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侍卫不动声色的看看腰牌,问道:“她身上可还有别的金银?”
“没有了,连一点点银渣渣都没有了!”
那个护卫用手把金牌上下掂了掂,笑道:“我宁风还是头一次见到出门不带零钱的,这是怕被偷才铸成一块的吧?”
见头儿说笑,众手下都捧场的大笑起来。
紫鸾大窘,这块腰牌屡试不爽,没想到到了这儿反倒成了被嘲笑的因头。
宁风顺手把腰牌河针包揣到自己的怀里。
紫鸾继续辩解:“我真的是走错了,你们抓错人了!”
说完连连给达旺使眼色,达旺呆愣愣的看了半天,终于醒悟过来,“啊”的一声坐倒在地闹了起来。
“你们看,这是个傻子,我本来是带他找大夫的!”紫鸾指指正在渔网里猛拍大腿、到处吐口水的达旺。
宁风不屑的冷笑一声,“从你打听方显中开始,我的人一路指引你来到这里,其间你还走错了两次,让我们好等。”
说完冷下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跟我们走一趟!”
紫鸾眼见混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宁风去丞相府,本还想在路上找机会逃脱,可宁风似乎早有预料,命人捆住紫鸾的双手,丢到一辆破旧马车上,达旺长的壮,更是被捆成四马攒蹄式,可能因为他乱吐口水,连嘴都被破布堵上了。
紫鸾在车里,身体随着颠簸的马车左右摇摆,心也七上八下的,看情况方显中肯定是被丞相抓了,那丞相是针对公主的吗?联想到城门上的通缉画像,迟钝的紫鸾终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紫鸾用手悄悄把车帘支开一条缝,正看到骑马护在车旁的宁风。
宁风看似随意,实在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立马发觉紫鸾在偷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吓的她乖乖的缩回车里。
紫鸾怕归怕,还没有被吓傻,心知若被带到丞相府,才真的是插翅难飞,心思急转,却又苦于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听到达旺在她脚下哼唧,便用脚踢了他一下。
达旺不满的又哼唧了几声。
紫鸾又踢了他一下,达旺竟然发起火来,开始在车厢里奋力挣扎,可被捆的实在结实,最终结果只是用头把车厢撞的梆梆响。
有人威胁的敲了敲车壁,紫鸾厚着脸皮说:“他想上厕所!”
宁风用马鞭掀起车帘,冷冷的说:“尿到车上好了。”
紫鸾嘿嘿笑着,“他坏肚子了。”
宁风皱眉道:“别耍什么花招,老子什么没见过?信不信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胳膊腿都弄脱臼了?”
紫鸾瑟缩一下,乖乖的贴在车厢壁上,恨不得变成车厢的一部分,暗暗祈祷马车永远到不了丞相府才好。
可惜事与愿违,京城中有品的官员大多住在皇宫脚下,马车很快就从偏门进了丞相府。
紫鸾下了马车四处打量了一下,可惜并不认识。
“分开关押吧,免得他们串供!”宁风如是说,结果就是紫鸾被单独带到一处看管起来。
紫鸾见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心中稍宽,用牙咬开手腕上的绳索,四处打量一下:这处只是一所位置偏僻的宅院,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窗户被木条钉死,门从外面锁上,门口还有人看守。
查看一番,紫鸾颓废的靠着发霉的墙壁坐在地上,心中万分想念龙桂。
龙桂此时正拿着加急的讣告看,前后看了几遍,才终于相信:皇上,不,先皇是被自己气死的!
“拿这种说辞来堵天下悠悠之口,他们是疯了吗?”龙桂嗤笑一声,把讣告丢给天残子。
天残子接过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终于坦然承认:“公主,我看不懂……”
龙桂吃了一惊,问道:“那你怎么看经书的?”
“不不!那些常见的字我都识得,可我看不懂世俗的官样文章。”天残子连忙解释。
积功升到公主亲卫队长的李长河在一边说道:“公主,这上面肯定都是胡说八道的,咱们这就回去找他们理论理论!”
