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子桑的态度有点激烈，一个字说出口，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别买。好像一买回来，我就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别自欺。在好起来之前，要让自己舒服。”
电梯停下来，钟离然推她回家。输密码的时候她也不避讳，还目测了一下距离，确保子桑坐着也能够到密码键盘。
进了家门，子桑还是感慨了一句：“真壕啊……”
复式套间，子桑家也就顶她这里一个客厅。装修得很豪华，家具齐全，随便哪一件都是高档货。
钟离然把子桑推到沙发旁，自己回玄关鞋柜处换拖鞋。子桑问：“先声明，轮椅要是把你的地板压坏了，我可没钱给你重换。”
“你拉倒吧，加一块儿也没一个男人重，哪儿就压坏了。随便压，也就暂时住一下，以后还得重新装修。”
子桑很诚恳地说：“你这种土豪气质，让人很想揍你。”
“待会儿有你想揍人的时候——准备吧，大小姐，洗澡。”
来了……
子桑一本正经：“既然知道我会想揍人，就不要来了。”
“你是从医院出来的，你要带着医院里的病菌上床睡觉吗？”
子桑：“……”
钟离然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趁人之危不是成变态了吗？”
“呵呵。钟离小姐是间歇性失忆吗？”
钟离然腆着脸说瞎话：“那天晚上我是在表白爱意。总得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子桑的心漏了半拍。
子桑咽了口唾沫，恢复正常：“我还不知道，有这种表白的方式。”
“会让你看到更多方式的。”
子桑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等我一下。”
钟离然去里边换了一身居家服，到浴室放水。房子大就这点好处，子桑长到现在，几乎没有泡过澡，现在到钟离然的房子里，享受了一把浴缸的待遇。
子桑还捏着腿上的马海毛，房子里的暖气很足，盖着这么个东西，有点热了。
钟离然在浴室里喊：“你习惯热一点还是凉一点？”
子桑的手顿了一下，有点僵硬，卡在那里不知道该继续，还是要拿起来。
钟离然自言自语道：“就给你放热水了，热水多泡会儿或许会好！”
子桑梦醒似的，把毛茸茸的外套抽掉，随手扔到沙发上。腿上骤然一轻，空气涌进来，心底似乎也跟着轻松起来。
钟离然甩着手上的水走出来，狐疑地看她一眼：“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什么表情啊？”
子桑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什么表情？我有表情？
钟离然没有深究，她这个时候哪儿还有心情去纠结其他事情，单是想想要帮子桑洗澡，就够她心猿意马的了。
钟离然把轮椅推到浴室，热气蒸腾，潮湿铺面而来，身上的棉衣太过厚重，黏腻不舒服。镜面已经花白了，昏黄的灯光柔和浅淡。
钟离然问：“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子桑：“……能不能叫桑芸清过来？”
“你忸怩什么呢？大家都是女人，看两眼又不会少那块儿肉。”
“这是女人和女人的问题吗？都是女人你亲我干嘛？”
“说得好像你不享受似的。”
“钟离然！”
钟离然立刻抬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是我享受，行了吧？最近叔叔不是身体不好，阿姨哪儿能两头兼顾。你心胸开阔点好吗？就算要做点什么，也得你好了不是？你现在腿又不能动，做起来多没意思。”
“钟！离！然！”
眼看子桑是真得恼了，钟离然后退一步：“行，我出去等你，你自己小心一点。当心滑。”
钟离然真得出去了，还把门关得严严实实。子桑脱掉外套，把毛衣拽下来，都扔进脏衣篮里，然后，为难了。
我又站不起来！怎么脱裤子啊！王八蛋钟离然，早就算准了是不是！
钟离然看着表，十分钟之后，子桑在浴室里开始叫：“喂！过来帮帮忙啊！”
啧，比我想象的时间要长。这姑娘也真能纠结。
钟离然推开浴室门，重新进去。里边太热，她在客厅就脱了居家服，只穿一套黑色的紧身内衣。
子桑的脸色很不好看，瞥钟离然一眼，快速地收回视线：“帮我脱裤子。”
“秋衣怎么不脱？”
“你废话很多啊！等等再脱行不行！”
反正一会儿都要看光的，干嘛还这么羞恼。钟离然也不再多说，蹲下来把子桑的棉靴脱掉，袜子也拽下来，丢到一边。她起身，推着轮椅到浴缸旁边。
她是想先把子桑弄到水里，衣服反正是要洗的，湿掉也无所谓。这样比坐在这里方便许多。
子桑不情不愿地抬起胳膊，环住钟离然的脖子。钟离然抱住她，把她提起来，转身放到水里。
