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柳允兆放声大喊,却只能眼睁睁的望着柳长歌的身影渐行渐远。皇姐,我终究是伤了你的心!
柳长歌慌忙的赶回龙隐宫,却看见一个身穿龙袍的人躺在血泊里,腹上插着一柄剑,“父皇!”
柳长歌两眼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百里晴迁及时扶住长歌,带她来到尸体面前,原来这人不是柳恒,而是假扮柳恒的人。
□□皱的扭曲,苍白的贴在这人的脸上,显得恐怖渗人。百里晴迁轻声说:“他应该是被柳允兆杀死的,柳允兆在最后一刻,已经后悔了。”
柳长歌稳定情绪,一眼望向了床榻,纱帐后,柳恒安静的躺在那。“父皇!”
柳长歌急跑两步,掀起纱帐,定眼望着柳恒的睡颜。她震惊的发现,父皇的头发居然变回了黑色,如浓墨般,惊心。
父皇自从失去母后之后,一直一蹶不振。但,他勉强的支撑着皇朝,用对母后的愧疚,来强挺着治理江山社稷。
他已经被掏空了精气,为何苍颜白发,竟会逆转?
百里晴迁为柳恒把过脉后,神色颇为凝重,“如柳允兆说所,你父皇中了毒。看来仓涟若到死,也还留了一手。”
“仓涟若已经死了,那解药……”柳长歌急切的抓住晴迁的手,“你一定要救父皇,求你……”
百里晴迁连忙将长歌扶起,皱眉道:“你我之间,为何还要说求这个字?长歌,你言重了。但是,皇帝中的毒,与简寻子的毒有异曲同工之处。必须要用另一种毒,来以毒攻毒。否则时限一到,皇帝,必死。”
“是什么毒?”柳长歌诧异地问。
百里晴迁平静地说:“是西域苍山的九尾灵蛇。它的毒液,是世间最厉害的剧毒。皇帝中的毒,是用八十一种毒混合而成的剧毒。毒素早已蔓延心脉,发丝的颜色就是最好的证明。或许是他求生意志太强烈,才坚持到现在。谁也不知晓,仓涟若是用哪八十一种毒混制而成,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寻找天下最毒的毒物,以毒攻毒,方可除之。”
☆、第 45 章
“九尾灵蛇,你作甚要抓捕这种毒物,需知,你便是接近它三尺,也会被它的毒液腐蚀到。”旷远扫了眼弗瑾月,又将视线移到远处的山巅。
那里就是苍山,一片苍茫的雾气将整个蜿蜒的山脉笼罩,远看就像一副美丽的山水画,近观,却是近在咫尺的仙境。
不管远近,苍山一脉,都是最奇特的场景。这就是西域广为流传的神奇仙山,然而,这仙山上,却盘踞着剧毒无比的灵物,九尾灵蛇。
弗瑾月的眼睛也盯着远处的苍山,“传闻九尾灵蛇是稀有品种,这苍山上,也不见得能有几条。但是,这九尾灵蛇,对我有极大的用处。请旷将军,务必帮我捕捉到。我代表南疆,先谢过你了。”
旷远大笑两声,眼中凝着细致的算计,他没有去看弗瑾月的眼睛,因为她知道,弗瑾月有一种能力,你盯着她的眼睛时间长了,她会看透你的心。
并不是读心术,而是一种玄幻类的窥探之法。所以,旷远不会直接直视她,而是背对着她,说:“我们是盟友不是吗,女王已死。新登基的冕王并非大器,她迟早都会将西域的江山败掉。我只等一个时机,一个统一西域的时机。我需要南疆王的协助,更需要,中原一个地位超群的人协助。如同你说,成王败寇,只有会算计的人,才会赢。”
弗瑾月抚手一笑,“好,旷将军果然是成大事者。有一句话你说的太对了,我们是盟友,永远的盟友。那么,你什么时候帮我抓捕灵蛇?”
