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形势开始变得有些危险，那些持枪人的步伐紧追在后，慌乱之中队尾的几个人来不及跑已经中枪，发出的可怖的惨叫让他们中后段的人更惊恐，开始推搡前面的人催促他们跑快点。为了不让这部分人再一次摔倒，还是在这种地方，易禾从人多的位置挑了几个动作慢半拍的往前带，一边让后面的人跟紧。
跑时她往后方望了一眼，程礼洋在那些腿部中枪倒下的人旁边，一边要搀倒下的人，一边还要还击近在眼前的敌人，看样子她也拖不了多久。
根据莫语秋的指示是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地方可以上去，易禾把人带到了莫语秋那儿以后就往程礼洋滞留的地方跑回去，程礼洋那个样子根本无暇顾及子弹，如果她手中的弹药用光的话可就太危险了。易禾刚刚跑回刚刚那条通道的拐角处，就见程礼洋在一片枪林弹雨声中往拐角这边飞扑过来，程礼洋自己的枪已经用完丢在了那头，易禾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一把给了她。
“拿着。”易禾把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程礼洋，而程礼洋右肩上的单孔已经在往外渗血，程礼洋皱着眉，那样子自然是很不好受的，她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左手结果易禾的枪，看起来她还打算继续回去拖住那些敌人。“你带这家伙先过去。”程礼洋用下巴指指地上的人，易禾顺着过去望了一眼那个已经中了枪没法儿好好自己走的累赘。
“你敢拖着我，我就先望你脑袋上开一枪。”易禾拉起地上的人朝他狠狠地道。程礼洋拿到了易禾的枪之后便马上贴着拐角的墙躲着，时不时往那边开几枪，易禾记得这人的枪法非常好，但对方也是火力不停下，这肯定也是很危险的，他们先是闯进了这里，然后一路又杀了这么多他们的人，那些人当然不会放过我们这些人。
身边带着的人似乎是被易禾刚刚的话吓到了，虽然他腿上的枪伤每一刻都传来剧痛，但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忍痛往前走。
莫语秋指示的地方有一个简易的梯子，往上爬可以通道外面，易禾把人送到这里，实际上距离交锋的地点并不远，她是有些担心这些人能不能在程礼洋拖延的时间里一个个都成功爬上去。刚刚自己去带过来的那个男人走到后面几步也已经招架不住，整个人都摊在了她身上，现在再叫这个人自己爬上去，几乎不可能。但是叫她把他抗上去，也不可能。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上了梯子往上爬，还在下面的大约仍有七八个，而那边的敌人至少也有十几二十个。易禾心里有点打嘀咕，也许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也说不定。
“礼洋——”
正在易禾想招呼于苒爬上去的时候，于苒望着通道那头的程礼洋唤了一声。顺着那一声易禾也回头望程礼洋，程礼洋走到了通道和这个房间的相接处，从衣服里摸出一张钥匙卡，这时候易禾才发现这是一道闸口。通道那头的枪声越来越近，正在易禾疑惑程礼洋为什么不赶紧趁着闸门落下之前过来时，她见到程礼洋给了于苒一个很奇怪的表情，莫语秋也是在这个时候走到她们身边的。
莫语秋脸色不好，她知道她自己是可以从这一侧让门关上，但却无法阻止那边的人从那一边再开启，所以她也猜得到程礼洋迟迟不过来的原因。“语秋，快带于苒走。”程礼洋几乎是很平静的语气说完，闸门就完全落下了。
“礼洋——”于苒喊出最后一句，但不知门那一头的程礼洋能不能听到。估计是不能的，易禾也没有停顿的意思，拉着于苒往梯子那边走：“你也听到她说什么了，别愣着！”
“走吧，那是礼洋你不用太过担心她，平常人可能活不了，她不一定。”莫语秋上前安慰道，尽管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程礼洋这一次可能凶多吉少，不过她同时也清楚这么多年程礼洋的经历，还有她的能力。
易禾招呼了两个看起来还有些体力的男人，让他们把那中枪无法自己行动的人拖上去，然后自己带头先往上爬了，而莫语秋和于苒姗姗跟在她后面，于苒还会时不时看那个闸门一眼，就算莫语秋这么了安慰她，她也还是忍不住要往最坏的方向想，刚刚自己最后一眼是望见通道尽头的一大批正在往这边来的人，她听到了枪声，也听见程礼洋。
