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林又呼出一口气：“钟离然现在住酒店，送你去哪儿？”
子桑愣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难道要你跟她一起住酒店？”
子桑立刻兴奋起来：“不是，先去剧组！”
先摸清跟黑猫有什么关系，往下，要不要跟她一起住，再说！
上车的时候又是一阵为难，姚林把子桑抱进去，让司机去千影基地。子桑拉着扶手调整坐姿，揉着自己的腿。明明有感觉，居然动不了，这种分裂感，也确实诡异。
到千影基地之后，子桑没下车，让姚林去里边叫钟离然。
姚林一头黑线：“我是跑腿的吗？”
“难不成让我这个腿不会动的人跑？谁让你之前把她赶走的！不然我也不用跑这么老远自己来找她！”
姚林不肯动，让司机去。钟离然穿着戏服就跑出来了，裹着一件棉衣，头发乱七八糟的。
子桑：“……你刚刚在演什么？”
“疯子。”
说着，钟离然钻进来，在子桑身边坐下。
子桑看一眼另一侧的姚林：“你走远点，不许偷听。”
姚林：“我得听着。”
子桑：“你别耽误事儿。赶紧关门，冻得我腿难受。”
现在姚家人都围着子桑这一双腿打转，就算知道她是故意的，姚林也怕真冻出点好歹。姚林绕到副驾驶，坐进来关上门。
子桑：“……”
钟离然：“……”
姚林：“……你们说啊。”
子桑：“说了让你走开。你坐在这里我们还说什么？”
姚林败了，不情愿地下车，点了根烟抽。
车里只剩子桑和钟离然，子桑问：“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
钟离然皱眉在她腿上捏了捏：“没有知觉？”
“有。感觉完好，但是动不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常规检查怎么说？”
“检查不出来。你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吗？跟黑猫有关？”
“嗯，我猜的。”
“……你自己也不清楚就赶说那么肯定？”
钟离然在子桑腿上按了一把，示意她不用激动“在你家睡的那天，十二点半的时候，黑猫把我挠醒了。”
子桑想了想，差不多就是她昏过去的时候。
钟离然继续：“后来黑猫舔了我的血，就要和我签订契约。”
“你见到那间白色的房子了？”
“什么房子？我没有看到，是在你的房间里。”
子桑完全想不明白这中间的缘由。
钟离然：“黑猫出现得奇怪，之前她不在你家的。我后来越想越心惊，怕是她因为什么原因，跟你解除契约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以后别不接电话了好吗？很担心的。”
子桑尽量忽视她最后那一句话，沉默了两秒，问道：“黑猫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后来没有出现，也没有占卜。”
“你有什么办法？”
“其实……没有。”
子桑：“……”
钟离然忙跟着解释道：“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是跟黑猫有关，都是签了契约，那我跟你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你先跟我住，说不定在一起摩擦摩擦就能发现点什么！”
谁要跟你摩擦！什么鬼形容词！
子桑闷着头想了很长时间，疑点太多，要挨着捋顺才行。姚林等了半天，冻得受不了了，来敲车窗。子桑终于开口说了一句：“锁门，别让他进来。”
钟离然往前探身，锁了车门和窗户。姚林在外边开始咆哮。
子桑叹了口气：“现在关键是找到黑猫。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她一直神出鬼没的，问了田田，也没有见。只能等她来找我们。”
子桑又沉默了。
钟离然劝道：“黑猫在那个时刻把我挠醒，肯定是有原因的。先跟我呆着试试，看腿会不会好一点。”
“病急乱投医。住酒店？”
“怎么会。这次刚来的时候，明哥提了一句，我倒是留心了，一直在看t市的房子。上个星期买下来了，二手房，可以直接住。”
子桑不相信地看她一眼。
钟离然笑：“就当是为了这个时刻买的房子好了。你等等我，我去跟导演请个假，先带你回去。”
子桑一想，还是不对：“今天是好了，明天你去开工，我怎么办啊！”
“跟我一块去呗。《嫁妆》里还有你的戏份呢！”
子桑黑着脸，指着自己的腿：“我这样，你还让我给你当劳动力？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钟离然：“那你要是一直不好，就一直在床上躺着等被人伺候？”
