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谌安,你这种强作欢笑的样子很难看。”抽回了手,陆寒渚忽然前倾,几乎鼻尖相抵着,“从你面容上我看见疲惫还有你那无限的心事,你不打算跟我倾诉一下吗?”
在眼底的是那喃动的红唇,脑子在轰隆作响,思绪一片空白,沈谌安只是怔然看着,凑上前噙住了陆寒渚,将话咽在了喉头。揽着她的腰,手中的劲道不住地加重,一吻终了,微红的面庞,还有那眸中已经盈满了潋滟水光。压在了陆寒渚的耳边,毛绒绒的围巾轻刷着脖颈。
“我爸妈已经知道了。”沈谌安轻声说道。“他们不会同意的,我爸还说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我拒绝了,可是他依然觉得我有病。他觉得我不该爱你,不,其实是觉得我不该爱女人。他不会把我送走的,现在他只敢把我放下他的视线之下,他会用尽一切力量来断了我的念头。我了解我爸。”
“那你害怕吗?”陆寒渚听言只是问了一声。
“不会,我会等着明天,等到云开雾散。”只要你不放弃,你肯站在我身边。
☆、日出
记忆中的看星星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还是在老家的宅院里,槐树下,夜晚的天空还是那么明朗,不会像现在,总是被一层阴霾笼罩着。少了那些高大建筑物的阻挡,直接可以望向天际。
一个个小帐篷搭在了供游人休憩的平台上,其他的人还想点燃篝火,可惜这是被明令禁止的。人多了就热闹了,围坐在一起玩一些扑克游戏。山风裹挟着冷劲吹打在面上,原本包里备用的衣服也都套到了身上。陆寒渚外头的羽绒衣已经脱下,给沈谌安穿上,正为她细细地捋平衣领。
“等夜深了,我们去宾馆开房住吧,睡在帐篷里,我看你免不了受凉。”陆寒渚看见沈谌安打了个喷嚏,有些担忧地说道。揉了揉发红的鼻头,沈谌安的话语声也带上了些许鼻音来,有些无奈的看着那群兴奋的人,叹了一口气道好。
沉浸在欢乐中的人,很少会关注到周边的一切,有些人玩累了打了个呵欠便钻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有的人还不知疲倦的玩闹着。沈谌安和陆寒渚从周边走开的时候,他们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兴许是觉得她们已经回到了帐篷里面睡觉。
这露天营地实在是比不来宾馆里面舒适。这个宾馆和山上那些古朴的建筑物外围类似,红瓦白墙,飞檐红柱,雕花窗户向着外头打开了半扇。走廊上,垂挂着大红色的灯笼,直到进入了里面,才有一种回归现实世界的感觉。这时节很少人在山上住宿,宾馆里面空空荡荡的,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沈谌安将自己甩到了柔软的大床上,闭着眼睛就一动不动地装死。陆寒渚瞥了她一眼,就拿着东西进了浴室,爬山时候出了一身汗,身上始终是有些粘稠的。浴室里头传来了沙沙的水声,瞥上一眼,那磨砂的玻璃门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了许多,沈谌安才猛的一个翻身,摸到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将声音调的很大,试图掩盖过那水声,以及自己脑海中的靡靡之思。
像是过了许久,又似是短短一瞬间,传来了拉门的动静,沈谌安下意识的就回头看。陆寒渚双手举起撩着还在滴水的长发,身上仅仅裹了一条浴袍,遮住了那美好的身段。浴袍的腰带系的很松散,似乎只要一扯,便能够将一切暴露在眼前。沈谌安眸色变换,连喉中都有些干涩起来。
“去冲个澡吧,爬山出汗身上黏乎乎的。”陆寒渚没有注意到沈谌安那几乎吞人的目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怪异不妥,她转了个身走到了镜子边吹头发去了。
那上涌的燥意让沈谌安坐立难安,听到了陆寒渚这话语一溜烟的便冲到了浴室里头去,关门声啪啪响,倒是惹得陆寒渚一脸无奈地摇头。温热的水流从头上浇淋,顺着身躯的曲线蜿蜒而下,沈谌安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雾气氤氲中,一切都幻化成某人那勾人的形态来。猛烈地摇摇头,呼出了一口浊气,才压下那些绮思,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
