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钗黛+番外 作者:允(上)【完结】(23)

2019-03-30  作者|标签: 红楼梦 古典名著 甜文 励志人生

他越想越觉后怕,难得被放出来,连酒都没心思喝了,又想:妹妹平时老劝我读书、上进,妈也总说要怎生给我捐个官,或者谋个监生,日后好娶个好亲,可见讨老婆此事,钱财固然重要,怕也要看身份,舅舅那里是不成的,姨父也太方正,且两边都离得这样远,鞭子打马都打不到的,可怎么是好?

再一想:我现放着个探花郎不问,岂不是呆!不若求求林老爷,替我怎么谋个门路,找个出身。

他打定主意,便加倍发狠刻苦了几日。林海见新纳的妾室人品端方、持家有道,正是高兴,又见薛蟠刻苦,心下大慰,少不得将他叫到跟前,温言训导,薛蟠便趁机说了自己的谋划——他是想花钱了事,谁知林海是正经科举出来的,听薛蟠说要谋出身,头一件事只想到举业。薛蟠在林府数月,他冷眼见了,天分一般,底子又已经毁了,然而到底是若是严加管束,他再设法托几个同年从中周旋,考个秀才当不是难事,到时身份上许多便利,倒利于他支持家业,于是慨然应诺,却又重新选了书本,又特地替他请了一位业师。薛蟠只道是说通了,有了身份,课业大可不必这么紧张,谁承想隔日便听说特地给他挪了地方,请了老师,要叫他考童子试,内心苦楚,不必细表,可惜林海既有心要栽培他,比之以往,又更严格。且从前内宅无人,现今又多了一位管事姨娘,家中打点的滴水不漏,得老爷吩咐,日夜派人看管这位贵客,薛蟠连偷懒都不能够,只能哀哀戚戚,凄凄惨惨,悬梁刺股地发奋而已——故而不到一年,那书信文字大有长进,连薛姨妈、宝钗都大为诧异,此是后话。

☆、第27章

薛蟠读书之实情,宝钗黛玉一概不知,宝钗既喜薛蟠上进,择日把林海的意思又转给薛姨妈知道,特地捡好听的话说,把薛姨妈喜得直念阿弥陀佛,又道:“那一年我们来时,你姨妈去上香,我也随她许了愿心、施了香火,可见这菩萨是有灵的!改明儿你随我去还愿去,我还替你哥哥多添几斤香油。”

宝钗笑道:“我听说点海灯也有个说头,说替长辈每上的,就点上一百斤也不妨,若是替晚辈小孩子们舍的,那便不能多,只怕多了禁不住,我记得妈替哥哥点了三斤,已是够多的了,再多倒折福。”

薛姨妈道:“那再给你点一斤。”想了想,又道:“给你林妹妹也点一斤。”

薛姨妈心里最重薛蟠,薛蟠托在林海门下,全赖黛玉之力,她自然投桃报李,对黛玉多加疼惜,且黛玉自己也是极乖巧可人疼的,薛姨妈心里喜欢,对她越发真心实意,故此替女儿舍香油时,顺带便给黛玉也添一福。宝钗知道她的心,只笑道:“林妹妹身子弱,正该多舍点呢,把我那点子也给她就完了,我天生结壮,不碍的。”

薛姨妈嗔道:“我知道你和她好,但是好也不是这么个好法,你们两个,一人一斤,从我私房里出,就这么定了,不许再多说。”

宝钗又道:“那妈可不要叫别人知道。”

薛姨妈瞪她道:“你当你娘是傻子还是呆子?要我说你也该少啰唣些,你林妹妹可跟我说过几次了,说你管东管西,唠叨个没完,小小年纪就这样了,等你老了可怎么办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宝钗就恼道:“她还好意思说我,昨天紫鹃和我说,现在这样冷天,她出门连个手炉都不带,还和小丫头们去顽雪,那些小泼蹄子也真是不分个大小,什么冰的冷的雪啊水啊的都往她身上扔,闹了有半个时辰,冻的脸上、手上统统是红的,回去路上就发烧了,这会儿还被老太太按在屋里不让起身呢!我都没去找她算账,她倒还来跟你告状了!”