旷远轻咳一声,“最近王朝诸事烦多,登基大典才不过三日,内部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而且,我并不擅长研毒,所以九尾灵蛇这件事,我是爱莫能助的。”
不待弗瑾月开口,旷远连忙道:“我是爱莫能助,但我可以派人跟你一起去。”
“哦?”弗瑾月诧异地问:“是谁?”
旷远二击掌,一个蓝衣男子走了进来,跪在他的面前,“将军。”
旷远伸出手,示意他免礼,并指着弗瑾月说:“这位是南疆的瑾月公主,本将军的盟友。此去苍山,我要你助她,抓捕九尾灵蛇。带着玄冰笼,择日出发。”
“是。”男子恭敬的应道,起身对弗瑾月鞠躬一礼,“明日清晨,在下便会与姑娘,前去苍山。告辞。”
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弗瑾月好奇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旷远笑着说:“他叫五毒,是我的心腹。你猜猜他多大。”
“模样倒是很清俊,年纪应该不到二十五吧。”弗瑾月的推理是有根据的,那个男子如此的年轻,年少,则轻狂。
旷远忽然放声大笑,目光精锐,笑的极为神秘,“瑾月公主,看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五毒的年纪,已经超越四旬。他是真正的容颜不老,青春常驻。”
弗瑾月倒吸一口气,逐渐平息,以她多年研毒的经验来看,能够达到青春常驻,容颜不老的境界,除非用毒来养身。
九尾灵蛇虽然剧毒无比,但也并非极难捕捉。曾经有个人,他答应了她,要前往苍山抓捕九尾灵蛇,只为弥补自己欠下的债。
而今,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他终于心愿达成。但,往事随风,物是人非。
那么庞大的苍山,那么辽阔的土地。也只有像是山村野夫般的他,才能快速的适应。
柳叶依旧贴在柳枝上,不愿离去。而叶脉之上,却忽隐忽现一条紫色的细影。
它紫色的身躯很长,盘踞在笼子里,显得十分安逸。偶尔吐出信子,舔舐着柳叶的味道。它唯一喜欢的植物,就是柳叶。
酒馆里的人都震惊的望着那条蛇,那蛇的颜色让他们感到惧怕。传闻苍山的九尾灵蛇便是周身泛紫,毒液遍布。蛇眼部位,有明显的三色条文,分别是黑白黄三种颜色。
它的眼睛充满了媚意,就像一个美艳的女人,勾着媚眼,诱惑众生。但是所有人都不敢看它的眼睛,如果被它盯上,它可能会窜出牢笼,后果,不堪设想……
有一个人,却肆无忌惮地盯着那条蛇,眼中的媚,仿佛与蛇眼里的媚,交相辉映。而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穿蓝衣,样貌清俊。
男子的眼睛漆黑深邃,偶尔泛着诡异的蓝芒,他也在盯着那条蛇。仿佛很兴奋,不过这种兴奋被他压制在心里,神情却未曾表露。
三天已过,苍山上的所有角落都被搜寻个遍。只要九尾灵蛇常出没的地方,他们都寻遍了,就是没有蛇的踪迹。
无奈之下,弗瑾月决定先回中原,将这件事闹大。皇宫里的事,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并非料事如神,只不过,是做了些细致的分析而已。
然而结果,与她心中所想,似乎不谋而合。但是,在她失望之时,上天却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弗瑾月笑的得意,五毒双眼的精芒,也慢慢的消逝。
然而,两人的举动,已经完全掌握在另一个人的心里。他就是九尾灵蛇的主人,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
他穿着一件素雅的长衫,气韵很独特。桌上的饭菜他只食用了一点点,而最多的动作,就是饮茶。偶尔用柳叶逗逗笼子里的小蛇,在他眼里,这条很可爱。可爱的,令他舍不得。
但是,中原之事不能耽搁。
他拎着笼子起身,结账后,出了酒馆。
弗瑾月看着桌上的茶杯,眼中不屑,来酒馆喝茶水,这个人,真的很特别。
然而,方才那一瞬间,弗瑾月已经给他下了毒。不出所料,现在已经毒发了。他们只要追上那人,就可以轻松的拿到九尾灵蛇。
弗瑾月确实来到了那人面前,在幽静的山路中,繁叶遮住了天空,黄昏已过,西风凉爽。
他手中拎着笼子,并未转身,淡淡地问:“请问一路跟随,为的是它?”