“吹好头发过来。”沈谌安才从里头走出,便听到了陆寒渚的话语。
“亲爱的女朋友,你不帮我吹头发吗?”沈谌安笑着开口,没想到陆寒渚真的从床上站起身,作势要朝着她这边走过来。“诶,别别别我自己来。”沈谌安一个啰嗦赶紧摇手道,好不容易才压下的心思,要是让她一靠近,怕是又要浮起来了。
“爬山累不累?”坐了回去,陆寒渚开口问了一声。
“累,累死了。”沈谌安抱怨道,这么剧烈的运动她很久没有体验过了。拨了拨干爽的头发,将吹风机关了搁置在一侧,朝着床边走去。看着陆寒渚低头浅笑的那副样貌,她有些后悔订了一间大床房来。人一坐下,柔软的床就往下一陷,躺了下去,用手遮挡在了眼眸上,避开了一切光亮。
身侧的人似乎动了动,清凉的手落到了她的小腿上,缓慢地推拿着。沈谌安猛地睁开眼睛,陆寒渚正跪在她的脚边,她的双手正在自己的小腿上按摩,时不时伸出一只手去撩开下垂的发丝。松散的浴袍也随着她的人一同的下倾,那雪色的胸脯若隐若现,在眼前不住的晃动。沈谌安清晰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而面上的红意则从耳根子开始向四边蔓延。
“我女朋友好贤惠啊。”吞了吞口水,她的喉头滑动中,说出了一句话来,想要掩饰住自己心底那种忽起的紧张的氛围。
“嗯哼。”陆寒渚只是轻哼了一声,视线落到了她的脸上,整个人往前头挪了挪,跨坐在沈谌安的腰上,伸出一只手,轻触她的面庞,低低地笑道:“你脸红什么?”
“没什么啊。”沈谌安的话语显然是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看着陆寒渚面上有些调笑的神情,沈谌安不服了,自己的气势怎么可以被压下去,像个羞涩的任人为所欲为的小媳妇样貌。猛地伸出手将陆寒渚一把拉下,转了一个身,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伸出一只手,顺着陆寒渚松散的袍子,摸到了里面,掐了一把,看着身下人泛着红晕的面庞,她也有些得意地说道,“你的脸才红了呢。”陆寒渚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那柔和的神情,波光潋滟的水眸,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我想干些少儿不宜的事情来。”埋首在了陆寒渚的胸前,沈谌安低低地说道。
而陆寒渚没有拒绝,沉默被当做美好的应答。
她们是出来看日出的,闹铃声在耳旁不住地跳响,并着那手机铃声。天色只是蒙蒙亮,不耐烦的关上了闹钟,然而这忽来的喧闹搅碎了梦境,却也无法继续沉睡。“起来吧,太阳要出来了。”陆寒渚的声音有些嘶哑和迷蒙,亏她还能记得这事情。房间中的台灯被拉亮,刺眼的光束,猛地遮住了眼眸,许久才缓过来。
待她们整装完毕走到了先前露宿的地方,那些人早就起来,虽然都顶着个熊猫眼,可那兴奋劲却没有一丝消散。
“好了人都来了,我们去观日台!”有人高声呼喊道。
打着手电照亮着山路,一众人像是童心未泯的孩子一般蹦蹦跳跳的,沈谌安和陆寒渚走在了后头,与她们一起的,还有那先前用相机拍照的人。
“陆学姐,你的脖子上有痕迹。”她似乎在犹豫什么,涨红了脸,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说完又飞速的跑走了。听到了这话的陆寒渚先是一愣,之后立马反应过来,面色红白交杂,拧了沈谌安一把,嗔骂道:“都怪你。”
“山上蚊子多嘛。”沈谌安哎呀地叫了一声,佯作疼痛的样子,挽住了陆寒渚手臂,笑着说道。
东方天际浮现了一抹白色,带着暗灰色的云层拉出长长的一缕,和那白色夹杂着。很快的,那颜色又是一变再变,在色彩纷纭的朝霞中,初日终于冒出了一个尖儿来,一束束光芒将云层点燃。像是踩着那云梯,太阳走上了高处,走向了圣坛。
“太阳出来了。”陆寒渚看着靠着沈谌安,轻轻地说了一句。那光线还不是十分的刺眼,睁着双眸可对上,将一切看的明明白白。
“嗯,又是新的一天。”沈谌安轻笑了一声,咬着陆寒渚的耳边,有些恶劣的喷出一口气,感受到了怀中人的颤抖,她又说了一句,“看那朝霞灿若云锦,可是我觉得,不如昨夜你面上的飞霞来的美。”
“不正经。”陆寒渚扭过头横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这算是情话吗?可不知沈大小姐对多少人说过?”
