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吸口气,将心里那点儿酸意尽量驱走,“那你就赶紧回来吧!我早点儿卸了这个差,他也不用再烦我,我也不用这么累!”
“行啦!别这么酸溜溜的了,这会儿小宝贝儿又闹起来了,我先挂了,等回去再跟你说!”
她挂了电话,我心里还是挺难受!感觉……好像被遗弃一样,昨晚我还想着要保护人家呢,可是人家,一完事,根本没有丝毫把我放在心上。
我将手机收起来。昨天来本来什么也没带,所以也不用操心收拾,直接出门下楼,去前台结账。
“跟你同房的那位先生已经结过了,他说有事要先走,让你自己打的回去,另外这是他留给你的两百元钱打的费。”
前台小姐这样跟我说,很礼貌,也很热情,但是我总觉得,她的眼睛里多了一点儿好像有些好奇、也有些暧昧的神情。
我明白她为什么会暧昧。两个大男人一块睡一夜,结果早上一个先走,还给另一个留了钱——这些还不是很显眼,最显眼的是,结账的账单里,必定有一袋只有那个时候才会用到的人体润滑油!
不过我也顾不得前台小姐怎么看怎么想,我拿了那两百元钱走出酒店,心情仍然很郁闷,不过已经不如之前那么难受,起码他支付了房费,并给我留了打的钱。虽然这些钱我自己也出得起,但是他没有那么不负责任让我自生自灭。我并不是他什么人,他能够做到这样,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有句话叫哑巴吃黄连,黄连很苦,可是自作自受,说不出口。
☆、第十二章
虽然司徒启给我留了两百块钱,但是我没有那么奢侈真就打的回广州。我在门口问过保安,知道汽车站离这儿不远,之后还是坐了公车先进市区,再转车回去我的出租房。
我妈跟弟媳当然不会说我什么,只是到了后半晌,她们两个准备去出摊的时候,弟媳跟我说:“大哥你要是不舒服,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我跟妈两个也能忙过来。”
我估计她还是看出来我有点儿心事,我今天也确实有点儿懒得动,所以我就点了一点头,说了一声:“等忙的时候再打电话叫我!”
之后我躺在床上去睡,又睡不着,翻来覆去一阵之后,我终于还是起来,去摊子上给我妈她们帮忙。
此时刚交三月,不过广州已经可以穿衬衫,像一些路边的小吃摊,就是晚上的生意特别好。我去的时候还没怎么样,等过了八点,就有些手忙脚乱。偏偏这个时候,有一辆车子驶到近前停下,许梦远打开车门钻出来,而坐在驾驶座的那个人,却没有跟着出来。
我正要走上两步迎接,许梦远已经气冲冲地先走向了我。
“艾杨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昨晚打那么久的电话你都不接?”他开口就问,语气很不友善。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如果是我接连打五六个电话对方都不接,我也会恼火。
“不好意思,昨晚你打来的时候,我可能正在洗澡,真的是……一点儿也没听见!”我回答,暗暗地感觉自己脸上发烧,所以不等他问我为什么不回电话,我立刻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了,我听我弟妹说你昨晚也来过这儿找我,有事吗?”
“你说我有没有事?还不是因为那个小鬼,昨天我等了他一整晚,都没见他的人影!结果到你们摊子上来,连你也找不见,打你电话又不接,你不会……”他双目瞅准我,扳回之前的话题,“前天晚上,你是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
“是在一起呀!”我强作轻松,“他好像不想回你们的家,所以……一直开着车子在番禺那边找了一个酒店住!”
“那他跟你……”他冲口问出一句,不过没问完,他就住了口,就那样静静地瞅着我,瞅了好久好久,嘴角忽而现出一丝冷笑,“算了,他对我……我不相信他能跟你有什么!”
我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先一句没问完的话是什么,我却猜不出他后一句没说完的是什么话,不过我当然不敢问。
我自己都感觉自己好阴险,因为当他瞅着我的时候,我心里发虚,脸上却一直保持着若无其事。而幸好,或许是因为我的平庸,也或许是因为司徒启的冰冷高傲,他说他不相信司徒启会跟我有什么,而我当然巴不得他不信。
所以我再次转移话题。
“那……许经理现在来找我还有什么事?今天一早,总经理就走了,我现在可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我这话不尽不实,并非是想欺骗许梦远,而只是不想跟他解释太多。何况司徒启走的时候连跟我招呼也没打,我实在也不想再往里边淌浑水。
“你不知道,我可知道!他居然……跑到英国去了,而且……”许梦远几乎是有点儿咬牙切齿,“他好狠!才一天而已,他居然……让他爷爷派人要来收回房子,说这房子是司徒家的产业,不是在他个人名下,而且他以后都不会再回来,所以我也不能再在里边住!”
“啊?”我微微吃了一惊,但随即就释然了。司徒启曾经说过他早就知道,只是一直忍着,但是现在,我想他终于忍无可忍!
我还想起来,在我刚进司徒家的公司做事的时候,就在司徒爷爷向司徒启训话的那一天,我看见司徒启的眼光充满厌恶,就好像对这个世界已经完全绝望!当时我还奇怪,他明明有一个深爱着的“大老婆”,怎么能有如此厌恶,又有如此绝望?但是现在我明白,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对许梦远已经不抱幻想。
许梦远并非城府极深之人,如果连我、连陈露都能轻易看穿,司徒启就算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太年幼,而且身在其中难辨真伪,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阅历的丰富,以他过人的才智与聪颖,对于许梦远的虚情假意,他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长久爱的缺失,让他不想就此放弃,反而竭力地想要挽回,竭力地想要保住他跟许梦远共同拥有的家。毕竟许梦远、以及他跟许梦远的那个家,是这辈子他真正拥有的唯一的一个人、唯一的一个家——起码他曾经以为真正拥有!
