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后!”钱满仓高兴的连连叩首。
“此事不妥!”
“于理不合!”
“有悖人伦!”
文武官员乱糟糟地嚷嚷道,可谁也不肯往前迈出一步。
龙桂冷哼一声,拿起手旁的杯子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微响,翡翠杯子碎成数片,龙桂身边的守卫举了举手中的旗帜,瞬间,龙桂身后的士兵们俱都举起手中武器,齐声高呼一声,声音响彻云霄,如春雷滚滚,振聋发聩。
百官们霎时就安静下来,龙桂客气地问道:“诸位爱卿,你们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说来我听听。”
百官们静默了片刻,一个倒霉鬼哎呦一声被踹出了队列,龙桂仔细一看,竟然是方显中。
方显中最会见风使舵,当下跪禀道:“公主此举甚是妥当,即能丰国库,又能扬国威,事半功倍,简直是妙不可言啊!”
“说的好!”龙桂喜道:“官生三级,俸禄加倍,再委任你做特使,你跟着我的义儿一起去替我丰国库、扬国威去吧!”
“谢女帝!”方显中高兴地叩谢,在百官各色眼神中得意地归列。
钱满仓拜谢后也兴高采烈地离开,成为此次应征选手中最大的赢家。
龙桂看着空荡荡的只余断肢的台前,哀叹道:“怏怏龙国,竟连个夫婿都选不出来,哎呦……”龙桂扶额叹息,“我的头都疼了,那,把征婚条件上再加一条:治得了我的头疼。”
这次,除了迎合声再无杂音。
(づ ̄ 3 ̄)づ
三个月时间,紫鸾住的小木屋外宛然成了一个集市,小而精致,连京城的桂花糕都有的卖。
卖货的人多了,彼此熟络起来,每次绿衣去买东西都会被大妈大娘拉住说媒,这次是卖花的刘大婶。
“我说绿衣姑娘,你得抓紧时间嫁人了啊,你看看你那张脸!”刘大婶语重心长。
“啊?”绿衣吓了一跳,赶紧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我的脸怎么了?”
“再不嫁人就老了啊!”刘大婶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像与“老”这个字有深仇大恨一样。
“……”绿衣无辜地说:“我才十七岁……”
“老大不小了,你看那个卖豆腐的,十五岁就生孩子了,你看我,十六岁就俩孩子妈了,你再看看那个卖布的,十八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卖布的不是男的吗?”绿衣惊讶地问道。
刘大婶回头仔细看看卖布的老头,对绿衣继续说道:“对啊,是他老婆生的嘛!”
“……不要!”绿衣固执地说:“我要等我姐姐先出嫁,我要陪着她!”
“要不你给我姐姐说个媒吧?”绿衣眼睛一亮,拉着刘大婶求道。
“不行不行。”刘大婶脑袋摇个不停,“她破了相了,丑八怪没人要的。”
“你怎么说话呢?”绿衣气的把刘大婶的手一甩,发起了脾气,“怎么就是丑八怪了?只是一道浅浅的疤痕罢了,看人只看脸,活该你卖一辈子花!”
刘大婶也不高兴了,二人一来二去的吵了起来,紫鸾听到动静,抱着紫葵出来查看,听了几句就把绿衣叫了回去,关上门对她说道:“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本来就是破了相了,她们要说就让她们说去。”
绿衣气鼓鼓地说道:“我就是见不得她们说你不好。”
“你还能钳着她们的嘴吗?”紫鸾笑道,“自己对做的事无愧于心就可以了,何必与人争执造口业。”
“哎……”绿衣接过紫葵抱在手里哄弄,叹道:“也不知今年怎么就走桃花运了,出门倒马桶都能遇到给我说媒的。”
“那你就嫁人呗,我自己带着紫葵过日子也很好啊。”紫鸾笑道。
绿衣沉默片刻,抬头问道:“然后你会去找你的龙姐姐吗?”
“胡说什么……”紫鸾脸色微红。
“没有胡说,你每晚说梦话都会提到,不是让她闪开,就是让她快走,她是不是伤害过你啊?”
“这个……”紫鸾认真地回忆了一下。
第一次见面是月下桃林,她站在树上,黑衣融入夜色,衣摆随风翻飞如舞动的树之精灵,可偏偏怕虫子。
第二次见面也是月下,意外却不陌生,见到她莫名地就开心,暂时忘了失亲之痛。
第三次,月下共赏流萤飞舞,看天上浩瀚银河、斗转星移……
再后来一次次救自己于危难,生死关头总是如神兵天降一般来到自己的身边……
紫鸾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疤,就连这疤,也与她有关,不知不觉间已经与她血脉相连一般,割舍不下,即使不在一起,点点滴滴都在提醒着自己。
“她救过我,很多次……”紫鸾温柔笑道,“我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傻瓜……”绿衣瘪着嘴,抱着紫葵跑走了,剩下紫鸾一个人叹息,“怎么不是蠢货就是傻瓜,我真的那么笨吗?”
突地有人敲门,紫鸾打开门见到一个里长模样的老者,他递给紫鸾一张誊写的公告,说道:“那,女帝又征婚了,你看看要不要去试一下。”
紫鸾一愣,辞道:“我一个女人家怎么可以去当驸马呢?您老搞错了吧?”
