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谁,大约是打错了。”海蓝面上柔和一笑,朝着陆寒渚更靠近一些,手指点在了那些文件上,似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接手这些事情。”陆寒渚抿着唇,没有回答,将座椅往边上一挪,避开了海蓝那贴过来的身子,手中的笔打了个转,又继续在一些疏漏处圈圈点点。
海蓝在陆寒渚身边,她说陆寒渚正在忙,得到了这个讯息的沈谌安最终没有再拨过去。只是陆寒渚在忙些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不晓得?这般想着,心头又多了一份茫然来。要考虑的太多,活着便有了很多的倦累与疲惫。只是这样的生活,可曾后悔?沈谌安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冷风吹来,她打了个颤,觉得整个人都浸在了寒水之中,从心头到四肢都冷得很。
回到了家中,沈离和安心早早的便坐在沙发上。他们望向沈谌安的眼神里面,带着怀疑与不信任,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成分在。沈离放下了报纸,抿了一口茶,似是随意的问道:“学校里人多么?同学都过去了?”
“没什么人。”沈谌安郁郁寡欢的说道,揉了揉眉心,就想着上楼去。
“那怎么呆了这么久,跟谁在一起?”沈离又追问了一句。
“一个人。”顿了顿步子,懒声应道,“还有过些天我要跟社联的朋友出去聚会,在外头过夜。”
“社联,那陆寒渚也是你们学校社联的人吧。”沈离意味深长地说道,看着沈谌安那向楼上赶去的步伐,声音忽地严厉起来,“沈谌安,你给我下来。”有一本册子,砰地一声被他砸在了茶几上。
“你怎么乱翻我东西。”沈谌安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几步跳下了楼梯,夺过了那茶几上的日记本,原本是在小公寓里的,既然不住那头就带了回来放在房间中,没有想到父母竟然会这么的过分。怒火蹭蹭地上涌,也不管什么,涨红着脸就朝着沈离大声喊道,“能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
“哼,私人空间?”沈离冷哼一声,眯着眼,冷厉地骂道,“沈谌安,我看你是病的不轻吧。你跟那什么张莹没什么我信了,可是陆家的那位小姐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啊!我生养你不是让你来败坏我沈家的门楣的!”
“诶。”沈母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听着爷儿两的争执,眼眶有些发红道,“谌安啊,都怪我跟你爸管你太少,让你走上了那条歪路。同性恋那是不正常的,你可千万要醒醒啊。这辈子还是要跟男人结婚生娃的,跟一个女人都叫什么事儿哟。”
“我很正常也很清醒。”沈谌安冷静了下来,勾起了一抹讽笑,出柜而已,自己的父母不是早已经就有猜测了吗?这事情本来就躲不过,既然提到了明面上,那有什么事情可以隐瞒的?眸中噙着泪,倔强的不让它滑落,冷笑着说道,“我有什么病?我就喜欢女人,有错吗?就因为你们口中所谓的伦理纲常,我就要失去爱一个人的自由?我就找了一个女朋友,什么事情都干了,怎么样,我这么说你们满意了?爸妈,你们也不用瞎猜测了。”
“啪——”地一声脆响,脸上多了一个红彤彤的五指印。沈离从来没有对沈谌安动过手,捂着脸,这动静让一家人都惊愕住了。沈谌安面上的神情彻底的冷下来,笑一声道:“就算你打死我,我还是喜欢女人。”气的沈离又扬起了手,幸而被沈母拉扯住才没有落下来。安心望着自家女儿这般模样,有些心疼走上一步想要轻抚着她,却被沈谌安那猛然的退后给避了开去。
沈离的目光在沈谌安身上扫视着,一时间寂静无语,等到了那一股气终于被压了下去的时候,他开口说道:“沈谌安,你明天就跟我去看心理医生。”
“我没病,要看你自个儿去看。”沈谌安大声喊道,面上依然是火辣辣的痛意。后退了几步,扭身朝着楼上去,砰地一声响,是摔门留下来的巨大动静。
“你说这孩子……”沈母有些无奈,合着伤心的情绪一并上涌,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她怎么能这样呢?都怪我没把她教好,让她做出了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谌安明明是聪明伶俐,怎么能干出这种糊涂事情来。”
“不关你的事情。”沈离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掌,知道自己下手有些发狠。从小疼爱着的女儿,这一巴掌下去,他何尝不后悔与心疼呢。
