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再来时
? “给我上!”夜龙的声音在混浊的空气中徘徊,枪声不断响起,夜龙几个手下倒下了,他们也猛烈的回击,一些没有枪械的就用肉搏,有几个居然还有防弹衣!夜龙的手臂混乱之中被谁给打中了,捂着手臂连枪药都换不了。
前来的警员当中也有几个受了伤,杜澈笙趁着混乱夜龙分心,一点点接近守着黄馨的人。她绕到一个人的后面,一击重拳直击脑部,尽管训练有素,被这重重一击那人还是昏了过去,杜澈笙借势抱住他的下巴,用脚一垫整个人轻起,另一只脚在剩下那人的颈椎上砍下,瞬间撂倒了两个人。
这下子,惊动了周边的几个人,李康一甩没有子弹的枪,扑向杜澈笙,周琥见事不妙侧过手朝李康的腿上一枪。这一发使得他跪了下去吃痛一声嘶吼,杜澈笙跨步上前对准他的下巴勾起膝盖一顶,壮实的人便昏死了过去。
身边枪响不断,砰砰砰。她的耳朵几乎要被震聋,忽然耳边呼来一阵凉风,“madam,有没有听说过,不能趁人之危!”一个声音盖头而来。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蹲下腿偏过头,腿部却传来刺痛她一瞬间停止了动作,没来得及躲开。
当!一记重锤砸在了杜澈笙的头,“杜队长!”周琥一枪打在毒枭的手上,又是一声当,铁锤掉到了地上。杜澈笙觉得那瞬间眼前满是红色,什么念头都消失了。
“头儿!”刘烁然扶住她,她才有些缓过神来,借着刘烁然重新站立起来,她用力晃了晃自己的头,“快!带人质出去!”
好难受,快要裂开了。
好像什么在流逝一般。
几个黑衣扑上来挡路,他们个个都像当初的豹头那样,她几乎是带着微弱的意识在与他们战斗,脑袋里似乎在泛着酸水。做出的反击几乎都是混乱的招式,她的思想行动好像受到了破坏,她不断地晃头眨眼。身上被击伤多处,如果不是周琥拉住她大吼她你不要命啦,她已经丧命了。
被擒制住的人越来越多,夜龙明显慌了神,抬腿要往后逃,一只脚却被拉住,林博浩满是血的手紧紧钳住他,之后他大笑起来,露出一排带血沫的黄牙。刘烁然闻声跑过来,跨身压坐在夜龙的背后将他的手反剪带上手铐,“刚刚是你开的枪吧。”刘烁然死死按住那个挣扎的人,“别动!”他站起身拿枪抵住他的头,可怎么也没有发现他手里紧攥的东西。
仅剩下的黑衣人看见毒枭被抓都纷纷丧失了斗志,一一被制服住了,杜澈笙跟在他们后面,林博浩也被压刑住,几人走出那透着光线的炸裂洞口,仿佛一切都结束了,杜澈笙踉踉跄跄的走在最后,血流进她的衣领里,和头发粘黏住,她拒绝谁去看她的伤口。
就在谁都以为结束了的时候,夜龙忽然放声大笑使劲按下手里的红色按钮,先前那辆面包车顷刻间爆出一声巨响,窜出红色的炸裂火光,这才是真正的吞噬者。
“头儿!”杜澈笙落在最后,那爆炸就在她的右侧,爆炸的气流直接将她踉跄的人掀翻,汽车的铁碎片嵌进她的腿上她的手臂上,她的皮肤被碎片蚕食,她却连一声喊叫一声寄托都没有。恍惚一瞬,她看见匍匐在地的人们,有谁在向她冲过去…她自以为的扬了扬病弱的笑,闭上了沉重的眼眸,伸出那只残破的手,
郑珂……脑海中闪现出片段,五光十彩的令人炫目。
[你好,我叫郑珂]
[郑医生,以后,就麻烦你了]
[郑珂,我喜欢你]
[郑珂,嫁给我吧]
[郑珂,我爱你]
[郑珂,我们的孩子会叫杜茵]
[郑珂,如果我死了你会哭吗]
郑珂……对不起。
口袋里的钻戒掉了出来,沾上了血尘,她再也提不起沉重的意识,也伸不出那双手拾起那枚戒。她的眼角渗出血来,那是一滴血泪。
“头儿!快叫救护车啊!”刘烁然颤抖着手怎么也不敢去扶起她,地上流出一滩的血,他的喉咙几乎要被切断,嘶哑着发不出一个音,
队长…杜队!