“天地良心,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沈谌安装出一副委屈的样貌来,自己忽又笑出声来,“我觉得这样子可矫情了。”
“嗯,矫情。”陆寒渚答道,顿了一顿,又说道,“偶尔矫情一下,也未尝不可。”
“嗯?你的意思是你爱听这些吗?”
“或许吧。”
☆、离家
开学第一天没有课,或者说,那一个星期也只有几节课,校园里走动着的都是一个假期未见的男女朋友或者是好闺蜜,有说有笑的。他们一行人从山上下来便直接去往学校里面报道了,住宿的人需要整理寝室床铺,而沈谌安和陆寒渚这种住在外头的,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沈谌安感慨了一声,目光向外望去,在那校门口,泊着许多车,其中的一辆却是无比的熟悉。“还想着跟你出去走走,看来是不行了啊。”无奈地笑一声,从那车上走下来的中年男子,面色严厉,眸光阴鸷。
“那是沈伯父吧,那我就先走了。”按理说同学的父亲应该向前礼貌的打个招呼,只是她和沈谌安的这种关系,在败露之前,或许可以这么做,只是现在的状况,看来只能给她多添烦恼。
“爸,你怎么来了。”沈谌安心底有些不高兴,只是那情绪还是被她强压了下去,面上神情淡淡的。沈离的目光只在沈谌安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便望向了陆寒渚离开的方向,问道,“那是你同学?”
“陆寒渚,您何必明知故问。”沈谌安自嘲一笑道,没等沈离发话便自己打开了车门,坐在了后头,留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事情,想来沈离也是接她回去的。车上,她的母亲也在,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有诧异有失望还有责备。沈母嘴唇喃动着,最后摇摇头,眼眶蓦地发红。
一路上沈离的面色始终阴沉着,回到了家中就甩出了一份文档,上面的小字密密麻麻。沈谌安有些不明所以,拿起来一看脸色顿变,竟然是她的银行卡记录,还有一些通话记录。“爸,你还调查我?”沈谌安话语满是不可置信。她想过各种管束方式,却从来想不到,会是这样粗暴不讲理,感觉自己时时刻刻暴露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一点儿人生自由都没有,这样子的状况让沈谌安出奇的愤怒,那文档被她卷成了一团紧紧地捏在了手中。
“沈谌安你可真有出息。”沈离冷笑一声,对于沈谌安的那些质问没有多做应答,只是一味的想要宣泄自己心头的愤怒,“你不是说跟社联出去看日出?怎么,还需要两个人开房?我沈离这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那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便是!”怒吼了一声,啪的一下把文件丢在了地上。甩头就要出门,又听到了沈离的声音,“你要是有本事出这个门,就别回来。”然而正在气头上的沈谌安脚步只是顿了一顿,便头也不回的就朝着外面走去了。
自家老子做出了这种事情,想来为了逼迫自己就范,信用卡也会被彻底的停了。离家不远的小公园里,来来往往的是遛狗的老人,还有一些玩闹的小孩子。只是被沈谌安那一张黑脸还有带着冷气的眸子一吓,立马就哭着跑开了。周围的动静似乎丝毫不曾入耳,沈谌安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许久,掏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有些不耐烦地喊道:“顾意轻,赶紧给我出来。”
“我在学校有事情啊。”那头一阵嘈杂的动静之后,又静谧了许久,才听到了顾意轻那话语响起来。
“少骗我,我才从学校回来,还有,大白天少干那些事儿。殷墟酒吧,我等你半小时,太危险我不多说了。”沈谌安从鼻底泻出了一声冷哼,打断了顾意轻那推拒的话语,断然的不容置疑的命令道。往常都是顾意轻使唤沈谌安惯了,可是沈谌安一旦严肃起来,再不甘愿,顾意轻还是得听她的,老实的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