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跟你说抱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嘛,打架?来啊,反正在窄街打架杀人什么的也不犯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唔!”那人捂着被砸出血的鼻口呼痛地蹲下,看来他们面前这人下手不轻。
“是挺有趣的,在这里打架杀人不犯法吗?嘿……真好,真好!”那人用手指摩擦着嘴唇,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想要掩嘴笑笑,一开始声音还是像低沉的自言自语一般,但话说到了一半那人就好像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兴奋地笑了起来。易禾皱着眉凝视那人,是个女人的声音,她在窄街是第一次见这人,而且听她语气似乎只是个路过的人。
——是警方的人吗?易禾刚刚有个猜测,思路还没能进行下去,就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画面夺去了注意力和否决了刚刚的猜测。
那人几乎是以人眼难以准确捕捉到动作的速度掏出刀在面前三人的脖子上挨个抹了一刀,但她明显并没有对准要害,而是往颈侧偏了一点,顿时鲜血从那几人的脖子上喷溅出来,由于破口的位置是颈部,那三个混混连痛呼的声音都发不出。那人脸颊上被溅染上了血迹,接着几缕稍长的头发从衣服领口位置滑落出来,那人的确是女性。
接着她环视了周围一圈,仪态好像刚刚只是吃了早餐一样轻松,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窄街的路灯一向稀疏,接着旁边店铺的灯,易禾隐约看见那个人似乎在望着自己这边。四周围观的人已经散开了,再怎么地痞流氓他们当中大部分也是想要命的,杨晋雄被刚刚那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拉着易禾的手已经在剧烈地颤抖。
“阿、阿禾……我们快走吧!”
“嗯,快走。”易禾难得没有否决掉杨晋雄的提议,她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才觉得那人在看自己,但事实上,就在他们转身走了没几步,易禾就发觉那人跟在他们后面。“阿禾……”杨晋雄低声问易禾,一边微微侧头往后面小心地瞄了一眼:“那个人在后面。”“我知道。”易禾低声回复他,一边拉着杨晋雄加快了脚步。
那人在后面,步伐不紧不慢地,但无论易禾跟杨晋雄多么仓促地在窄街的巷子里穿梭,那人总是会跟在后面。杨晋雄说话的声音有些颤了:“阿禾,怎么办,那个人还在后面。”
“啧,下一个路口我们分开走。”见杨晋雄表情有些犹豫就猜到他害怕自己一个人,在杨晋雄看来,易禾还是比较靠谱的,至少比他胆子大也能打。读出了这人表情的易禾一边翻白眼一边没好气:“我告诉你啊大杨,看这情况咱们要么一起死要么我们中间死一个,就这两条路,没别的了,来,拿好你的这支烟壮壮胆,我刚刚没抽呢。”说着拍了拍杨晋雄的肩,两人已经行至路口,易禾不由分说,往右边的巷子里拐了进去,杨晋雄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一狠心,壮着胆子往左边的巷子里去了。
☆、第二十五章
——我跟这人有什么恩仇吗?为什么要追我啊我去!