夜龙大笑起来,带着嘲笑被谁的枪柄一砸昏了过去。
今天的一切似乎都是假象,明朗的蔚蓝的亲爱的都消失了,替换来了是昏暗的血色的残忍的。
她又被推进了急救室,那盏红灯高高亮起,不是指路的明灯而是悬起每个人心弦的警灯啊。
“呼哈…杜,杜澈笙她怎么样了!”穆旭清急匆匆的冲过去,一把纠起刘烁然的衣领子,她的头发凌乱,连气息都在颤抖,刘烁然又何尝不是,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旭清,放开他吧。”郑珂慢慢的走过去,穆旭清丢下他去扶郑珂。
她一脸的平静,脸上竟看不出一点点愤恨忧伤,她低着头静静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可是那不断调整的呼吸却怎么也掩饰不了,时而一抽时而猛地一吐,她怎么都做不好深呼吸。
“郑珂,没事的会没事的。”穆旭清给她抚顺着背,她太心疼了,这样子的郑珂。“郑医生……队长她……”
“她会没事的。”我们约定好了的。杜澈笙我们约定好了的,你绝对不能,对!你绝对不能,…失约啊。你听见了吗,
阿澈。
此时,急救室内的杜澈笙带着氧气罩,助手剪掉了她的衣服,在场的人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怎是人可以承受的,她的身上竟没有一处好的,体无完肤。主刀医生的眼里发自内心的流露出敬畏,这是一个警察。
她的身体越来越冰冷,身上装满了各种仪器,“把片子给我。”蓝色口罩微微颤动,
“准备开颅手术。”她的手上满是血,是那个叫杜澈笙的人的。
这难度巨大的手术整整持续了十六个小时,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就像是煎熬一般,像是在地狱门口踱步。
“郑丫头,没事没事的。”杜传圈住她,黄炜不去管黄馨直接拉了刘烁然了解情况,“当时…当时头儿好像就已经受伤了,是是我没注意,那个爆炸就在她的右边,碎片全都——”
“别说了!”杜传大斥一声,他臂环里的人抖得像筛糠子一样。黄炜别过头看向红灯依旧的急救室,
澈笙,黄伯伯相信你的,你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十六个小时,几个人不吃不喝站在那里,杜传招人送来一些饭让郑珂吃,说什么也让她吃下去,借口为了阿澈也为了你的孩子。
红灯灭了。
一群人立马蜂拥上去,只有郑珂坐在那里,她不能有那么剧烈的反应,急切的眼光追随。医生走了出来摘掉口罩,脸上是遗憾的表情,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
☆、约定
?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这句话如同一枚攻城炮弹一般,摧毁了郑珂的内心城线,那一座建搭起来的城堡轰然倒塌。
“医生,你说澈她怎么了!”杜传激动的站了起来,隔夜之间他的脸上仿佛长出了一圈胡渣,苍老了不少。
“病人的脑部受到钝物重击,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而且……”
“而且什么!”
