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欺,军师不可欺(gl) 作者:鱼尤【完结】(41)

2019-03-29  作者|标签:鱼尤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近水楼台 破镜重圆

  他没有把话完全说出来,可是沈离央也听懂了。

  当时肃城的城防部署她也有参与,那样的布兵,即便是孤军作战撑个十天半月也是绰绰有余,又怎可能那么一击即溃?

  所以只可能是义军之中存在有对方的内应了。

  沈离央沉吟片刻,忽然脸色一变,神色复杂的看着放在一侧的那碗药汤。

  院子里,顾流觞正在给马儿洗澡。

  这匹飞星在她的悉心照料下,现下长得越发神骏了。四肢修长而有力,通身雪白的毛发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顾流觞爱怜的摸着飞星的头,脑海中回放起从前的片段。

  那时候的沈离央,眼神明亮,深情款款。她只不过说了一句“好漂亮的马”,她便毫不犹豫的将这价值连城的名马赠予了她,还说就算是让她去摘星星也甘愿。

  旁边的丫鬟没有意识到她在走神,还不解的问:“小姐,几天前不是才给这家伙洗过澡吗?”

  顾流觞低低的叹了口气,说:“不一样了。”

  “马还是这匹马,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是啊,马还是这匹马,人还是这个人,所以到底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呢?

  顾流觞的眼角眉梢尽是哀伤之色,直看得连那丫鬟都心生不忍。

  “外头风大,您身子骨弱,还是先回屋里吧,这里让我们来就行了。”

  “不,没有时间了。”顾流觞轻轻摇头,苍白脆弱的脸庞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憔悴。“去把我平时作画用的那个匣子拿来。”

  匣子拿来后,顾流觞从里面取出颜料放在一边。

  十一月的风最是凛冽,不一会儿,飞星身上残余的水分就很快干透。

  顾流觞拿起笔,沾了些颜料,开始在飞星的身上涂画起来。这些颜料的着色性极好,就算以后再沾水,也不容易被完全洗掉。

  ……如果离开这里的话,这匹马无疑会变成许多人觊觎的对象。而把它最引人注目的一身毛发遮掩起来,恰恰是保护它的最佳方式。

  眼见那通体雪白的鬃毛已经变得黄褐相间,再看不出本来面目,顾流觞终于停了手,轻轻说:“牵下去吧,这些天不要让它碰水了。”

  “是。”丫鬟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牵着马出去了。

  顾流觞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只觉脑中浑浑噩噩的。

  马可以用这种方法保住,可是人呢,她心爱的人又要怎么留住?

  她强打起精神,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回房。打开门,却看见沈离央坐在椅子上,也正抬起头看着她。

  顾流觞险些以为这是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那时她也是这样坐在那里,满面春风的说:军师你去哪儿了?我让厨房做了甜汤,快过来尝尝。

  可如今,温柔不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

  

☆、断尾

  沈离央坐在那里,光线透过窗纱,在她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影。

  她平素总爱穿浅淡的颜色,今日却穿了件纯黑色的袍子,气质显得更加成熟内敛,却莫名的让人感觉陌生。

  顾流觞强作镇定的关了门,还未背过身去,就听沈离央在背后凉凉开口。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么?”

  顾流觞在心里苦笑。她知道此时沈离央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她是想让她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呢?

  “你不说的话,那就我来说了。”沈离央仰头看着她,目光灼灼。“肃城的城防部署泄露,以致那样一座重镇不过数日就被攻破,这其中,和你是否有关联?”

  顾流觞听了,只觉得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刺进心里,把她的心绞成了碎片。

  “你在怀疑我,是吗?”

  沈离央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松动,严肃得……好像正在审问犯人一样。

  顾流觞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又凄伤。“你既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如果沈离央再冷静一点,就能明白自己此时的做法有多伤人。可是连日来诸多事情的纷扰让她疲倦得无法思考,神经也高度紧张起来。

  “我问你,有什么不合理的么?现在如果是别人,我直接拿了定罪下狱,又哪用的着问!”沈离央愤愤的站了起来,“肃城的城防布兵轮值换岗应急调配,当初不都是你与我一一筹划的吗?”

  “是啊……”顾流觞冷笑。当初她为她殚精竭虑通宵达旦的时候,又几曾想过有今日?

  “那你就取枷锁来,拿了我下狱吧。”顾流觞伸出双手,卷起袖子露出手腕。那腕子白皙如玉,却也瘦得吓人,仿佛只要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沈离央看着这双手,满腔怨愤忽然都冷了下来。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相信顾流觞会出卖她,只是惊怒交加之下,心中急切,才会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她自以为将顾流觞养得很好,没想到她如今却比先前更瘦了。细想起来,每每看到她,眉眼里总是藏着那么多的哀愁。自己所谓的优待又是什么呢?不过是给她无数的忧虑和不安罢了。

  “和我在一起,让你那么的不快乐吗?”

  沈离央怔怔的问,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一样萎顿不振。

  顾流觞不知道她的情绪怎么突然间急转直下,可从她脸上的神情再加上那句话,也足以猜出几分。

  她太了解沈离央了,这个人在战场上能够以一当十勇往直前,可一碰到感情的事,却总是想要逃避。像当初,如果不是吴朔的存在刺激到了她,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和自己表明心迹吧。

  顾流觞收回了手,有些自嘲的问:“我就像一截断尾,对么?”

