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随，好像有小虫子在咬我的肚子，咬一口嚼两下。”
“不疼，马上就要到了，诊所那儿有车子，我送你去医院。”
“张随张随。”李牟一直叫着张随的名字，仿佛叫了他就不疼了。
赶死赶活的跑到了诊所，张随空出一只手重重的拍着门。
“谁啊谁啊，大半夜的作死呢。”一个老大爷嘀嘀咕咕的开了门，看到是张随，惊讶：“哟，张家小子，你怎么过来了？”又看到李牟惨白着小脸靠在张随身上，大呼一声：“李家小子这是怎么啦？”
“大爷，小牟肚子疼，您给看看，要是不行，您车子借我我送他去医院。”
大爷帮着忙把李牟安顿在床上，问了些病况，观察了反应，有些不确定道：“我看是急性阑尾炎，我这儿没办法，你得送去镇上的医院。”
“好。”张随点头，“车子我先借走，等天亮麻烦您去我家和李牟家告诉一声。”
“好好。”大爷摸着胡子应着。
第三十五章
手忙脚乱的送去医院，值班医师检查一通后面无表情道：“这是饱饭后剧烈运动造成的，先打一针止痛针，明天上午手术，割掉就好了。”
张随气的咬牙切齿，“妈的，割掉你大爷的，睁着狗眼说瞎话。”
值班医师年纪挺大，耳朵跟顺风耳似的，张随这话明明是憋在嗓子里说的，可他就是听的明明白白，冷哼一声给了一记眼刀，“没见过世面的毛头青。”
张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打过止痛针，李牟眯着眼睛打瞌睡，张随沾湿毛巾擦净小孩头上的冷汗，哄着骗着：“小混蛋乖，睡完觉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的李牟一下子清醒过来掐了张随一下，声音里隐着一丝的哭腔：“你骗人，明明说要开刀的，还要割小鸡鸡。”
“你从哪儿听的要割小鸡鸡的？”张随脸部肌肉在抽搐。
李牟撇了撇嘴，哼唧道：“真不幽默。”
“睡你的大头觉。”张随气急。
第二天一早，李牟掀开眼皮张开一道缝，待习惯了光亮之后慢慢睁大眼睛。看到张随在旁边削梨子，立马高兴的直咧嘴。
“你笑什么？”张随声音一如往常那般温柔。
“张随……”李牟拉长声调，还故意挤出两滴眼泪挂在眼角。
张随无奈，伸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发，犹豫的说道：“等你去做手术，我就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们。”
“不要。”李牟猛摇头。
“为什么？”
李牟从床上翻身坐起，像只小狗一样垂下眼睑咬着手指，“我不要你一个人面对，我想和你一起，不然他们会打你的，我刚开完刀是病人，我护着你他们就不敢打了。”
“……笨蛋。”张随笑。
李牟妈妈姐姐和张随爸妈上午七点的时候全部赶到了医院，李牟妈妈姐姐是担心李牟，而张随爸妈是接到张随的电话才过来的。
张随蹲在病房门口，看起来要多颓废有多颓废，整一忧郁少年。李妈妈寻思，李牟大半夜的不在家好好呆着，跑外边儿去干什么？还和张随在一起？俩人虽然从小感情不错，可大半夜的还出去见面这也太奇怪了。琢磨了半天，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转头看了看张随疲惫的样子，只能先把疑问放下。
张随看着自己的父母欲言又止，想咬咬牙狠心说出来，又不知道说了以后以后该如何收场。若是惹恼了他们，不许自己见小混蛋了该怎么办？难不成真断绝关系？不这不可能。
明明想好了，可是在面对现实的时候总会胆怯。也许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不能不顾一切。
张随第一次感到怕感到累感到力不从心。
李牟在麻醉之前一直看着张随，不说话就笑着，张随扯着嘴角安慰的笑了下。
想起以前。
小混蛋说：“张随，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要过一辈子的。”
小混蛋说：“张随张随，我妈妈肯定不同意我喜欢男人的，要不你去变性吧。”
小混蛋说：“张随，你看到我手心的爱情线了么，就一条没有分岔，是不是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小混蛋说了很多很多，有些张随都不记得了，可他能想象到，小孩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龇着一口小白牙忽闪着大眼睛，全心全意的依靠自己的样子。
第三十六章
手术灯亮起，张随打了个激灵，心脏像是倒塌的积木，一根支柱倒了，其他全都散落了下来。旁人看他们，总认为李牟依靠着张随，可谁又能真正的了解，李牟才是张随最坚强的后盾。
想通了想明了了，张随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服，步履缓慢的走向家长们。
“妈。”张随突然朝自己的父母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张爸爸张妈妈愣了一刻，但随即醒悟了过来，张妈妈颤抖着手抚摸着儿子宽阔的肩膀，勉强笑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下跪了呢？这孩子，是不是在外闯祸了？”
“爸妈，你们听我说。”张随面带不忍，“我爱……李牟。”
“什么？”“怎么？”“放屁。”“这孩子说什么？”……
回话的是张随的爸爸李牟的母亲姐姐，而张随的妈妈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懂个屁，你懂什么叫喜欢？”张爸爸气的捂住胸口，眼中带着怒意和伤心。
李妈妈不知所措，好半天才轻声问了旁边的大姐一句：“小随是喜欢媳妇儿一样喜欢小牟？”
张随深深吸了一口气，态度极为诚恳道：“我知道你们不能接受，可我还是想要对你们坦白。”
张妈妈摇头，泪眼婆娑，“我不信。”
李妈妈态度也坚定了，“我也不信，除非听到李牟亲自来说。”
张随苦笑，嘴唇稍微有些哆嗦，可他还是坚持的跪着，不是因为赎罪，他没有罪。
“爸爸妈妈，李婶儿，我真的真的很爱他，我整整爱了他十七年，我是笨蛋，可是我还没有笨到误解自己的心意误解了十七年。”
“从小我就喜欢他，所以我和他考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我什么都让着他，不管什么时候都陪着他宠着他。如果不是因为爱，我实在找不到理由来骗自己这只是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