易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寒冷的风在她脸颊上呼啸而过,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玩命似的狂奔了,在冬天夜晚窄街的巷子里,把那个在后面追她的人在心里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形容骂了个遍。她比后面追她的那个人要了解这片地区的地形,但每一次她以为自己甩掉了那人,那人总会在不久后重新找上她,终于在一次和那人发生直面冲突时易禾知道自己用跑的是跑不掉了的,打也肯定打不过,这个人光是看她露出的半截手臂上肌肉的线条,就能知道自己和她打起来毫无胜算。
“我认识你吗!这样……呃!这样缠着我你为了啥啊——”
那人特地把刀收了起来,用随手捡起的半截水管朝易禾劈头盖脸地打,易禾打是打不过这人,但躲还是很灵活的,况且她自己身上也有刀,握是握在手里,但被对方攻击得根本抽不出空隙来反击。“不认识啊,只是为了解闷而已,难得你们城市有这样的地方,哈哈哈哈……我住的地方太干净了所以,所以有点兴奋,不好意思。”那人停下动作来擦了擦嘴角,然后揉了揉手腕,就差伸个懒腰了。
这个空档易禾连忙退后了几步,见那人似乎没有要立即追上来的样子,易禾赶忙转身就跑——妈个蛋,简直莫名其妙!易禾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被那人盯上,早知道刚刚就应该拉着杨晋雄赶紧走,凑什么热闹。天色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很深了,她专门挑窄小而多岔口的小道跑,这些小路周围几乎没有路灯,阴暗得很,只能借着头顶建筑里人家从窗口透下来的一点点光,再上加大致的记忆易禾才不至于把脸直接撞墙上。
跑着跑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易禾放慢了脚步回头望了望,那人似乎短时间内没法儿追过来,她走进了一栋类似宿舍结构的老旧建筑,窄街的建筑和建筑之间挨得很近,尤其这一片,只能勉勉强强并排容下两人的肩宽,易禾躲在这些楼房中的某一层楼道里,就算是熟悉的人也不可能找到她在这儿,更何况是那人。
“呼……”终于松了口气,易禾直接挨着地板一坐,刚刚到现在几乎没的停歇,到现在她才有机会喘口气。
掏出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震动的手机,看到是周娴打来的电话。“喂——傻逼周,找我什么事?”她尽量压着声音说话,也尽量用着平常的语气,不想被周娴过问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两秒,明显是在忍着不让自己骂这人。“你怎么还没回来?这么晚了,是不是为了忙期末报告的事情,要我过去帮你吗?”
“不……”不是。易禾皱着眉,眼眸里的神色有些复杂,半天没做声,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不用管我啦!”“什么叫你用管你,你又没跟我说你不回来吃饭,我煮了你喜欢吃的,现在你说不用我管你?好,你要是敢再拖久一点就不用回来了!”“呃……”易禾连忙把手机音量调小了些,周娴用吼的那声音大得都可以把刚刚那人引来。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我才给我准备这些东西的,都是我喜欢吃的对不对,你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好感动!鼻涕和眼泪一起流的那种,这么说你才喜欢听吧,不,你不用回答我,我知道这就是你的心声!”
“易禾,你知道什么是气急反笑吗?我现在就是!”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只是不好意思,像你这样不好意思直接对我表达爱意的人我见多了,你真实的心意我懂!是不是很了解你?”
“你了解个屁啊!不要在那里随便瞎猜这些有的没的,而且鬼才会喜欢你,赶紧给我滚回来行不行!”
易禾掩着嘴笑,她的脑海里完全就是周娴现在生气又憋屈的模样。“好好好,我……”忽地她一转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楼梯下面传来了人缓缓上楼的声音,这里是三层,易禾记得这个步伐的节奏,分明就是那个人不紧不慢地在往这边来。从这条楼梯下去是不可能的,易禾穿过了三楼的长廊,往另一头的楼梯口跑去。
“喂喂——你到底回不回来?”周娴窝在沙发上搂着抱枕,好久都没听见易禾的后半句答复,她望了一眼桌上的菜,都这个点了,易禾要是再不回来,她就得把这些基本没怎么动过的菜收进冰箱里了。“我,我是说我可能还得晚一些才能回去。”易禾边跑下楼边和周娴讲着,那个人还在后面追她,刚刚在进这边的楼梯间前看到的身影就是那个人,真是阴魂不散。
“好吧……但是今天这些菜你明天要全部吃完!全部!因为是我为你煮的,知道吗!”
“是是是,我保证把盘子都舔干净行不行?”易禾跑到了楼下,一抬头就见那人在三楼撞上了一个晚上到走廊上来打电话的男人,那人不由分说地就拽住那人的衣服往自己这边一拉,趁那人重心不稳时干脆把那人踢倒在地上,右手堵着那人嘴左手持刀利落地往他脖子上一抹。
动作连贯而迅速,易禾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已经缓缓起身,一边甩掉手上的血,一边望向易禾这边,这逆光的方向易禾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就看着那人把手中的刀从左手抛到右手,再从右手手指间,一个个转着传回左手。无意两人是都看着对方的,易禾明明看不见对方的视线,但却总能感觉到对方目光里的寒意。
“总之你早点回来,别弄太晚啦,先挂了拜。”周娴举着手机的手有点酸,半天没听易禾有什么回复觉得她应该在忙,也就没想继续打扰下去。
“哎等等——先别挂!”