“幸好你够瘦，不然我还真弄不动你。”
子桑腿上没有力气，在水里保持不了平衡，紧紧攥着墙上的扶手：“你废话多，快帮我把裤子脱掉，贴在身上很难受的！”
☆、第51章
子桑：“你废话多！裤子贴在身上很难受的！快帮我脱下来！”
钟离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可是你让我脱的。”
子桑：“……”
钟离然：“并且你说了，快……真是的，以后一起住的时间还长着呢，干嘛这么猴急。”
子桑抬手，结果没了扶持，整个人往下滑，头差点进水里。子桑吓得尖叫一声，挥出去的手抓住钟离然的上臂，带得钟离然也跟着一个趔趄。
钟离然忙捞住她，扶着她腰：“没事儿没事儿，别害怕。我在这儿呢，哪能让你栽进去？你不会游泳？”
子桑惊魂甫定，怒目而视：“你见过谁在浴缸里游泳的？”
“最起码的闭气换气你得会吧？”
“闭嘴！”
子桑这会儿感觉糟透了。被言语调戏并不难忍，所有的事情都在脱离她的掌控，这才是最让她崩溃的。
钟离然看她一言不发，眼眶居然开始发红，跟着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喂，就是开个玩笑，你哭什么！？”
子桑不说话，一只手重新抓住扶手，另一只手去推钟离然。
眼泪已经开始往下掉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和脸上的水珠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钟离然心跟着手脚一起乱，慌了神。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就是了。衣服湿掉不舒服？我们现在来脱衣服好不好？”
“滚开！谁要跟你脱衣服！？”
子桑怒骂一句，然后跟着哭出了声音。她用手背在眼睛上蹭了蹭，结果泪没擦掉，抹了一脸的水。
什么都不顺利，好像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对。连清水也不肯放过我。子桑的胸口快憋炸了，现在就想跳起来把钟离然的头按到水里，看她咕嘟咕嘟冒气泡！
但是做不到。
“你放开我！不用你管！”
钟离然突然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抱到自己怀里：“腿不能动就不能动吧，我陪你一起坐轮椅好不好？”
子桑僵持住。
钟离然又收了收手臂：“或者，我来照顾你啊！不管三十岁、四十岁，还是七老八十，老掉没牙了，干瘪瘪的小老太，都有我照顾你。不管去哪儿，我推着你走。”
漂浮在水中，或者漂浮在外太空。在她怀里，又没什么真实感。
钟离然：“所以，不用害怕。未来没什么可怕的。”
“那……”
子桑开口，顿了一下：“你比我先死呢？”
钟离然：“……这种时刻可以不要考虑逻辑问题吗？我在很煽情地表白啊！这是一生的承诺啊！”
子桑：“但是你确实比我年级大，你肯定比我先死的。”
钟离然：“你非要讲逻辑的话，那我们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以后你只能坐着或者躺着，你的身体状况会变得很差——”
“钟离然！”
“怎么？”
“你一定要跟我作对吗！？”
钟离然凑过去，在子桑唇上亲吻。在子桑反应过来之前，她又起身，盯着子桑：“让着你。”
哪儿点像是让着我的样子了？便宜让你占完了，好话还是你一个人说！真是……
子桑快气死了，想哭都哭不出来，只想打人。
钟离然缩着肩膀挨了两拳，笑着求饶：“好了好了，不闹了！别一会儿再着凉。你扶好，我帮你脱裤子。”
“不用你帮！”
“那你自己脱？”
子桑；“……”
钟离然把子桑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只剩内裤，浅咖色的，有蕾丝。
子桑整个人都不好了，嗓子发紧，干咳一声说道：“你出去吧，剩下的好脱，我自己来。”
钟离然浑身也湿了一大半，坐在浴缸边缘，手还泡在水里。
“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啊？我现在拨动水，你能感觉到吗？真地动不了？”
“我骗你来看光我？你别盯着我的腿看！”
“说起来，你们舞蹈生是有要求身材比例之类的？我怎么觉得你腿要比我还长。”
钟离然比她高了几公分，但是单说腿部的长度，两个人还真是差不多。
子桑一脸黑线：“你确定要这样闲聊？”
钟离然耸耸肩：“那你自己洗吧。好了叫我，我抱你出来。”
“谢谢！如果你抱得动！”
子桑等她出去了，才歪七扭八地把内裤拽了下来，解开内衣扣，浑身赤｜裸地泡在水里。氤氲的热气蒸得脸也是热的，好像还在发胀。水波推动，在全身上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