“如果醒来,也请做好准备。”医生抱歉的弯了弯腰。
做好……准备
杜传扒在医生肩上的手无力地垂落,失衡退了一步,他的视线转向右边的座位,哦不,不只他一人。几乎是,所有人。
郑珂平静的坐在那里,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在目光中她缓缓的开口,“许蔚,什么时候能看她?”她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搅动乱窜的情感,被她极力压制着。“现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么晚了你……”
是的,现在已然是夜半了,“郑丫头要不你今天先回去,我看着澈笙就好。”
“叔叔,没事的我就看着她。你们都回去吧。没事的。”她一句一句的说,想了好久停了好久,但却是不可动摇而坚定的。穆旭清走过去轻敲她的背,递过去一杯水。
又是一个月光明了的晴朗夜晚,好像什么时候也有过。郑珂的手指轻轻点在杜澈笙头上的白色绷带上,似是指责嗔怪一般,“你啊你,老是让我担惊害怕,是不是故意惹我哭的?我偏不如你愿,我没哭呢。”她的语气平静似水犹如床上那人病白安静的脸,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嗳,我还在生气呢,白天你就那么走了,还没哄好我呢。”她的指尖触到澈冰凉的唇,那里苍白如雪没有丝毫将要蠕动的痕迹。“怎么就一个人睡着了?”夜还不冷,可她的手颤抖着,“澈,我都快被你宠坏了,总是让着我,整天整天的贫,笨蛋,你这样子叫我怎么能离得开你啊,”她的声音哽咽,滚烫的泪水落入她的唇间,是苦的。离不开了啊。
“总说让你照顾好自己,你这个笨蛋,尽不让人省心,”手摸索到被子里,她悄悄掀开一角,杜澈笙的身上绑满了绷带,触及之处令人惊心,郑珂的声音变得低沉,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晶莹剔透的样子耀人目,“还总是丢三落四的,不是烁然的话它早就没了。”如果不是你的话,它早就被炸碎了吧。
“我帮你先收着,就放在家里的床头柜上,哪一天你醒了哪一天去拿……好吗?”她攥紧它,也不管戒指硌疼她的手,“澈,你一定会醒过来的,我相信你的,一直都是,我们……约定好了的。”
倏然她笑了,月光照落一颗泪珠,坠到了她的手背上,“我突然想到了一首歌,唱给你听好不好,你都没有听过我给你唱过歌。”
始终没有一句回应,她的薄唇轻启,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
[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
[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
[是为祝福我两而举行]
[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
[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
[累到无力总会想吻你]
[才能忘了情路艰辛]
“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她轻轻吟唱着,宛然清泉石上流,却似青鼎万斤重。那一句句词宛若将她带回了从前,和澈笙一起躲在雨檐下的那一天,幻想中一切都带着粉红色的情调。
[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好像唱跑调了,嘿嘿,你可不许笑…”她抬手去擦眼角的泪,只是泪根本不听使唤的掉,她抹了好久,“你这个混蛋,你以为不醒来我就会跟你乾一辈子,想都不要想……”偌大的病房,回荡着一声声抽泣,她的哭腔仍谁听到都会被感染到心肺。
医院外围的花朵悄悄的凋落,枯黄的叶瓣落在干草上,秋风萧萧而起。
“澈,已经睡了两个月了呢。以前也没见你那么嗜睡,每次都要折腾到半夜。”她的嘴角衔着温柔的笑,纤手在杜澈笙的额间拨动像一片羽毛那般轻柔,她的刘海已经长到遮眼了。
“郑…丫头” 杜传站在门口叫她,她愣滞了一下随后替杜澈笙掩好被子起身。
杜传站在门外侧等她,脸色沉重说出了考虑很久的事情, “郑医生,澈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如果你……”就算再自私,也不能拿郑珂的下半辈子当押注。
“我不会离开的。”郑珂的身子有些矮小,不及杜传那般的八头身,她仰着头眼里却是坚定如山,凡愚公也不能移。
杜传心里默默惊叹欣慰,露出和蔼的一笑,之后不急不缓的说,“澈醒来以后,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她去警局了,我已经给她办好了手续,今后,就接我的后事。”
“嗯,我也觉得那样做最好了。”那样就不用每天每夜都担惊受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