薛姨妈听得半张了口,直起身子道:“这又是怎么弄的?那些小丫头子也太不像样子了。还该打一顿才是——如今病得怎样了?你也不去看看?”

宝钗从鼻子里出一声道:“我怎么没去看呢?紫鹃一说我连老太太那都不去了,巴巴儿地走去,她病得恹恹的,窝在床上一声一声喊‘宝姐姐’,那眼睛肿的比上回她哭的时候还厉害,红的都发青了,还只顾着说下雪好玩,可惜雪景不长。又惯会装乖卖巧!被我骂了一句,就扮得个可怜样子,哀哀凄凄地说什么以前在苏州没见过雪,同样是江南,我们那年年雪下了有一尺,怎么她那里倒说雪皮子都没一个?就是真没见过雪,这来京城也有好二年了,去年难道没见过白的么?满口只顾胡说八道,只不肯听我!把我惹恼了,我也不理她,坐一坐就回来了。”

又发狠道:“那起子该天打雷劈的奴才秧子!都是平日里给宝玉宠得没大没小、泼浪惯了的,以为颦儿是和她们那胡打海摔的样儿呢!人家是大户里的千金小姐,娇生惯养的,针尖扎一下都要病几日,偶尔起兴,她们也不知道劝着点也就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端起个人样子就往人身上砸来了!也是老太太宽大,若是我家里的丫头,早该叫人打一顿拉出去卖了拉倒。”说得愤恨,连青雀上来续茶都被她瞪了一眼,青雀缩着脖子飞快退出去了,唬得几个丫头再不敢往她面前凑。

薛姨妈见她连‘泼浪’的话儿都说出来了,只好笑道:“我说一句,你倒说了一箩筐,怨不得你林妹妹要嫌你呢。我正想你们两个正是鱼儿水草分不开的,怎么今日倒有空一个人来陪我说话了,原来是颦儿病了,我倒还去看看她。”

宝钗道:“妈你是长辈,走去看她又是什么事呢?还是我替你去一去罢。”

薛姨妈笑道:“你瞧瞧,刚才谁说不理她的?这会子又要去看她了,我看你也就是嘴上说说,恐怕你林妹妹派人在你眼前叫一句,你恨不得要提着鞋子跑过去了。”

宝钗正色道:“我是好心替妈去看看她,妈怎么编排起我来了?既这么着,妈你自己去,我不去了。”

薛姨妈好笑道:“罢!罢!罢!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冤家,麻烦你替我去看一看你林妹妹,这下成了罢?”

宝钗方起身假作不忿地走去看黛玉了。

黛玉一年里总要病上四五回,大家也习以为常,都只打发丫头来问问就是,也不敢扰她。独宝玉下了学往她这坐坐,替她念念书,又有贾母、王夫人、凤姐都差人送来些吃食,贾母送了一碗汤,王夫人打发了一食盒点心,凤姐送了些解闷的小玩意儿。

宝钗去时,黛玉正在那里看那食盒,里头都是些份例点心,她一个也不喜欢,便挑挑拣拣地拿了块软糕吃了一口,忽然听鹦哥道:“宝姐姐,宝姐姐。”顿时一喜,支着身子一看,并不见人,和紫鹃抱怨那鸟道:“好畜生!平日我读书时候倒喜欢插嘴,正经用的时候就知道胡说八道!”

紫鹃笑道:“姑娘也知道它是个畜生,和它计较什么呢!若真想宝姑娘了,派个人和她说一声就是。”

黛玉就横眉冷目地说:“谁想她了?我病成这个样,她来了不说心疼心疼我,只坐在那里一个字不说,摆个臭脸子给谁看呢!”

话音未落,忽然那鹦哥又道:“宝姐姐!宝姐姐!”

黛玉把剩下的半块点心使劲扔出去道:“再喊就拔了你的畜生毛!”

谁知这回宝钗真来了,被她扔了一身点心渣子,冷笑道:“你要拔谁的毛?”

黛玉听见宝钗来了,伸着手一愣,想到方才的言语,只来得及叫一句:“宝姐姐。”便见宝钗倒竖着柳眉快步过来,连忙张着被子要躲进去,被宝钗揪住,先在她额头上一探,又望了望脸色,方喝道:“我竟不知你这么讨厌我,连我送你的鸟儿的毛都要拔了,可恨!”