上到地面上，易禾终于发觉自己原来是这么爱宽阔土地上清爽的空气，这篇荒郊野岭在夜色的笼罩下，像极了她当初被丢下的那片山林，不过这一次，她心里更多的感觉是怀念。几乎没有任何照明光线，他们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清路，虽然不再是来时的那个出入口，可易禾还记得来时的方向。往飞机停靠的废弃平台走过去，一路上所有人都是死气沉沉的感觉，除了喘息声和一些伤患的痛呼之外，没有人愿意多说一句话，易禾想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在莫语秋和于苒的默不作声之中也尴尬地结束了。
最后她回到了废弃的广场，带着后面一片邋遢模样的人。上了飞机易禾，莫语秋尽量维持着一副镇定的样子，在飞机的座位上安置好了所有人之后，她又去安慰从刚刚开始就心神未定的于苒。“这个距离，如果是礼洋的话，大概再过半个多小时她就会逃出来了。相信我，我曾经要她闯过更麻烦的地方，她都平安无事。”
“但是……”于苒把视线移到地板上。
“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那个人以前就不很好惹，更别说现在，反正我打不过她。”易禾走过去插嘴，拍拍于苒的肩膀然后坐到她身边，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着：“我和她都是那种专门被作为战事用的军队成员而培养的，从年幼时就是，每天都是你不能想象的超负荷训练和搏斗，到后期基本是人杀人的训练环境，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是靠组成小群体活下来的。”说到这里，易禾忍不住想起自己来去时的一路上见到的东西，这个地方难说和当初培养自己的训练营有没有关系。
“但是那个十九……就是程礼洋，对她来说，可能一个人没有任何负担来得要更轻松吧。”易禾拖着下巴还想再说下的去的时候，莫语秋打断了她对于苒道：“如果她过了半小时还没回来的话，再担心也不迟。”
机舱内的空间不大，易禾耳边全身一个男人的痛呼声，她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被他有些弄得烦躁起来了，莫语秋心情似乎也不好，干脆坐到驾驶舱里。易禾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在机舱里找个交换声的来源，见是在机舱后方的位置上，一个女生正在给刚刚那个腿部中枪的男人包扎，那个男生就是那个让她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
二话不说，抬腿就朝着那男人脑门踢了下去，正给那男人包扎止血的女生被易禾突然来的这么一下子吓到了，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又被易禾瞪了回去，大约是出于对易禾的恐惧，那女生开始下意识地四处找程礼洋的身影，发现不见她，才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请、请问你有看见礼洋吗？”
“……”易禾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那女生长得非常可爱，但易禾对她极度没有好感，甚至懒得应一声，走回机舱前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坐下来以后，易禾看看时间，原来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今天早上跟着莫语秋跑出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到这凶多吉少的一路，现在看来，她果然还是更喜欢普通人的生活的。
终于，于苒看了看时间，心里一沉：“半个小时了。”
“啊，烦死了！”易禾跳起来，这么坐着啥都不干实在太要命了，再这样让她坐下去还不如回去救程礼洋她心里好受些，于是易禾跑去了驾驶舱那边找莫语秋查看那边的蓝图，大概主要内容记下了之后她开始收拾刀枪子弹。
“我回去找她。”子弹要多带一点，虽然那里的建筑结构用气炸药来非常方便，但因为是地下建筑，保险起见还是尽量少用的好。果然还是枪来的好使，易禾又拿多了几个弹夹备用。
“她应该会在那间资料室，你先直接去那边——”
易禾点点头，离开机舱前扒着门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你还可以在这边停留多久？万一那些人追到这边来……”莫语秋打开电脑，稍微查了一下：“保险起见，你把时间缩短在二十分钟之内，最迟不能超过四十分钟。我们也不是那么隐蔽，对方只要各种设备完全恢复过来，肯定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我们的。”