子桑被噎住了。她说的没错，把心底那一丝侥幸给扼杀了。
钟离然看看车窗外咆哮的姚林：“问题是，姚家那边。”
“姚林松口了就没问题，死老头找不到你的房子。”
“那好，你等我换个衣服。我们回家。”
☆、第50章
第2章
钟离然在t市买的房子在新区，去年开发的楼盘，针对高端住户，都是大户型。姚林送她们到楼下的时候，往上瞟了一眼，凉凉地问：“一笔付清？”
钟离然点头。
姚林呵呵一笑：“你们演艺圈的人都这么有钱？”
钟离然挑眉：“怎么可能！有钱的也就是我吧。你看淑凤就知道了。”
子桑瞪她：“不嘚瑟能死？赶紧的，把我弄出去。这车里一股狐臊味，难闻死了。”
姚林：“……”
子桑：“你肯定在这辆车里做过什么！回去记得把车座底下的包装清理干净。”
姚林往下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才知道又被子桑涮了，黑着脸：“赶紧下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子桑狐疑地看他：“你不会真在这里做过什么吧？你对得起给你生孩子的老婆吗？”
“你赶紧走你的！”司机的表情已经很微妙了，再听她胡扯下去，保不准明天会有什么传闻。
子桑扒着前排座椅的后背：“等等，你就这么不打算管我了？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哥哥！？”
“现在。自从站不起来之后。万一我以后都这样了，还指着你给我爸妈养老呢！”
姚林不耐烦：“你还想怎么样？不是说好了一个月之后来接你吗？！”
“那你也得给我送到地方啊！一个钟离然怎么可能扛得动我！”
钟离然反驳：“姚副市放心，能扛得动。”
子桑：“……”
司机把轮椅搬出来，子桑抱胸靠在椅背上，斜睨着钟离然，，大有一副“我看你怎么扛”的架势。
钟离然看着子桑估摸了一下，伸手隔空比划了一下，后退一步：“姚副市，还是你来吧。”
子桑：“……”
姚林：“……”
姚林把子桑抱出来，放到轮椅上。子桑抓着扶手想调整坐姿，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住院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体会，一旦出来，处处都要行，束缚就显现出来。子桑抬手招呼身边的姚林：“扶我一下，我没坐好。”
姚林点了根烟：“将就一下得了，马上就回去了，摆什么太后排场。”
钟离然赶快凑过去，托着子桑的手臂，艰难地帮她调整好坐姿：“好了么？好受点么？”
“好受个屁，你来试试没有腿什么滋味。”
“那你来伺候我呀，贴身给我洗澡，帮我上厕所。我现在就想办法断了双腿。”
子桑从她的话中，隐约捉到了她坚持让自己和她一起住的真实意图，什么黑猫什么治病都是借口吧……然后子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姚林的车屁股冒烟，一点不留恋地就走了。
王八蛋，来不及了……
子桑之前完全是昏了头了，一直在想怎么解决腿不能动这件事，居然让钟离然给忽悠住了。这会儿冷静地想一想，才意识到，洗澡、上厕所这种事情该怎么办……
要知道，钟离然可是打算推了自己但没有成功的人……
我居然会犯这种失误，难道是双脚离地血液上不去，大脑就缺氧了？
子桑一阵懊恼，眼前一晃，钟离然把她身上那件马海毛的小外套脱了下来，盖到子桑腿上：“进去还要走一段路，要是腿难受了跟我说。”
子桑愣在原地，看着钟离然，有瞬间的情感空白，不知道这种场景下，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去掉外套，她身上就剩一件棉衬衣。在萧瑟的冬季夜晚，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单薄。
钟离然没给她做出反应的时间，似乎是习惯了她的面瘫和淡漠，绕到子桑身后推起轮椅：“新房子什么都没有，明天让田田去买张毯子用——暂时用衣服将就一下吧。”
子桑不知道她说话时候的神情，在背后，她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轮椅压过地面。高跟鞋敲下来。世界很安静。
新规划的小区设施都很完善，楼前的路肩旁都有方便车子上下的缓坡，钟离然一路没遇到什么阻碍，把子桑推进电梯里。钟离然按了数字“6”，电梯平稳上行。
子桑的手一直搭在膝盖上，指尖在那件毛茸茸的外套上打圈。
钟离然跟她闲聊：“借的轮椅？”
“医院里租的。”
“大块头太难受了，明天去给你买一张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