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宝大怒,随手拿起一摞帖子狠狠砸在陈萧童的头上,骂道:“小畜生,每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你以为他们围着你转当真是因为你?还不是想从我这捞点好处!我呕心沥血为你谋划,你到好,一心只想着那些狐朋狗友,滚!去把家训抄一百遍!”
陈萧童见状不敢反驳,行过礼后转身离开,紫鸾赶紧潜回原来站的位置等候。
很快陈萧童沉着脸从书房出来,见到紫鸾勉强一笑,说道:“家父累了,还是改日再见吧。”
紫鸾连连摆手,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只是久仰大名,想一睹风采,既然事不凑巧,那我就先告辞了。”
“燕兄别走!”陈萧童上前紧紧拉住紫鸾的手,紫鸾想把手抽回来,没想到陈萧童反而抓的更紧,紫鸾情急之下说:“陈兄有话好好说,请先放手。”
看到紫鸾窘迫,陈萧童反而开心起来,松开手打趣道:“燕兄怎么像个女人一样?我只是想问下你在京城可有落脚的地方。”
见紫鸾沉吟,陈萧童接着说道:“马上就要恩科考试,这附近的客栈可是再不能找出空房间的,燕兄何不住在这里,你我还可以一起复习,也好时时探讨一下。”
紫鸾想想自己包裹中的那点钱,点头同意,“如此,便打扰了。”
陈萧童喜不自胜,亲自把紫鸾领到客房,无话找话的聊了半天才告辞离去。
送走了陈萧童,紫鸾打散头发,躺在床上左右翻转睡不着,于是起身打开窗子,见一轮圆月银盆一样挂在天上,照的小小的院落纤毫毕现。
紫鸾趁着月色来到院中,想起往事,一时心如刀割,对着月亮双手合十默默祝祷:愿杀人者血债血偿。
有人答道:“如你所愿,必令杀人者血债血偿!”
紫鸾一喜,以为是神明显灵,追问道:“上仙可否告知我父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说完,紫鸾只觉眼前一暗,肩膀被人紧紧抓住,急忙睁开眼睛,月色下看到眼前站着一个黑衣人,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吓的就要大叫出声,那黑衣人飞快的伸手一只手捂住紫鸾的嘴,拦截住她的尖叫,另一只手拉下面纱,笑道:“是我。”
见紫鸾不再挣扎,黑衣人才慢慢放开手,紫鸾看着眼前人呆愣一下,随即双手用力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厉声问道:“那天爹爹见的特使就是你是不是?就因为我爹他不愿意和你同流合污,你就陷害他是不是?”
黑衣人连忙拉住紫鸾的手悄声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进房间再细说。”
说完不等紫鸾同意,展臂轻揽紫鸾的细腰,闪身进了卧室,关好门窗,拉着紫鸾在床边并排坐好,才细声解释:“我是去给你父亲报信的——朝中有人要对他不利,没想到你父亲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我,还以为我是要拉他背叛皇上,我只好替他在朝中斡旋,没想到事情来得那么快,我只来得及求来你的赦免令,可赶上你们的时候,还是没来得及救你。”
说完,黑衣人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紫鸾不答,黑衣人自问自答道:“是了,你是来找你以前的那个未婚夫吧?看你现在还能住在上等客房,想必是还没有表明身份吧?”
“那你怎么在这里?”紫鸾反问。
“我嘛……”黑衣人顿一下,认真回答:“我刚才夜观天像,发现礼部尚书府的上空宝光四射,就知道一定是有上等的宝贝现世,我怕这宝贝流入江湖引起血雨腥风、民不聊生,就乔装打扮过来看看。”
“真的吗?”紫鸾好奇心被引起,问道:“那你找到那个宝贝了吗?”
黑衣人点点头,说:“找到了。”
“在哪里?”
黑衣人用手指一点紫鸾的鼻子,笑道:“就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字数略少一点,明天尽量多一点。
☆、认亲
紫鸾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说道:“龙姐姐就会开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啊,对我来说,你就是个大宝贝,给个龙椅都不换。”
听了这话,紫鸾笑的更开心了,怕自己大笑失态,只得转身伏在床上,笑的双肩抽动,过了半响才重新坐直,抹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道:“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见到故人真好。”
“是啊,见到故人真好。”龙姐姐也感叹,“刚才还以为见到的是你的鬼魂——不过你待在这里太危险了,我得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不走!”紫鸾坚定的摇头拒绝,“虽然我一时大意露出本来面目,可熟悉沈紫鸾的人都已经死了,就□□墙上的画像也只有五分相似。更何况我已经报名参加恩科,如万幸考上,就有机会面见皇上,请皇上为我父平冤!”
“你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仕途险恶,一步走错就万劫不复,千古骂名,再说那是那么容易的考上的?”
“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
龙姐姐劝道:“你还是远离是非之地,把事情交给我,早晚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紫鸾面露凄苦,咬牙道:“龙姐姐,这血海深仇,让我如何假他人之手?”
龙姐姐沉吟片刻,道:“或许这就是你的天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定会全力支持,不过就算有一天能面见皇上,也轻易不要提什么冤情,否则不光你报仇无望,恐怕还会连累其他人。”
“我哪有那么蠢!”紫鸾不满的说,“我肯定会私下和他说的啊,毕竟是他下的命令,那能让他当众承认自己错了。”
“额……”龙姐姐愕然,随即说道:“这些事情先不急,等你考上再想不迟,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遇到了一对非常好的老夫妇,他们不光救了我,还给了我新的身份——就是他们的儿子燕百岁。”
说完,紫鸾从包裹里摸出那纸证明递给龙姐姐,龙姐姐拿着走到窗前,借着月光看了一眼,然后还给紫鸾,笑道:“那你可要认真复习哦,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当上驸马呢。”
“姐姐又说玩笑,你明知我是个姑娘家,我怎么能做驸马呢?那不是要耽误公主一辈子。”
龙姐姐笑而不语,从腰间摘下一个坠子,系到紫鸾的腰带上。
室内光线不足,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紫鸾拿起那个坠子细细抚摸,觉得那坠子非金非玉,倒像是块石头。奇道:“这是什么?”