“干嘛?”
“我跟你说个事,我房间的柜子里有个淡蓝色的包装纸包着的东西,是给你的。”易禾盯着三楼走道上那人,视线不敢从她身上移开,生怕一移开那人就在自己不留神的时候消失往楼梯间里跑下来了。“因为以你这个智商我和你解释你也猜不到是啥,所以你自己去拿来看吧!就这样,你蠢到我所以我先挂了啊,拜!”
说到后面几个字易禾语速越来越快,她不信那个人会从三楼跳下来,但是就在她话落刚挂掉电话的同时,那人就已经踩在扶手上翻身往下一跃。
她借着楼和楼之间狭窄的缝隙,踩着两侧的建筑往下滑,几乎只用了四秒多钟的时间就到了易禾面前。
“你、你身手这么好,在这种地方玩不是埋没了你的才华吗?”易禾一边退后一边勉强笑着道。她有在很努力地打量四周,找可以钻空子的机遇。
“嗯——”那人好像在认真地想这个问题,抿了抿嘴:“挺有道理的,所以我平时都不会做这种事情啊。可我刚刚仔细想了想……”
“你只是沉默了两秒钟而已,这就叫仔细想了想?”易禾心里没底,但嘴上一如既往地直。
“你知道的,毕竟我脑子运作得更高效,我两秒钟里做的事情,以你的脑容量可能花两个月都做不到。没关系的,千万不要灰心,虽然傻点但你就是你,告诉自己你是最棒的!这里有本《告别智障:让脑门沐浴阳光》,我看与你有缘不如就算你五十……”
易禾挑眉,如果某人要是像她这样还嘴可就没那么可爱了。而且那个人冷冷语气讲这种内容实在有种违和感,易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种场合还可以抽心思出来夸夸自己平日里玩笑语气得当,总之她对自己在危急关头的这种心态……真的挺感动的。
那人把刀又在手里转了几圈,然后折起来收进了口袋里:“扯远了……主要是,在这里我可以享有在外面享受不到的选择权,比方说要谁死和要谁怎么死这种事情就很有趣,大约是因为稀有吧。”
“神经病。”易禾啧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的手段真的让她受到了惊吓,否则她一定会骂这个人幼稚鬼,这种奇奇怪怪的低龄向对白。但是,易禾笑不出来,最多骂骂,因为从现在的情势来看,那个人说的确实是真的。
“噗哈哈哈——我的确患有精神类疾病,但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人走上前了几步,摊开手示意自己双手都是空的:“这一路下来只有你比较有意思,你拿着你的刀,我就不用了,看看你能撑多久。”
不等易禾准备好,那人就已经到了眼前,易禾很勉强才能抬手挡下那人朝自己脸上来的一拳头,而被打中的手臂则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手上没有带手套,她都要怀疑打在她身上的是钢的指节。“唔——!”易禾吃痛哼出了声,刚想挥拳还手,右手的全还没挥出去就被面前这人给挡开了,而且同样是力道极大,好像被她碰到的地方都会传来剧痛。就在易禾右手被挡开的同时,她持刀的左手手腕也被那人扼住了,不由分说地就挥拳猛击她的关节。
哪里有可反抗之说,本来就是压倒性的暴揍。
对方似乎是想让她的一条手臂先脱臼,以易禾的体质关节要脱臼恐怕是很难的,但这不代表她就不痛。挣扎着想要推开那人,抬起腿想踢那人腹部,可同样是在抬腿到一半时被她肘关节往下猛地一击,正好落在她的膝盖上。
“啊——!”易禾肩上的痛楚还没褪去就被腿部的刺痛弄得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人就先抬腿一扫易禾剩下一只腿站着的位置,让易禾失去平衡直直地摔下去了。“哦?是挺有意思的……”那人居高临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易禾,似乎对易禾的关节有些在意,于是她蹲下身,稍长的头发从领口处滑落出来,被通过巷子里的风浮动着。她伸手抓起易禾一只手掰来掰去玩着她的关节,易禾意识还清醒着,她不是不能动,只是很清楚自己反抗也是无果,她们之间实力相差太悬殊了,如果程礼洋也未必能打得赢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毫无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