“没有!”里长指了指公告上面新添的一行字,“那,女帝得了头疼病,你不是会扎针吗?干嘛不去试一下,不当驸马,也会择优被朝廷录取呢?”
紫鸾听说龙桂头疼,赶紧抢过公告细看,连里长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可惜翻来覆去地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难道是旧伤发作了?太医都治不了吗?不会是什么疑难绝症吧?
越想越怕,连晚饭都吃不下,歇息后在床榻之上辗转难眠,吵的绿衣睡不成,出声问道:“姐姐,你有什么心事吗?”
紫鸾索性翻身坐起,说道:“我想回京城……”
“你不会真的要去参加那个什么征婚吧?”绿衣担心的说:“我听说女帝是个妖怪变的,说是征婚啊,其实是骗年轻的男子去,然后就杀掉吃他们的心!”
“……”紫鸾盯着绿衣看了片刻,突地爆发大笑,怕吓到紫葵,只得伏在床榻上用被子掩住口,笑的直用手挠被子。
半响才爬起来,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对绿衣说道:“你不用担心了,我只是去试试能不能看她一眼,她若安好,我就放心了……”
“她会吃掉你的心的!”绿衣急道。
“没关系的……”紫鸾一笑,“我整个人都是她救的,若是她要我的心,拿去好了。”
“……”绿衣委屈的又要掉眼泪,气得翻身背对着紫鸾说道:“不理你了,随便你去送死好了。”
紫鸾推了绿衣几下,见绿衣真的不理自己,只得说道:“旅途辛苦劳顿,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留在这里照顾紫葵吧。”
一夜无话,紫鸾一时担心龙桂的病,一时又高兴也许又能见到龙桂,反复煎熬,后半夜好容易才疲极睡了过去,早上睁眼已是日上三竿时分,见绿衣穿戴妥当坐在床边。
“你要去那里啊?”紫鸾看绿衣换上出门穿的简便衣服,不解地问。
“和你一起去京城送死呗!”绿衣愤愤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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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鸾收拾妥当,出门之后见到每隔几日就来的卖菜男站在门口,绿衣吓的直往紫鸾身后躲。
卖菜男则在那里热情地招呼道:“姐姐们,我这次要去京城卖菜,你们要不要搭我的马车啊?”
“怎么称呼你?”紫鸾问道。
“叫我王二苟就成了。”王二苟憨厚地说道,“给我五两银子就好,我也是顺路。”
“好吧……”紫鸾不顾在身后扯衣角的绿衣,径自应承下来。
绿衣急道:“姐姐,小心被他骗去卖了!”
紫鸾笑道:“怕什么,难道还会有人要我这个破了相的丑八怪吗?”
绿衣低头不语,跟着紫鸾走到车前,打开车门才发现车厢内布置的简单舒适,可惜只能容下一个人。
紫鸾见了说道:“妹妹,你坐在车里吧,毕竟你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家。”
“那怎么可以?”绿衣反对道,“你坐在里面,我在外面盯着他!”
“你打得过他?”紫鸾实话实说。
“……好吧。”绿衣只得答应。
反倒是王二苟为难起来,最后拗不过紫鸾,只得让紫鸾坐在身边。
好在现在已是暮春时节,春风拂面,艳阳高照,三人晓行夜宿,几日就顺利到了京城。
王二苟把紫鸾和绿衣送到一处临近征婚报名处的客栈,临分别前从怀里掏出一封没写名字的信交给紫鸾,说道:“姐姐,听说你要去征婚报名处,我这里有一封信,可否代我转交给那里主事的?”
紫鸾欣然答应,可王二苟一走绿衣就把信抢过去拆开,抽出里面的一页纸看了看,又尴尬地递给紫鸾,“姐姐,我忘了我不识字……”
紫鸾接过信纸犹豫了一下,“这样私拆人家信件不太好吧……”
“又不是你拆的,快念念!”绿衣催到。
紫鸾无奈,只得展开信纸念道:“蠢货……”
“你怎么骂我?”绿衣不满地说,“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紫鸾的脸突地一红,支吾道:“没什么,就是 ‘见字如面,十分想念’什么的。”
“诶,那王二苟干嘛不自己亲自送去?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绿衣皱眉说道。
“啊……时间不早了,我出去转转。”说完,紫鸾急匆匆地出门了。
绿衣看看刚过正中的太阳,不知道紫鸾在说什么。
很快紫鸾又折回来对绿衣说:“你早些安歇吧,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不等绿衣回话,紫鸾又急匆匆地走了。
“……好奇怪。”绿衣皱眉想了一会儿,很快就放下心来,“反正她身上也没有钱,走不了多久的。”
信上写着:蠢货,还不快从皇宫西门进来找我?我头疼的要死了!
☆、重逢
紫鸾急匆匆地出了门,一路打听着,等找到皇宫西门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紫鸾看看天色,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门口坐着的小太监都是眼尖地先看到了她。
“呦~姑奶奶,您可来了!”小太监跑上去给紫鸾问了好。
“呃,你认识我?”紫鸾有点意外。
“我是小德子啊!”小德子笑着回答,“女帝让我在这里候着您呢,接到您了,我就可以回去伺候睿王爷了。”
紫鸾打量了一下,几月不见,小德子着实胖了不少,看来生活还是很舒心的。
紫鸾跟着小德子穿过重重门廊,终于到了龙桂歇息的殿门口,小德子把紫鸾交给殿里的侍女之后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