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膳室,梁栋才完全不管食不言那一套,自动自发的跟祝福禄解释:“你不知道,我一看书就眼晕,一听书就头疼,这是胎带的毛病,没法治。”
祝福禄细细咽下一口,说:“我倒看过几本医书,一会儿给你瞧瞧。”梁栋才凑过来问,“真的?”祝福禄闭上眼点头。
饭毕,各自回屋,祝福禄果然要给梁栋才诊脉,梁栋才料想他诊不出什么,跟着他回去伸出手臂摆出一副君请随意的模样。可祝福禄的手一搭上,他便忐忑起来。
不为别的,就是祝福禄露出的那一截腕子,也够他消瘦的了,更何况那搭了三指在腕上的手?
梁栋才边忐忑边想:怪不得人说命门命门,这轻轻的一搭,却好像顺着脉,扣到了心口一般,叫人跟着打鼓,邪门的很。
正想着,祝福禄已经收回了手,握到掌心,淡淡道:“我也没诊出什么病症。”梁栋才忙打了个哈哈说,“我就说没法治吧。”
祝福禄的确看过医书,可也只是皮毛,他早就断定梁栋才根本就没什么毛病,要给他诊脉,一是想将书上所说实践一下,二是装出懂行的样子唬梁栋才一下。
不想倒真叫他摸到脉搏,有力的鼓动顺着指间传过来,竟要把他的心跳也带得一样快似的!定了一定神,祝福禄找了个话问梁栋才:“你看不得书,怎么还来书院?”
刚说完,便觉得不妥。梁栋才却没所觉,皱起脸皮说:“还不是有个官迷的爹!”祝福禄点点头道,“我爹却是不想让我来书院的。”想起祝老爷的样子又不由笑起来,道,“我爹是个财迷。”两人对看一眼,不由开怀大笑。
梁栋才美滋滋的晃到丁谦房里,丁谦正和牛强下象棋,他拍了一拍趴在棋盘上的牛强说:“好巧啊,你也在!”牛强抬头忠实的答,“巧,你也来了。”
丁谦上去拍了他一把,叫:“巧个屁!”转脸见梁栋才冒着泡的样子,小心的问,“老大,你怎么了?”
梁栋才看他一眼,那眼睛还是迷蒙的,咧着嘴说:“没事,我去睡了。”说完,飘到床上抱住枕头自己乐去了。
莫非他证实祝福禄是个女的了?丁谦揣怀着这个疑问直到第二天,还是觉得要浇盆凉水在他们老大头上的好。
所以,他一早便逮住要奔去找祝福禄的梁栋才,非常沉重的说:“老大,就算祝福禄是个女的,你也不能看上他。”梁栋才果然停住步子,扭头问他,“为啥?”
丁谦更加沉痛,万分不得已的说:“我觉得他不好生养!”梁栋才貌似没听清,问,“啥?”丁谦摸摸鼻子道,“反正我觉得他不是女的。”
梁栋才摇摇食指,说:“不对,上一句。”丁谦暗骂一声娘,扯下脸哭,“老大,我错了!咱们赶紧去讲堂!”
许是因为梁栋才拿丁谦拍了两下的缘故,今天他终于等到了天时。许是丁谦挨了两下打的缘故,他家老大失了人和。
本来,梁栋才好不容易从祝福禄嘴里套出他今天要沐浴这件事,十分激动。偷偷地严肃警告了广大学子们,今天不准洗澡,自己则兴致勃勃地抱了一应用具前去沐浴房。
然而,失了人和的梁栋才一个人影也没见到,不明白祝福禄为什么要诓他,一天的兴头都被摔成渣了,也没洗澡的兴致了,只得回家睡觉!
又一次在丁谦房里看到牛强,梁栋才不耐烦,问他:“你怎么又在这?”牛强扭头看看丁谦,丁谦问梁栋才,“看见他是男的了?”
梁栋才不回答,却说:“牛强睡这,我去牛强房里睡去。”牛强点点头,答:“好。”丁谦扑上去就掐他,叫道,“好个屁!你这么胖,我们怎么睡得下?!”待把牛强狠揍一通,梁栋才已经听了半堂周夫子的课了。
又过了一日,那梁栋才终不是个藏得住心事的人,话头转了几圈,终于是问了祝福禄没去沐浴的事。
一提这个,祝福禄就笑眯眯的夸他家伙计,说:“来财烧了好几桶水,我本来想着给你拎走点用,在自己屋里洗比沐浴房舒服多了,谁知你昨天竟没来,都白白放在那里冷掉了。”
梁栋才一听,一拳头砸上桌子,说:“我试试这桌子结不结实。”祝福禄就笑,“再结实也禁不住你这样砸。”
这时,窝在后院里打瞌睡的来财,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继续瞌睡。
第五章:棒槌
再次迎来天时,梁栋才小心翼翼地躲过非人和兄,拉着猥琐军师丁谦,躲到了祝福禄房后的一大片竹林中。祝福禄自然不会到竹林子里去洗澡,要看还是得通过那开向竹林的窗户。
房后的竹林平日里鬼影都不见一个,祝福禄虽不至于大敞着窗户洗澡,但也不会将纸糊的窗户遮上帘子。梁栋才捣破窗纸,把眼凑上,又赶紧回头踢了丁谦一脚叫他滚去望风。等丁谦找好望风的视角,梁栋才这才又将脸贴到窗户上。
从小洞中看过去,祝福禄已经坐在大木桶里了,房中并不见来财伺候,想来是在门口看着。
梁栋才看了半天只看得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并一副雪白的肩膀,不由急躁,心想,“你倒是起来啊!”,起来不也只能看个背么。所以说,还是要等他转身,所以说,这偷窥还得要有耐心。
祝福禄撩了半天的水,终于站了起来,却只是侧脸歪了一歪身子去拿皂豆,并未转身。梁栋才被眼前白花花的背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就见那祝福禄拿了皂豆在身上抹了起来。
梁栋才看得心惊肉跳,完全忘了他是要来验明正身的,眼睛跟着祝福禄的手就那么抹过来抹过去,抹得心痒难耐。梁栋才想要退回来不再看了,却难以移开眼睛,那祝福禄抹完上身,又抬起一腿撑到前方桶沿上抹将起来。
那腰随着动作弯下去再抬起来,梁栋才被眼前的景象晃得已然恍惚了,愣愣的那么看着,想来魂已不在。
这时却不由得他的魂在不在,丁谦悄悄地跑过来拉他,趴到耳朵上说:“有人来了,咱们退。”
二人钻进竹林,竹林的后面就是墙头,翻过去就万事大吉,这是早就定好了的路线。谁知梁栋才看见来人朝这边来,竟怎么拉都不走。丁谦无奈,只得跟他一起隐在竹林里。
来人锦袍玉带,很是翩翩,望着这一片竹林感慨:“嗯,好景,如斯美景竟藏在屋后,真是可惜。”
丁谦又拉了拉梁栋才的袖子,说:“一个疯子,我们走。”梁栋才仍然不动,紧紧地盯着那人,丁谦无奈,席地坐下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