“好。”
易禾把手中最后挑起来的两把匕首收进腰后，感觉身上有些重，比平时背的书包重太多了。她跳出机舱，埋身进入到茫茫夜色中，往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方向跑回去，可没等她往前走几步时，远处那地下建筑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爆炸或者坍塌的声音，由于距离的缘故那声音并没有震慑力，反而是随之而来的火光和泛起的烟雾让易禾心里一惊。
那么多层的地下建筑，这个规模的爆炸让它坍塌起来还怎么能有人活着出来，易禾一咬牙，加紧脚步往那边跑去。
☆、第二十章
易禾的运气很好，她往蓝图上所指的目的地走去，很快就在附近发现了昏厥的程礼洋，她的样子看上去糟透了，在一片废墟，抛去身上大大小小的枪眼和肉里粘着的玻璃渣不说，一根刺入她腰部的铁条和压在废墟下的一只手就有的易禾伤脑筋的了。
走进那个不省人事的家伙，易禾发觉她还活着。“真是的，都这样了，干脆死掉就好啦，现在好了！还得麻烦我把你弄出来，你说你要是死在路上，那我岂不是下半生一直有罪恶感，真是会给人添乱。”易禾嘴上很恶劣地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很干脆，马上就把带来的血袋给她输上。
庆幸自己好再带了小型的投掷型弹药，卡着程礼洋的手臂的是一块不好移动的墙块，空隙还是很大的，就是卡着关节出不来。把自己穿着的防弹衣脱下来，用它覆上程礼洋卡暴露着的手臂皮肤，咬出引线把弹药丢到那片废墟上，很快就把墙块炸得碎裂了，为了防止大面积的塌碎，易禾很快把程礼洋的手臂抽出来。接着就是那人腰部没入的铁条了，想要扛着这人回去不想办法弄断不行，好再那根铁条不算太粗，位置也并不致命，那根铁条直接穿透她的腰侧，血流得很慢。
“你看，我就不懂你了，明明可以不用把自己弄那么难看，竟然敢给我还活着！”尽管知道这个人听不到，也不可能回应自己，大约是想给自己解闷或者一点缓解压抑情绪的安慰，易禾总是一边做事一边抱怨某人。
四处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到工具，易禾有些难办，这样就不能用背的了，望着还有一口气的程礼洋，易禾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初在营里那么拽，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你这样太难看了……”
易禾任命地扛起程礼洋，将她另一条手跨在脖子后架着，吃力地拖着这人往回走。程礼洋比她高很多不说，易禾还得小心别碰到那人腰上的铁条。
走到一半易禾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以她现在的体力根本不可能扛着这样一个人爬那么远，不过好再中途程礼洋似乎恢复了一点点朦胧的意识，跟着自己走了一段距离易禾才稍微好受些。但很快程礼洋又一次昏迷了过去，这家伙的血流了一路，要是没有易禾刚到时输的那一袋，她早就已经死在半途中了。
于苒要要远远地看到自己拖着程礼洋回到废弃广场时马上就跑了过来，看着于苒那又惊又慌的脸色，读出了那人是以为自己只找了那人的尸体，易禾连忙说了句：“还活着，再不做点什么就真的该死了。”
于苒连忙上前去帮易禾，一靠近她的鼻口里就充满了血的味道，也都是程礼洋的血，程礼洋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就算染透了血也很难看出来，于苒的手一碰到她才发觉她的衣服全是湿的。
莫语秋见到她们回来时也很惊讶，尤其是望见程礼洋腰腹部那一根铁条时，但她的动作还是很镇静，易禾跟莫语秋从进到机舱内就没怎么说话，莫语秋迅速拿来了所有的应急医疗用品，而易禾则是动作利落地在处理程礼洋身上的伤口，该弄断那根铁条就弄，该输血就输，该止血就止。于苒懂理论，但不像莫语秋和易禾多少都有实践的经验，她只能在旁边跟着搭把手，易禾让她做什么她就做，看得出她很怕。
其他人当然也被这样一幕吓到了，有的围过来看，有点在旁边捂着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程礼洋。易禾刚刚才把程礼洋腰上那根铁条钳断，周围三三两两围着看的人就站在她周围，弄得她没法儿放工具，而且一直小声地在交流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