“不过是块石头,偶得高僧开光,带在身上可以逢凶化吉,心想事成。”
“哦。”紫鸾见只是块石头,放心收下。
见紫鸾开心,龙姐姐忍不住伸出手指在紫鸾脸上一划,触手滑腻,真不愧是冰肌玉骨,于是细细叮嘱紫鸾:“你长的这么美,见者不忘,以后可得小心怀璧之罪,不要让那些狂蜂浪蝶占了便宜去。”
紫鸾闻言想起陈萧童的所作所为,暗自恼火。
龙姐姐见紫鸾突然噤声,立刻明白,伸手扳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冷冷问道:“是谁?我去杀了他替你出气。”
“姐姐严重了。不过是我头一次做男装打扮,不太习惯罢了。”
龙姐姐冷哼一声,心里盘算着如何行事,见天色已晚,来日方长,于是叮嘱紫鸾早日休息,随即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陈萧童兴冲冲的过来叫紫鸾一起吃早饭,结果见到紫鸾面色蜡黄,躺在床上□□不止,不由得大惊失色,问道:“燕兄可是那里不舒服?”
紫鸾干咳几声,假装勉强从床上起身,说道:“没关系的,老毛病了,每年春秋都要犯上两次。”
陈萧童赶忙叫小厮去请大夫,被紫鸾伸手拦住,说道:“不劳燕兄,我这就去亲自看大夫。”
陈萧童急的直跺脚,“休要见外,我这就让人叫大夫来,你要是走了,让人知道,岂不是要说我待客不周?”
紫鸾只好躺回床上,对陈萧童说:“如此甚好,陈兄还是请回吧,别过了我的病气。”
陈萧童迟疑着不想走,早有小厮上前劝道:“少爷金体,还是请回吧,待会儿老爷问起,又要连累我们挨板子。”
陈萧童只得离开,临行前留下一个小厮专门照顾紫鸾。
那小厮见陈萧童走了就不再理会紫鸾,坐在地上靠着桌子打起瞌睡。
紫鸾也不去理他,躺在床上又睡了一觉,直到被那小厮粗鲁的摇醒,睁眼一看,见一个白胡子大夫候在床边。
那大夫打量了一下紫鸾的穿戴,粗粗摸了一下脉象,就认定是“风寒”,开了药匆匆离去。
小厮拿着药单伸手向紫鸾要钱买药,紫鸾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抢过小厮手里的药单说:“我自己去抓药好了,有病在身,就不特意去和陈公子拜别了。”
那小厮撇撇嘴,领着紫鸾从陈府后门出去,站在门口向紫鸾随便弯弯腰算是拜别。
紫鸾见多了趋炎附势、世态炎凉,并不把一个小厮的无礼放在心上,想着马上就可以摆脱陈萧童,心中暗喜,转身快步离去,还未走远,突听陈府内有人高喊:“莫要放走了燕百岁!”
还没等紫鸾回头观望,门口送别的小厮像打了鸡血一样,飞扑上前,一个泰山压顶把紫鸾压倒在地,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道:“早就看你不对劲!那有出了门就跑的?”
可怜紫鸾被压的有出的气没进的气,险些丢了命,好在很快有人过来把那个小厮踹下去,骂道:“怎可对贵客无理!”
又有人把紫鸾从地上搀起,殷勤的帮紫鸾拍打身上的灰尘,连声问道:“可曾伤到哪里?”
紫鸾先镇定了一下,把气喘匀,才发现从陈府后门涌出四、五个小厮围住自己,和自己说话的是个管家模样的人,于是心虚的问:“找我何事啊?”
“哎呀,小少爷,千万别误会,是老爷有请。”那管家笑容满面。
紫鸾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问道:“你们认错人了吧?”
“错不了!老爷特意写了亲笔书信回来,让我们好好招待小少爷,肯定错不了!”管家连连点头哈腰。
紫鸾大声说:“我是燕百岁!”
那管家带着一众小厮纷纷跪倒,道:“少爷!大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还请别和我们这些下人一般计较,要是您不辞而别,我们可担待不起。”
说完再不等紫鸾拒绝,从地上爬起来,前呼后拥的把紫鸾从正门扯回府里,安置到一处清幽的小院,专门留了两名机灵的小厮负责紫鸾的起居。
紫鸾在小院内转了一圈,见这个院落干净,屋内摆设即全又奢,案上还有一沓家训,笔迹尤新,便伸手招来小厮问道:“这里以前住的是什么人啊?”
那小厮恭敬的回答:“这里本是少爷的院子,因为燕少爷您来了,正巧少爷又出了远门,所以老爷就让您先住在这里。”
紫鸾惊讶,问道:“陈公子去了哪里?”
“他被老爷派去看望生病的舅姥姥去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紫鸾不免惴惴不安,不过紫鸾不是喜欢细想的人,很快就拿起案上的书读了起来,把所有疑问都抛在脑后,等时间来解答。
紫鸾认真读书的时候,各色点心和高级香茗流水一样的送来,紫鸾也是见过吃过的人,并不太放在眼里,只一心认真读书,到了饭时,也只是独自在房间内吃饭了事。
如此看了一天书,直到晚间吃过了晚饭,陈书宝才叫人请紫鸾过去。
紫鸾整理了一下发髻、衣服,又检查一下自己的易容没有问题,才跟着小厮去内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