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欺,军师不可欺(gl) 作者:鱼尤【完结】(45)

2019-03-29  作者|标签:鱼尤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近水楼台 破镜重圆

  顾流觞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谁。

  “余逍此时也是炙手可热,你这样就不怕开罪他?”

  “他哥哥拣剩下的,给他都算抬举了。我再去请一道圣旨,谁又敢说半句不是?”顾长青冷酷的笑,“你就等着远嫁边关吧,如今翅膀硬了,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你活不活得下去!”

  

☆、毒酒

  派去取酒的人还没回来,梅夫人就推说身上不适,又记挂幼子,想先行回去。

  她一贯如此,崔广胜也没怎么挽留,派了队亲卫护送着回府了。

  过了一会儿,青梅酒便呈了上来,揭开坛封,香气四溢。除却酒香之外,还有一种清醇甜蜜的梅子香味,倒是别有风味。

  崔广胜挥退侍者,亲自拿过酒杯倒了一杯,递给沈离央。

  “来,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沈离央接过那个青铜酒杯,晃了晃杯中的酒液,那色泽透明,鲜艳得甚至有些妖冶。

  “多谢大哥,多谢嫂子。青梅竹马故人情,这酒现在喝,就再合适不过了。”

  “呵呵。”崔广胜笑了笑,目光游移了一下,然后停留在她端着酒的右手上。

  沈离央把酒放到唇边,似要倒入口中,又忽然顿住。

  “我想起,二哥也请我喝过一坛酒,那是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酿的,名字叫海珠,大哥还记得么?”

  崔广胜摸了摸下巴,似在努力回想。“本来不记得,不过被你一说倒是有点印象。”

  “是吗?我还以为你应该印象深刻呢。”

  “我每日忙得焦头烂额的,哪会记得这些琐事。”

  “噢。”沈离央仍旧握着酒杯,在手中轻轻转动。既不喝,也不放下。“嫂子一番心意,大哥怎么不喝?”

  “我方才在底下被灌了许多,再喝就真要醉了。”崔广胜摸了摸自己的短须,可能是剪得太短了,有些扎手。

  “大哥你知道吗?你每次对我说谎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摸下巴。”沈离央晃了晃杯中酒液,微醉的眼中透着清醒。“今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是吗?可能是晨间刮胡子时弄破了皮,有些痒。”

  沈离央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嘴角渐渐浮现起一个凄凉的笑。

  “这酒里有毒,对吗?”

  崔广胜脸色微变,瞧了刘桂香一眼,刘桂香也是满脸惊恐茫然。

  “你大嫂亲手酿的酒,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刘桂香也忙道:“是啊,妹妹怕是多心了。”

  “你们知我认杯,又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要认自己的杯子吗?”沈离央扯了扯嘴角,“因为我既多疑又怕死,在杯底镀了一层银,遇毒则变黑,就像这样。”

  崔广胜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心虚,但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反应过来,侧身怒问刘桂香:“你不是说这酒是你亲自酿的,没有经过他人之手,这又是怎么回事?”

  刘桂香满面惊惶,她还没说话,沈离央却开口了。

  “够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我之间,也有需要做戏的时候。”沈离央站起来,用力闭了闭眼,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她对崔广胜太熟悉了,熟悉他说谎的样子,心虚的样子,动了杀心的样子。两个人亲得就像是一个人一样,又是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的呢?

  沈离央哽咽着,把杯子放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妹妹!”刘桂香见状大骇,要去阻止已经来不及。而崔广胜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沈离央捂着已经开始灼痛的脏腑,艰难的挪动步子,走到栏杆边上。冷冽的江风迎面吹来,刮得人满面生疼。

  “我只想知道,二哥三哥的死,是不是都和你有关?”

  见崔广胜低头不言,沈离央的心里一片冰凉。可笑她从来不轻信,却还是落得这众叛亲离的下场。

  眼前景物恍惚,她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些穷困潦倒露宿街头的夜晚。他背着她在河边走着,月光那么凉,影子那么长。好像永远没有尽头,永远不会分开。

  “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现在还给你。二十年风风雨雨相依为命,就此,两清吧。”

  说罢,沈离央纵身一跃,落入了流花江中。被湍急的江水一卷,瞬间不见了踪影。

  崔广胜猛的站起来,又重重跌坐在椅子上。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终于也是泛起了些水光。

  “我也给过你机会的,可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为了那个女人欺瞒我!”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坐在那里一直颤抖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早年生活的艰辛让他少年老成,心也冷硬如铁。对他来说,兄弟不过是用来相互利用的,娇妻爱妾,也只是像件漂亮衣服一样,用来撑撑场面。能够真正与他同患难共富贵的,始终只有这个一起长大的妹妹。

  他崔广胜的妹妹,爱男人也好,爱女人也罢,可是她带着那个女人来到自己面前,还紧紧牵着她的手,眼睛全是她。甚至后来还为了她忤逆欺瞒自己,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爱愈深刻,恨就愈加深切。

  高台下的众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听见了方才落水的动静,引发了一阵喧哗。

  刘桂香满头冷汗的过来拉着崔广胜的袖子,“天王,现下可怎么办?”

  崔广胜抬头,冷冷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赶紧救人了。”

  刘桂香连连点头,转身正要去喊人,就听崔广胜凉凉开口。

  “听说你弟弟因为上回的事,现在已经成了个废人了?”