黛玉急道:“我并不是…”语到嘴边,又变作一声哼道:“你送了我,就是我的,我要拔它的毛,就拔它的毛,你管得着么!紫鹃,拿钳子来。”说着要挣出去,被宝钗按在枕头上道:“你就安生一会也不成么?非要折腾得大家都不安宁才好是不是?”

黛玉道:“我知道你早看我不顺眼,我留在世上,就是碍人眼的,还是快早死了才好!”一句话说得宝钗变了脸色,用力捂住她嘴道:“我把你个胡说八道的臭嘴!这个字是好乱说的?!”

黛玉从未见她如此脸色,吓得一怔,马上又嘤嘤哭起来,边哭边道:“若是能选,谁不想康康健健的呢!旁人都在快快活活地,独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边上看着,你道我就好受么!”说得伤心,方才喝的药都翻上来,忙向前一屈,宝钗眼疾手快地去扶,被她使力推开,紫鹃拿个小痰盂来,她方把药吐出去,那眼泪只如断线珍珠滚滚而下,且又捧心咳嗽。

宝钗本来有再多话,此刻也说不出了,只是叹气,又伸手拍她道:“我知道你身子不舒服,闷着难受,只是也不该这样不爱惜。你看,本来过年时节正好一道去赏梅的,你这一病,又出不去了。”

黛玉一手捧着心,一面哭道:“没有了我,不是正好么?”

宝钗微微恼道:“你这又是什么话!快别瞎想了,紫鹃再去熬一副药来,你喝了早点躺着。”

黛玉缓过气来,一手把她推开,赌着气不肯说话。

宝钗唤一声:“林妹妹。”她便把头转到里面去,宝钗换一边看她,她又把头扭回来。

宝钗长长叹出一口气,道:“小姑奶奶,你到底又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病中无聊?你想叫我做什么,只管说就是。”

黛玉觑她一眼,问道:“什么都可以?”

宝钗道:“你先说。”

黛玉便揉着被子道:“我要你躺着陪我。”

宝钗失笑道:“这又是什么说法?你这孩子,越长大越活回去了。”

黛玉就又哭道:“我就知道你见我厌烦了!”哭得起来,一边呃逆,一边喘气,把宝钗吓得不轻,忙道:“好好,都依你,你说什么都行。”果然躺在她身侧,黛玉把被子大张着让她进去,宝钗道:“冷呢!”

黛玉道:“你不进来,怎么是陪我?”

宝钗只得合衣躺进去,摸着黛玉两手都冰凉,连忙握住,以自己掌心暖她,又喊紫鹃拿手炉。

紫鹃早拿了一对铜炉过来道:“还是宝姑娘有办法,方才说什么都不肯用手炉。”

宝钗道:“她不肯,你就很该给她硬塞进来,她那两把子力气,一按就倒的,拧不过你。”

黛玉从她手里抽~出手道:“你这南蛮子,我的丫鬟,都给你教坏了。”

宝钗把脸一冷道:“我还没说你呢!好好的又是哪根气不顺?这么来回折腾?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就这么孝顺林姑父么?”

黛玉给她说得不好意思,把脸转过去不肯再说。

☆、第28章

宝钗见黛玉不说话,依旧不依不饶地凑过去,问:“你到底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黛玉就又恼了:“你才阴阳怪气!”

宝钗怒道:“我明明和平时并无二致,倒是你,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还和我妈告状,做贼的倒先喊做贼来了!”

黛玉折身大怒道:“谁是贼?你说谁是贼?”

宝钗道:“我说谁,你不知么?”

黛玉猛地从她手心抽~回双手,把她一推,宝钗躺得好好的,且黛玉力气又小,没推动,黛玉便伸出一根水葱似的食指点着宝钗道:“这几个月里,你总避着我,我那么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还依旧和我疏远着,晚上早早地就走了,也不肯替我抿头发,挽着你你又总说嘴,好容易说好下雪了一起赏雪,结果又推三阻四的不来,我阴阳怪气,我阴阳怪气是为的谁?是谁口口声声说和我好,转眼又不作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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