“老陆家在H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家姑娘怎么也跟着我们谌安一起胡闹。”沈母有些埋怨道,但很快地又想起了一些事情来,陆家二十年前已经来过了那一出,现下里也是正常至极。“都是陆家的姑娘,我们谌安不会走那条老路吧。”
这话一出口,连沈离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吐出了一口浊气,他说道:“不会的。陆家当初女儿离家,多年后陆老爷子怎么也不会想看到这事情重演。陆影之那边行不通,或许该找上陆老爷子谈一谈这事情了。”
“可是谌安她……”想到了自家女儿的那神情,沈母有些犹疑。“我们直接把谌安送出国去吧,远离了这一切就会忘了。”
“谌安她还小,长大了会明白我们是为了她好。”沈离断然道,“沈谌安要过的是正常人的生活,必须拆散她们。到外国的话,她要是喜欢上外国妞怎么办,天高皇帝远的,我们必须断了她的这个不正常的念头。”
“诶。”沈母听了话,最后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大纲,我都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的……
最后还是越写越乱,早就文不对题了……
无奈。
☆、登山
社联的那个登上看日出的活动,沈谌安还是出去了,尽管沈离很不赞许,却又不能彻彻底底的将沈谌安锁在了家中,最后想着是一群人,算是勉强同意了。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走在路上有说有笑,倒是沈谌安一个人落在后头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学姐她说她快到了。”李莉忽然钻了出来,热情的说道,也没有多注意沈谌安的情绪就乐颠颠的跟上了大部队。H市郊野的某座山,不算远,会在这种时节出来的人也是稀少。沈谌安的精神有些萎靡,像是多日没有得到好的睡眠一般,心中怅叹一声,也加紧了脚步,跟上了那群孩子。
正如李莉所说,陆寒渚很快就到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人,裹着厚厚的围巾和羽绒服,面上通红,额角还沁出了些许汗珠来。松了松围巾,陆寒渚朝着李莉一行人点点头,最后快步朝着沈谌安走去。
“你怎么穿这么多。”沈谌安强打着精神问道。
“山上夜里冷啊,我怕你穿的少被冻到。”陆寒渚笑了笑,手中袖子里面伸出来,抓住了沈谌安的手腕,朝她贴近了些,似是埋怨地说道,“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这个冬天,终于要过去了。”
“可是春天真的会来吗?”沈谌安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带着不确定。
“嗯?”陆寒渚没有听清楚,便问了一句。然而沈谌安只是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们快走吧,赶上前头的。”
陆寒渚没有动作,拉住了沈谌安,细细地看她面上的表情,忽地皱起了好看的眉眼,说道:“你似乎不大高兴,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没有精神气。”
“大约昨晚没睡好吧。”沈谌安一笑,宽慰道。陆寒渚还是这样,能够在第一时间体察到她的心情。
那群社联的孩子早已经朝着山上去,哪里还能注意到落在后头的两个人。手挽着手,沿着陡峭的石阶上向上攀登。石径两旁,砌着矮小的护栏,可以供行人坐下休憩。山上的树都露出了一些遒劲的枯枝,在山风中抖动着那仅剩的几片枯叶。山下柳树已经抽枝,而这儿的春到底是要来得晚一些。
“学姐我们直接到山顶了,你们记得赶上来。”手机铃声响起,是社联的一个小孩发来的短信。
在半山腰有座寺庙,黄色的墙红色的瓦,透过拱形的门可以看到里面走动的小沙弥。沈谌安停住了步子,似是对这一切来了兴趣。入门处坐着一个和尚,他的两旁是玻璃橱窗,里面陈列着一些佛经还有这个寺庙的历史。橱窗之上还摆着一个盒子,向来是香客捐钱用的。大红色的柱子右头有个石碑,上面刻着一列名字,都是出资捐建这寺庙的人。也不知道是时节还是地点的原因,这个寺庙的香火并不是十分旺盛。
“你要去求签吗?”陆寒渚在沈谌安耳旁嘟哝了一声,问道。
“不去了。”沈谌安摇摇头,她没有这份诚心,踏进了门槛的半只脚收了回来,低垂着眼,她轻声说道,“我们走吧。”姻缘若是向天谋得,那得求多少回呢,才能有一个美好的结果?