“可是……”龙桂沉吟,“就怕军中有人不明白我的苦心。”
“怕什么?公主这些日子所作所为,救百姓于水火都是兄弟们亲眼看到的!”李长河一拍胸腹,“我这就去找人把这件事说道说道!”
说完,不等龙桂阻止,转身就走。
看着李长河的背影,龙桂满意的点点头,天残子不满的说:“其实,我也可以编一个的……”
“行了,全龙国都知道你是活神仙,你负责显灵就好,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龙桂笑道。
天残子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李长河办事还是非常可靠的,他出门之后就悄悄找到了军里一位著名的文人——打油诗诗人李茂,把事情说了一番。
李茂虽然身在行伍,可还是有些文人的气节的,听说事情经过以后大怒,当场做了一首脍炙人口的长诗,在李长河的支持下,此诗迅速在军中流传,随着传令兵和粮草押运兵口口相传,大有流出容城,传遍龙国的趋势。
可惜年代久远,诗句遗落,这里只查到了几句,记录如下:
靺鞨人犯边,皇上眉不展。
公主显神威,领兵冲向前!
公主壮如牛,鬼神皆犯愁。
一刀杀狼王,两刀毙大将!
公主猛如虎,狼王皮做鼓!
壮哉我龙国,谁敢犯天颜?
害死先皇上,还说公主忤。
奸妃和奸相,平地起风浪。
招呼我袍泽,一起清君侧!
跟着公主上,封王与封相!
当天,李长河就把诗句呈给了龙桂,龙桂读后惊的目瞪口呆,任那页纸从指间滑落。
天残子好奇的上前捡起看了一遍,大呼“好诗”!还摇头晃脑的念了一遍。
见“活神仙”都如此喜欢,李长河不免沾沾自喜,龙桂则掩面沉思:有队友如此,前程堪忧!
☆、扬威
不出数日,众将就“逼着”公主举起清君侧的大旗,各大小城主并未响应,反倒是一些散兵游勇、绿林好汉想借机混个出身,自称义军,拿块破布做旗帜就来投靠龙桂。
龙桂热情的接待了这些非正规军,把他们统统收在旗下,打散重新编队,第一天就狠狠的操练了他们一番,这些人散漫惯了,那受得了这种罪,不到半天时间,就有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开始发飙。
“开什么玩笑?我们是来跟着公主清君侧的!不去打大官分东西,在这儿瞎跑什么?”那个汉子大声嚷嚷着,身边看热闹的都是起哄架秧子的好手,见状也都嗷嗷的随声附和。
龙桂本在点将台上喝茶监督,见他闹事,不慌不忙的把茶杯放下,站起身客气的问道:“请教这位壮士姓名?”
那汉子先伸手一扯早上刚穿上的龙国士兵的衣服,露出一胸口护心毛,然后右手大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拇指一指自己的鼻子,咧着嘴说道:“我就是江湖人称 ‘赛猛虎’的王二狗!”
人群中有人惊呼:“老天爷啊!是那个一个人就屠了满村二百一十三口的王二狗吗?”
旁边人疑惑的问:“有这事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过了!”另一个人接着说道:“人都死光了,哪还有人知道这事啊?”
有人问先前说话那人:“是啊,人都死光了,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衙门里查到的喽,我姐夫的结拜兄弟的大哥的亲舅舅在衙门口看大门,所以知道内部消息,查到抓不到,这事让衙门灰头土脸的,对外人是压根不会提起的!”
很快,围观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看王二狗的眼神都多少带上了对强者的崇拜。
龙桂仿佛没看见众人议论一样,正在努力的说服王二狗服从命令,“王二狗,不管你在江湖上如何,如今,你在我的军中,身为马前卒就该有马前卒的觉悟,须知军令如山,抗命的话就得军法伺候!”
王二狗上下打量了一下龙桂,轻蔑的说:“军法?要是小娘们你来动手的话,我甘心情愿受了!”
