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都是天意,那天意可有转回来的时候?可有向着我的时候?子寿。
“我答应,只要你将他安安全全的找出来,安安全全的放走,我就都听你的。可要是他少了一根头发,你就什么也别想!”说罢,便直接跨出门去。
身后妇人喜极而泣的声音传来,梁栋才只恨自己没有滔天的权势,不然,又怎会落到如今,这受制于人的境地!
那屋中的夫妻二人正是梁栋才的生身父母。要说,这却是当年的一桩糊涂案。
说那当年,梁栋才的娘和梁栋才的爹是大小相识的青梅竹马,长大了更是两情相悦,矢志不渝。奈何,梁栋才的爹是个没爹没娘的,他便想着投军建份军功才好娶了梁栋才的娘。
临走前,二人不舍之中,终于没能抵得住诱惑,托付了终身。
第二日,梁栋才的爹就抱着一腔的热血去投了军。可怜留在家的并不仅仅只有一位没过门的媳妇儿,竟还有一个胎中的娃娃。
大闺女的怎么能生娃娃?梁栋才的娘这便被逼着随便找了个汉子嫁了。
至此,一个悲剧爱情故事本应落下帷幕,却谁知,那个留了娃就走的男人,终于在娃都成年了的时候找了回来,还已经是个大将军了。
事情急转直下,悲剧的主角换成了那个明媒正娶了个媳妇儿,老老实实种地养家的庄稼汉。
庄稼汉情知自己争不过人家一个大将军,低了头不吭声。长大了的娃却不是个畏权怕势的,当下甩甩手离了家。
本应由悲剧爱情转成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一段佳话,就此少了一角,成了此事古难全的写照。
就好似一出戏,每个人都在戏中哭诉着自己的悲剧,却不知该怨的到底是谁。
第二十三章:右相
祝福禄在天牢中倒是没受到什么刑罚,也不是皇帝仁慈,皇帝的仁慈不是乱用的。实际上是他自己身体不好,扛不住牢房环境,病下了。为了不让他病得什么都不记得了,皇帝还允许给他上碗汤药什么的。
可惜,他还是一天比一天糊涂,皇帝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转而分析暗卫从灵荡山弄来的密报去了。
被皇帝遗忘是件悲催的事,祝福禄在这个的时刻被皇帝遗忘则更加的要命,看来皇帝是想慢慢地耗尽他的生命。
救他的人还在做些隔靴搔痒的事,梁栋才的亲爹吴大将军翻遍了京城也没找到那个小明经,气得咬牙:“难不成叫天皇老子给带走了?!”
梁栋才更是一日三问,问得他娘一日三叹,也跟着问。吴大将军拍桌:“叫那个不孝子来!”
亲爹有请,梁栋才难得的欢喜非常,也必然的去接了一盆凉水。他爹说:“就是新下葬的我都挨个查遍了,除非他插翅膀飞了,要不就没有这个人。”
“你糊涂了吧,我说他是明经,那自然礼部都有记录在案的,没这个人?还是你根本没查!”梁栋才果然不孝,还十分嚣张。
可这次他爹却没有拍桌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八成是你糊涂了,礼部那里记录的并没有你说的这个人,你是叫人哄了吧?”
梁栋才站住阵脚,稳稳道:“是谁糊涂一问便知,这可不是我一人知道他中了的,那提名客栈的老板、小二,全能给我作证。”
“当真如此?”
“不能再真!”
父子俩一个坐上位一个坐下位,一个比一个趾高气昂地对峙着,等着管家将那提名客栈的小二带来。
因了离得不远,二人很快就等来了人,一拉溜五个小二。梁栋才打眼一扫,没一个认识的,问:“就这几个?”
管家苦笑着答:“全在这儿了。”
再问:“你们可知道有位祝公子在你们店里住过?”
一个小二答言:“公子,实不相瞒,咱们这几个都是这几天新招来的,原先的事情,是根本不知道的。”
“给些赏银,带他们下去吧。”吴大将军这句话说的十分有将军的沉闷味道,而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梁栋才也跟着沉闷了,他说,“除了插翅膀飞了,也可能被老鹰叼了。”
“……”
“鹰犬,鹰犬。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怎么会惹上鹰犬?你确定他只是个读书人?也没写过什么激愤的诗词?”
梁栋才听到他说鹰犬,就打了个寒颤,无力道:“他不会。你到底能不能把人救出来?”
“那得看他惹的是什么麻烦了,牵扯大了,天皇老子都没用,何况我是一个不孝子的老子。”他说的轻松,心中却想到一件颇沉重的事。
这个皇帝动用暗卫去做的事,可能只有那么一件,而这一件事关系到了皇家的隐秘。那小明经能耐倒不小,竟然拔了老虎的毛!
如果正如他猜想的一样,那这个事就不能不管了。无论如何,这个皇帝要做的总与他要保护的是对立的。不过,现在倒有一个人可以帮个忙,浑水当然是用来搅的。
这厢,祝老爷终于到了京城。梁栋才见到他就“扑通”一声跪下了,编了个祝福禄被贼人掳去的半真半假的谎言,“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将责任全自己揽了。
实际上他恨不得祝老爷打他一顿。这几天,想象总是折磨着他。一闭上眼就是祝福禄苍白着脸躺在冰凉的地上样子,一晃神就看见他张开的无神的眼。
然后又总想起他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样子,拎起袖子画画的样子,仰着脸背诵的样子。还有书卷后抬起头看过来的笑意,支着额瞥过来的揶揄,不经意相望着的情意。
男儿有泪不轻弹,面对自己曾经欣赏欣慰的干儿子的眼泪,祝老爷倒想起听谁说过,情深不寿。或许儿子的名字起错了,福禄寿却差了个喜,罢了,能福禄寿还求什么?现下,只希望能将人平平安安的找回来。
梁栋才负荆请罪的时候,他爹正在拜访右相。右相是少有的年轻相国,为官颇有心得,不过现在的右相不比原来了,所以吴大将军选择用一用他。
“右相大人!你说气人不气人!那些小狗子简直是胆大包天!”吴将军一身军功,说话也没有顾忌,自然,从皇帝到小官都不与他计较,这样的人藏不住心思,很好。
右相态度和蔼,肚子里颇能撑船的样子,问:“什么小狗子竟敢惹怒我们大将军?”
“还有什么小狗子!都不知道皇上养他们做什么?整天闲着没事跑大街上咬人!唉,你知道我有个不回家的不孝子吧?”说到这里,将军大人苦了脸。
右相一脸关怀:“怎么?他们竟对令郎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