所以他一直忍着,一直地继续任由许梦远予取予求。而那次他之所以会借着酒醉在我身上发泄,之所以能够接受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男人,恐怕也是因为,他已经忍到了极限的状态!因为酒醉心里明,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那个“威武雄壮”的小男人的存在,许梦远大过年的不肯在家陪着他,甚至连手机都关了机,只怕就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所以他在我身上的发泄,实际也是对许梦远的一种回应和报复。
——或许并不完全是如此,但一定有几分报复的因素存在!所以他才会那么狂暴,那么野蛮,那就跟前晚他在我身上“施暴”是一个道理。可怜的是许梦远,自以为这个孩子真就离了他不能活,真就永远地会被他抓得很紧,所以继续消耗着他的爱情。直到终于有一天,很突然地,他先被人家翻脸抛弃,变得颜面尽丧,人财两空!
不过我真的为司徒启这一举动拍手叫好,所谓壮士断腕,英雄自戕,唯有真正的男人大丈夫,才能有如此的刚烈与果决!
“除非他永远呆在英国,我就不信,他能够躲我多久!”到了这个时候,许梦远还在发他的春秋美梦,“他爷爷还想让他把这个公司撑起来,所以他早晚一定会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我看看他怎么面对我!”
我无言。陈露昨天说过,如果现在见面,司徒启一定还是会心软,一定还是会忍不住地原谅许梦远。我相信她说的话,因为我一直都知道,司徒启冰冷而凶恶的表象之下,其实有一颗柔软而善良的心。
但是司徒启已经走了,并且一下子走到远隔天涯!那个曾经“粘”着许梦远,曾经让许梦远予取予求的大男孩儿,终于长成了一位狠辣果敢,痛下决断的大男人!
等他回来的时候,我相信,不是他无法面对许梦远,而将是许梦远无法再去面对他。
☆、第十三章
那天晚上许梦远坐了送他来的那辆车子离开,至于车子里坐的是谁,为什么会送他来这儿,我没看见,也不想猜。但是我,忽然就觉得好没意思。
当初我是靠着许梦远的关系才能进到司徒家的公司来,到如今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过去,我亲眼看着许梦远跟他的小老公从亲密到分手,甚至我自己也在里边掺了一脚。虽然这件事归根到底是许梦远自作自受,但是从心理上来讲,我还是感觉抱愧。
更何况,那件事一过,人家就把我撂在了一边,连走的时候,顺口的交代也没一声。
我对司徒启真的不敢有妄想,从一开始就不敢,就算那两次的机缘巧合,我也明白完全是在许梦远薄情寡义的刺激下所产生。而且都是我心甘情愿、甚至是有些主动,所以司徒启撂下我不管,几乎是无可厚非。
但我是凡人,我做不到心无芥蒂!尤其司徒启还跟陈露说叫她早点儿回来,以免有事好跟陈露联络,隐藏在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他不愿意跟我联络。
那既然如此,我还不如趁早离开。他有他的高傲,我也有我的自尊,他当我如同弊履,我也没必要等着他回来受他白眼。
但可惜我是总经理代助理,如果我要辞工,只能向司徒启递交申请。所以之后的一连三天,我还是老老实实去上班,老老实实坐在那个秘书的位子上,守着一个空空的总经理办公室,我的心也是空空的。
直到三天以后,陈露从新加坡赶了回来。
※※※
在这三天里,我当然没接到司徒启任何电话,倒是司徒启的爷爷露了一次面,召集公司各部门长开了一次会议,估计是在安排有关司徒启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运作的事情。但是他也没跟我说一句话,以他的地位,当然不会亲自来安排我的工作,而公司的其他部门长,也没有权力来安排我。所以之后的两天,我坐在总经理秘书的位子上,几乎就是无所事事。
直到陈露一回来,我立刻将辞工书递到了她面前。
“你要辞工?”陈露很惊讶,“你不会……这么介意我回来吧?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回来,会给你另外安排职位,不会比这个助理差多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所以我干脆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继续在公司做下去,很没意思!”
陈露静静瞅着我,忽然问了一句话:“你是在生阿启的气?气他走的时候没跟你打招呼,而是跟我通了电话?”
我笑笑不语。陈露明了地点一点头:“要不这样吧!你要辞工,得他同意才行!我把他现在的电话号码给你,你打电话给他,直接跟他说吧!放心,这个电话卡也是在国内配的全球通,一拨就通!”
“那算了!”我立刻拒绝,“还是你问问他吧!我可不想自讨没趣。”
“那……好吧!”
陈露没再多说,我也没有追着这个事情不放。毕竟司徒启才是我的顶头上司,而不是陈露。
那我既然已经想辞工,陈露也没有再安排我做事。一直到下了班,我回到出租屋,随便吃了点儿饭,正想出去给我妈她们帮忙,我的手机响了。
我打开手机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前边加了一长串莫名其妙的数字,看起来有点儿像……国际长途?
我心中怦怦乱跳,只是多年在外做事养成的习惯,我还是尽量保持平静,礼貌地问了一句:“您好,请问……您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