龙桂沉下脸,正色到:“三军阵前无戏言,王二狗你可要想好了!”
王二狗索性把上衣脱了,露出一身蛮肉,“怕你不是英雄好汉!”
龙桂解下披风丢给身边的亲卫,从腰间解下一条黑黝黝带满细小倒钩的皮鞭,摆了个起手式,沉声说道:“如你所愿!”
王二狗嗷的一声向龙桂扑了过去,龙桂闪身躲过,一条长鞭舞起来如灵蛇出洞,鞭头如蛇信一般,左右不离王二狗要害,几个回合就把王二狗上身的皮撕扯的鲜血淋漓。
王二狗被激的性起,一个翻身滚到武器架前,随手抽出上面的一只长棍砸向龙桂。
李长河在一边大喊:“大胆狂徒,竟敢以下犯上!”
观者也是嘘声一片。
王二狗不理,一条棍耍的有模有样的,可惜碰到了龙桂根本施展不开,那条黑色长鞭如活了一般,一个照面就缠上了棍身,龙桂顺着长棍的走势一抖手腕,王二狗棍去势已定,余力不及收回,长棍竟然脱手而出,叮的一声砸的三四米远。
王二狗仍不甘心,又折回武器架抽出一把厚重的大砍刀,然后又换了把铜锤,最后把武器架上面的兵器全部换了个遍仍然不敌龙桂,此时观者已经一边倒的开始拥护龙桂,纷纷对王二狗竖起小手指,噫、噫的喊的不停。
王二狗还是不服,手里没了兵器只能用手臂护住头脸,嘴里仍大喊道:“你不过占了兵刃上的便宜,你敢拿件上阵杀敌的兵刃和我对打吗!”
龙桂闻言收住手中长鞭,冷笑一声,“你这么想见我杀敌的兵刃,就让你见识一下好了!”
转头大声吩咐李长河:“带人取我的兵刃来!”
李长河答应一声,带了八个士兵离去,观者都沉默着,心里不约而同的想:真是能摆花架子,取个兵刃都需八人!想那兵刃必是镶金带银的。
众人俱都伸长脖子,等着难得一见的华丽兵刃,没想到远远的见八个士兵抬着一根黑黝黝的东西走过来。
等走近了才看出那是一把方天戟,八个士兵抬还很费力,估摸着怎么也得八百斤重。
那八个士兵抬着方天戟走近龙桂,小心翼翼的把方天戟放在她的脚旁,王二狗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这,这是假的吧?”
“我准你一试!”龙桂傲人回答。
王二狗上前扎住一个马步,双手持定方天戟奋力抬起,摇摇晃晃的坚持一瞬,就扔掉了方天戟,结果砸到自己的脚背,疼的他抱着脚直蹦,引的围观众人哈哈大笑。
龙桂冷笑一声,上前一只左手就拿起了方天戟,双手握定,直指王二狗面门,喝道:“来战!”
王二狗再不敢逞强,双膝点地,冲龙桂跪倒。
龙桂见他已经屈服,也不再紧紧相逼,随手把方天戟往地上一插,直入冻土三尺有余,然后沉着脸对王二狗说:“我知你出身绿林,此时国难当头,你即入我军中,我免你前罪,恩准你为国效力,将功赎罪,若你不遵我军令,难道我龙桂是没杀过人的吗?”
王二狗大声说:“愿追求公主,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李长河也率领众亲卫队跪倒在地,其他围观的人也接连跪倒,一时间“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的声音响彻云霄!
“如此,众壮士当身体力行,克己奉公,王二苟抗命不遵,以下犯上,念其初犯,罚鞭笞三十,清茅厕十天!”
众人暗笑,王二苟乖乖的跪着领罚。龙桂把鞭子丢给李长河,李长河卯足力气打了王二苟三十鞭子,打的他扑倒在地,脊背血肉横飞,却再不敢多啰嗦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