这座山并不算高,山路弯弯曲曲的,每个平台边上都会坐着一些卖水的人,价格的比外头的提升了好些倍,人大体都是为了自己牟利的。出门的时候是下午三点,慢悠悠地临近了山顶,已经将近黄昏时分了。山上的空气清新,山风也冷劲了些。额上因为攀爬而出的汗水,被冷风一吹,很快就收了回去。
山顶上有住宿的地方,从下面望去,一座座高楼大厦如同火柴盒一般大小,亮起了灯火也如同萤火一般。其他人有些兴奋,搭建好了在山顶租借来的帐篷,三三两两正围坐着吃零食侃大山。
“学姐,要来玩游戏吗?”有人过来问了一声。
“不用了,我们到处走走,有事情联系我们。”陆寒渚冷淡的面容上扯出了一抹笑意,晓得这位学姐的性子,她能够一同出来已经是令人意外了,那人也不多劝,一转身又回到了那热闹之中。
青灰色的石板有着裂纹,大概是被游人踩踏出来的。西方的天空霞光万丈,云层被渲染上一道瑰丽的色彩。走到了望日台那边,低头向下边望去,是缭绕的烟雾。风吹的头发凌乱,沈谌安发凉的指尖触到了陆寒渚的眉眼,替她将发丝撩到了耳后,另一手将伸出她揽在了怀中,下巴压在了她的肩上,轻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在她的耳边低喃:“落日还是在海边看好。”
“所以我们出来是等日出,而不是看这日落。”耳边有些麻痒,陆寒渚动了动脖子,轻笑着回答。“日落西山,将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沉寂了,等待日出,等待新生。”
“嗯哼。”沈谌安应了一声,问道,“你在忙什么,我前几天打电话给你,是海蓝接的。”
“在弄一个收购案啊。”陆寒渚回答道,眉头皱了皱,忽然想起那日海蓝手中握着她手机的景象,叹了一声说道,“海蓝跟我说,是打错了的电话。”
“嗯,你就信了。”沈谌安正儿八经的说了一句,陆寒渚还没回答什么,她自己倒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轻轻地叹息一声,“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免不了情绪会有些低落。”
陆寒渚在沈谌安的怀中转过身来,正对着她的眼眸,手轻轻地划过沈谌安那微有些郁结的眉目,肯定地说道:“你今天情绪很不对劲。”
“有嘛?我不是一直这个样子的?”沈谌安握住她的手,凑到了唇边轻轻一吻。
“你……”
陆寒渚刚想说什么,耳侧就传来了一声卡擦的声响,话头被打断了,转过身去却是一个大一的孩子手中拿着单反,冲她们笑了笑,口中还不住地嚷道:“这照片美极了,学姐们我不会删的,我就记得上学期在学校,周处勋学长那会儿,你们两个站在一起般配极了,果然如此,祝你们幸福哈。”眨眨眼,摆着手也不听她们说什么就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你知道我最近在做些什么吗?”陆寒渚的眼神一变再变,最终归于平静。“如果想要谈未来,就要挑起生活的担子了,我姑姑不会阻止我,但是不会一直帮助我,以后的路途只能够靠自己走。姑姑给我的一个收购游戏公司的案子是开始。不管未来是经历失败还有成功,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