我会去的,你先回衙吧。”
李云燕看看身边,也只有两个帮手,知道去了也没用——多她们三个也不多,还不如回衙门呢!莫兰没有官职在身,有了事都压不住人的,还是要靠她。
阮玉珠这边和李云燕分了手,赶紧也往北城墙这边赶去——越靠近,就越听到北城墙那边丝毫未有减弱和停歇的喊杀声。等到了城墙下,已经看到了一堆一堆的伤兵,就帖着墙根坐着或卧着,这是在躲避偶尔抛过城墙的石块。
阮玉珠看了一下,全是民兵,正规军几乎没有,心中也是颇为感叹——正规军都躲哪儿了?
再上去一看,发现大家都帖着墙根躲着,烧着的锅早就熄了火,生怕被石块打翻了引出火灾来。而城墙上面也都是石块,阮玉珠上来的时候,正好不一波投石攻击过去了,下面的人要再次组织攻城。
袁润一见阮玉珠回来了,忙招手让她过去:“珠珠,你怎么又回来了?”
阮玉珠道:“半路遇上李捕头,她说衙门的事由她负责了,我就回来了。”
袁润道:“投石攻击正好结束了一波,马上就会有冲车来撞城门了,短时间里没有油锅可用了,只能靠滚木擂石了。”
阮玉珠道:“正好扔上来了这么多石块,可以扔回去吗?”
旁边的那个小军官道:“不行的,扔回去岂不是资敌?他们轻装而来,欺云来小城,必然不会带很多攻城的器具,等他们扔完了,就没得扔了。我就不信为了一个云来,他们能把围攻茂陵的资源不断地运往这边。”
阮玉珠道:“齐国地大物博,就算一些矿产不多,但石料总有吧?”
小军官道:“那是当然的,不过齐国的主力本来就在梁国啊,他们不具备同时主攻两个国家的实力,只能一边牵制一边攻击。”
阮玉珠点点头——这样的情况应该也是持续好久了,所以三国鼎立的局面也一直未被打破啊!
这时,下面果然又响起了喊杀声,不过似乎反而较之先前的声音弱了一点,城墙上也很快又架起了攻城梯,然后又一轮的攻防开始了,这一次果然也是以冲车为主的——对方也很明白,在投石机的攻击下,城墙上已经不太可能再有油锅之类的东西了。
“是蒙冲!蒙冲!快拿撞竿来,快拿撞竿来!”
城墙上的正规军士兵大喊——对于那些刚集中起来的乡勇壮丁,很明显他们懂得更多。
阮玉珠心中奇怪,走过云攀着城垛子往下看了一下,只见一个高约三米的,用牛皮蒙着的战车正往城墙这边驶来,外面看不到推车的人,很明显是有人在这车里面推行——这个世界还没有自行车一类的东西,用脚踩着前行多半是不行的,可能是没有找到代替橡胶的东西来作轮胎吧,总不能都用动物的器官来做!
“这是木头做成拱顶的支架,上蒙牛皮,能防御弓矢和普通的炮石,便是放火也没用——那牛皮可不止一层,被烧了只要里面用竿子一掀一面,扔到一边去就行了。”主持北城墙防务的,正是许历,他是认得阮玉珠的,所以看到她过来,便向她解说。
这时有人拿了长长的撞竿过来,却不是去推倒这蒙冲战车,而是把靠上来的云梯先顶翻了,然后再把这撞竿竖到城下,挡在这蒙冲的前面。这竹竿又长又韧,长达数米,正规军的士兵们明显使用起来很熟练,直接就卡在了蒙冲战车的下部,另一端又斜倚的城墙上,两下一较劲,就这么顶住了。
“快,上‘烧尖子’!”又有人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