  刘桂香脸色一白。

  刘宝金挨了中秋夜那顿板子,身上的伤情倒是没大碍,只是在某方面留下了难以启齿的病症——成了个无法生育的废人。

  “因此而怀恨在心,下毒谋害叶王,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崔广胜凉薄的瞥了她一眼,“你和你弟弟,自己选一个吧。”

  刘桂香闻言脚下一软,竟是昏了过去。她的确是因为那件事怀恨在心,所以暗中派人为萧凌云私设陵寝,再嫁祸到沈离央头上,蓄意让他二人兄妹不合,没想到却引火烧身。当真是弄巧成拙,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

  黑暗,无边的黑暗。

  在冰冷和灼烧的反复煎熬间沉沉浮浮,感觉自己深陷在一片泥泞般的梦境中,被张牙舞爪的藤蔓纠缠着,无法脱离,无法醒来。

  原来死,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吗?

  沈离央不断挣扎着,直到所有的力气消失殆尽,像火把燃烧到了尽头,只留下一点火星,只需要一丝风或者一滴水,就能够把她击溃。

  她张开双臂,正准备沉睡,眼前忽然浮现一张明丽的面容。

  “你若敢死,我定再觅良人,过得幸福美满,让你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

  沈离央苦笑,我如今还没死,你不是也已经不要我了吗?

  眼前的人一转身,却是披上了一身大红的嫁衣,依偎在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怀中。

  “我真正爱的人,是清哥哥……除了那个随口编造的名字,你又知道我几分?”

  是啊,他是世家公子,我是乡野贱民,烂命一条。如今连大哥都抛弃我了,又拿什么去和他比呢?

  往事一件件浮现起来,沈离央只觉心如刀割。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干涸,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了。

  安静的雅间内,两个女子站在床边,默默看着床上面白如纸的人。

  阿曼看着沈离央眼角不断渗出的泪水,疑惑的问:“主人,她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却还在哭呢?”

  “弱者除了哭,还能做什么?”莎蓝淡淡说着,拿出一块手帕轻轻将她的眼泪拭干。

  “您既然知道那个人要害她,为什么不早些提醒她呢?”阿曼忧愁的探了探沈离央的脉搏,“也亏是她运气好,灌进的江水把毒释了些出来,不然这条命可就交待了。”

  “提醒她也不见得有用啊。”莎蓝目光通透,轻轻笑。

  “更何况,我就是要等她众叛亲离,一无所有,才能一心一意的为我所用。”

  

☆、合作

  “主人,还是那样,送去的饭菜一口都没动。”

  “嗯。”莎蓝怀抱着一只通体纯白的波斯猫,正专心致志的在喂它喝水。“其他呢,可有什么异样?”

  “没有,还是那样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墙边,跟个死人一样。”

  自从那日醒来以后,沈离央就一直采取着不合作也不抵抗的态度,每天就像个雕塑一样坐在墙边。要不是之前灌了许多珍贵药材做底子,现在恐怕早就虚弱致死了。

  莎蓝在那猫头顶柔顺的毛上亲了一口,猫儿发出了享受的喵呜声,乖巧的从她怀里跳下地面。

  “走吧,去看看她。”

  空旷的房间里几乎什么也没有,只有窗边挂着一个风铃,随着微风吹过叮叮当当的响着,清脆悦耳。

  莎蓝轻挪脚步,走到墙角那个瘦削的背影旁。

  沈离央仿佛没有察觉她的走近一样,仍是一动不动的坐着,眼里像是贮着一潭死水,无论多大的风浪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沈离央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我就先说好消息来高兴一下吧。” 莎蓝早预料到她这样的反应,自顾自的玩着自己新染的指甲。“你那个义兄,死了。”

  沈离央的睫毛轻轻抖了抖。

  莎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惨白的脸色,“你不想知道是谁做的吗?”

  等不到询问,莎蓝耸了耸肩,道:“是那位梅夫人。听说是收了朝廷的好处,又有人说她其实是萧凌云的人……事发后不知所踪,也无从对质,总之是计划精妙,手段一流。”

  沈离央木然坐着,眼神愈发空洞,好像越过了墙壁,看见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莎蓝知道她这是在逃避,逃避所有,然后等死,可她又哪能让她轻易如愿。

  “还有一个坏消息,想必你也一定很感兴趣。那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顾小姐就要出嫁了,你猜新郎是谁?”

  她的声音轻松愉悦,好像正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却刺得沈离央的耳膜一阵生疼。

  “是余家二公子,余逍,想必你对这个名字也不陌生。”不知为什么,莎蓝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过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

  她心里不痛快,于是说出来的话也就更加刻薄残忍。“听说这位二公子可不像他哥哥那么的怜香惜玉,边境又荒芜苦寒,也不知道娇弱的官家小姐受不受的住?……哦,对了,沈将军你中毒身死的消息大概也已经传遍了,想起往日情谊,她应该还会为你掉几滴眼泪吧?”

  满意的看到沈离央死水一样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些情绪,阴沉而冷酷,就像是一只负伤垂死的兽扬起了它的爪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救我?”

  莎蓝伸手将那个晃动的风铃摘了下来,漫不经心的说:“我们见过的。”

  “我当然记得,一次在骧城,一次是在肃城,可这绝对不是你救我的理由。”

  “嗯哼,我可是很喜欢你呢……”莎蓝闷闷的笑,故意用手去摸她的脸颊。“那会儿我特地去留城看你,还送了你一份礼物,可是你似乎不太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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