弗瑾月已经给他下毒了,他却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想必不是研毒高手,就是医道门宗。五毒并未掉以轻心,而是语速平常地说:“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留下九尾灵蛇,我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那人的笑声太淡了,淡的仿佛是错觉。但弗瑾月知道,这并非错觉。不能耽误去时间了!
九尾灵蛇的笼子被抛上了天空,阴毒的黑色粉末随风清扬。他的衣角忽然动摇了,他仿佛没有任何动作,可地上的痕迹,却明显的告诉了他们。方才的一刹,并不是幻觉。
笼子稳落他掌上,他走的很缓慢,慢慢的走,身影却忽然消失了。
弗瑾月根本无法动弹,那一瞬间,他没有出击要害。而是,快速点中了她的穴道。是因为不想受伤?还是不想伤人?
好快的身法,好绝妙的点穴手法,五毒叹息道:“瑾月公主,看来这次,我们要失望了。唯一一条刚蜕皮的九尾,已经有主人了。即便我们得到它,它也不会为你所用。”
弗瑾月不甘心,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复仇。百里晴迁,凭什么你的机遇那么好?但是,你不可能永远走运,不可能!
他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回到了中原,但是在入住客栈的时候,意外的,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女子安静的坐在窗前,望着深邃的夜空,半晌,转过了头,看着衣衫褴褛的他,“好久不见。”
他的手中依然提着笼子,竹子做的笼子,却很轻易的将九尾灵蛇困在里面。说是困,不如说是心甘情愿。它的眼睛懒懒的眨着,幽芒闪烁,盯着女子。
他微笑着坐在女子对面,并将竹笼放在桌上,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好久不见。我没想到,迎接我的人,居然是你。百里,你也是为了它?”
百里晴迁瞟了眼竹笼里的蛇,执起酒壶为他倒了杯酒,“不错。”
她清楚的明白,去往西域抓捕九尾灵蛇,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从单阳子手中得到灵蛇。
单阳子离开中原已经一年多了,而简寻子却依旧与他保持着联系。她在简寻子那里得知单阳子的动向,计策上头。如果不先下手为强,长歌会伤心一辈子。
无情已经得到了天泉晶心,这条九尾灵蛇,也就用不到了。
所以,她特意在这里等单阳子。也许多年不见,他清减了不少,而她,却如曾经那般,风华依旧,淡雅如云。
单阳子举杯至唇,叹息一声,“看来,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她?是谁?
百里晴迁想问,却没有开口。
单阳子笑着喝下酒,这酒的味道,真的不错呢。“你第一次为我“调配”的酒。我岂有不饮之理?师哥还好吗?”
百里晴迁心叹一声,他已经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唯一知晓他去向的,只有简寻子与简菱。
简菱人在无情宫,自然不会与晴迁接触,晴迁应该见过师哥了,所以他要知道师哥的情况。
百里晴迁只想让单阳子安心,“简先生,已经无碍了。”
☆、第 46 章
师哥既然无事,他便放心了。
单阳子放下酒杯,单手撑头,像是累了,像是疲惫。静静的闭上眼,闭上眼之后,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百里晴迁喝下最后一口酒,便吩咐小二将单阳子抬到楼上事先准备好的厢房,好生安置。接着,拎起竹笼,离开了客栈。
深宫寂静,柳长歌安静的坐在案后,凝视各大臣庄重的神情,他们联名上书,就是要保住太子。因为太子纵有天大过错,也是皇室唯一的血脉。如果太子出事了,那么江山,很可能就会断绝在这一脉。
所以,这些忧心国患的老臣们,不顾父皇仍未清醒,便聚集龙隐宫,上书请罪。太子所犯的过错,他们要一力承担,只为了,放过太子。
柳长歌不知说什么才好,太子在朝中,还是有一定人脉的。可惜,大错酿成,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