  沈离央还是那么怔愣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我让你感到痛了,所以就像壁虎准备舍弃自己的尾巴,你也准备舍弃我了。”顾流觞缓缓说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簌簌滚落。

  沈离央听了,只觉心里也是一阵钝痛。她脸色发白,喃喃道:“你何必这样说。”

  “还是像上次说的那样吧,让我走。”

  沈离央神情一震,一字一顿的说:“你,休想!”

  她之于她,哪里是什么可有可无的断尾?更何况尾巴断了,很快会长出新的来。可是若是失去了她,天下间哪里还会有第二个顾流觞?

  沈离央恨恨的看了顾流觞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沈离央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摔门而出的刹那,顾流觞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倒在了地上,看起来毫无生机。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心也已经是冷的,只有从眼角不断渗出的泪水还滚烫着。

  顾流觞病了。

  她病了足足九日,也足足有九日的时间没有见到沈离央。

  沈离央回了营里,全神贯注的研究起了东面的作战地形。整个留城一片风声鹤唳,有些士兵甚至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带好了干粮,只等一声令下就要赶赴炎城而去。

  葛天辉的死给人们带来的伤痛虽然没有沈离央心里的那么深刻,可也给原本士气高涨的义军将士们罩上了一层阴霾,原本稍有希望的和谈又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

  这天天气晴好,日头也是难得的好。

  正午的时候,顾流觞被几个丫鬟硬是拉到院子里晒太阳。她们书读得浅,不知道大夫说的“积郁成疾”是什么意思,觉得大概是总窝在屋子里不好。

  顾流觞心知如此,也不点破,也为这一番好意感动,便配合着晒了一会儿。说来也奇怪,晒了会太阳后,她的精神的确是好了许多,浑身暖洋洋的,也不像前几日那么怕冷了。

  众人见了俱是一喜,说这是病去如抽丝了。顾流觞听了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言。她心里明白,身体上的病能用药治好,可是心病,恐怕是无药可医了。

  用过晚膳后,顾流觞洗了个热水澡去乏,就早早的熄灯躺下了。如今心事烦乱如麻,也没有心思像从前一样侍花弄草,或者翻几本闲书。

  也不像前几天,还有几分希望以为那人不会那样绝情,全然将自己置之不理。而今失望堆积多了也就成了绝望,只有漫长的白天连着黑夜,苟延残喘,永无止境。

  顾流觞正躺在床上,睁眼想着事情,却忽然听见窗边传来一阵响动。

  有了上回的例子,这次她心里倒不会很慌了。毕竟这座将军府的守卫森严,时时有人巡逻,几乎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能这样明目张胆的翻窗的,还能有谁?

  只是这人未免也太可气,好好的正门不走,翻窗倒是翻上瘾了么?

  正胡思乱想间,窗户已经被虚掩上。一个人影轻盈的翻落在地,似乎是往这边走了几步,却又不过来,只站在那儿,远远的瞧着她。

  就算隔着那么远,可那身形轮廓已经深深的印在心里,再熟悉不过,再亲切不过。

  顾流觞等了一会儿,沈离央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她心里有气,本是不打算搭理的,可是一阵微风吹来,这才发现空气中有着浓烈的酒气,只不过一直被屋里的熏香掩盖了。

  难道是喝了酒,专程跑过来发酒疯么?

  顾流觞到底是心软,怕她在那风口站久了着凉。起身点了盏灯,淡淡的朝那边说了一句:“你还不过来?”

  沈离央闻言,才慢慢的踱了过来。

  离得近了,果真是浑身的酒气,只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还似有几分清明。

  顾流觞这才看清她的鬓发散乱,脸色也被冻得发青,想来是在外头站着吹了许久的风,这才翻的窗。

  见着她,心里分明是欢喜的。怕她受寒,递了自己暖手的炉子过去,嘴上却别扭着:“不是疑心我要害你么,怎么还敢喝得醉醺醺的跑过来,不怕我真的做点什么?”

  沈离央听了,却低了头,那乌黑的眼睛偷偷瞧了她一眼,有些意味不明的深邃。

  顾流觞才想起自己被下就只穿了件单衣,连忙将被子拉上了些许。

  沉默了一阵,顾流觞有些不自在的问:“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沈离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过了半晌,才缓缓道:“骧城那边的旨令送来了,说那件事,是二哥的人先动的手,于理有亏,让我按兵不动,从长计议。”

  顾流觞也是默然。虽然从原则上来说,崔广胜的这道命令没什么错,可是从道义上,未免太无情。葛天辉就算有不是在先,可怎么说也是天王的结义兄弟,如今他遭人暗算,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之前连替三哥安个坟都不行,如今二哥不在了,也不肯让我去报仇。”沈离央摇摇头,伤心的说:“那是我们一路同生共死的手足啊,他怎么能够这么平静呢?他变了,不像是从前我认识的大哥了。

  顾流觞听了,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你可以怀疑我,可绝不会怀疑你大哥。现下因为他觉得伤心了,又跑到我这里来找安慰。我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呢?

  

☆、意动

  沈离央也不知到底是喝了多少,起初还能口齿清楚,到后来酒气上涌,连话也说不明白了,只仰头有些怔愣的看着顾流觞。

  顾流觞被她看有些不自在,便问:“你老看着我作什么?”

  沈离央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面不改色的说:“看你好看啊。”

  顾流觞这下知道沈离央是真醉了。这人脸皮薄得连她都自叹不如,又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

  “真的好看?”顾流觞挑眉。

  反正每次酒醒后就什么都不记得,索性逗她一下。

  沈离央点头,“嗯。”

  “那你喜不喜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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