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 by tnttr/百夜【完结】(3)

2019-03-30  作者|标签:


  “恩,这都是万年以上的阴沉木,要找到这么大的做成马车实在是很难呢!”朱祐樘朝他点了点头道,似乎这孩子今天一直被自己弄得一惊一乍呀。不过显然他很得意今天给朱厚照的惊喜与惊吓,只是在心中没什么诚心的小小忏悔了一下。
  “不是吧!”朱厚照吃惊的摸着马车内部精美的雕花,眼睛都看直了。他可是记得以前在电视中看到过发掘出来阴沉木的情况,那可是用电锯都很难锯断的东西呀!
  要知道尽管这东西叫做阴沉木,但是实际上却已经是一种树木的化石了,在古代即使是帝王都很难弄到,珍贵无比,在民间甚至被称为神木。这东西可是号称“由来世上稀,可同珠玉斗京畿”的呀,现在这么多的万年阴沉木,那这价格……朱厚照已经完全呆掉了。
  朱祐樘的手指缓缓地在马车内壁上那些雕花上划过,感叹地道,“即使是倾尽天下能工巧匠只怕也难再造出这样一辆马车了!”
  朱厚照望着这辆车的感觉已经彻底地大为不同,之前还觉得这辆车相比其他金碧辉煌的马车来说太过朴素,除了那六颗夜明珠简直一点也不出奇,现在他却有些想在心中大骂了。
  朴素,朴素个屁,用如此多珍贵木料制成一辆马车,简直是太奢侈了!什么叫做不可貌相他今天总算是知道了。
  “父皇,看来您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我呀!”他吞咽着口水,撅起小嘴气鼓鼓地质问道。
  朱祐樘将他拉到自己怀中坐好,笑道,“不是父皇不想告诉你,但是有些事情按照规定是只能当朝皇帝才能知道的!”
  “所以……”都是些什么鬼秘密嘛,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朱厚照有些不满。
  “所以父皇这不是正在告诉你吗?”朱祐樘用下巴在他肩窝轻轻蹭了两下,然后才正色的道,“一会我们会去见到一个人,你就叫他祖爷爷,不,不对……”他掐指算了一下两人之间辈分,最后有点头晕的道,“算了,你干脆叫他老祖宗吧!”
  “到底什么人呀?”朱厚照终于开始不耐烦了,今天他一整天几乎都在谜团中,却几乎没得到什么解释,实在是让他郁闷不已!
  朱佑樘有些无奈地道,“一时间父皇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等会你看到老祖宗以后,现在不明白的事情也就知道了!”他支吾了一句解释道,“老祖宗是我朱家的子弟,却与成祖一系有些旧仇,若不是皇爷爷一时心善做了件事情使得他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只怕现在朝廷还得多个大敌!”
  “什么!怎么可能活这么久?”朱厚照惊得张大了嘴,一会去见的人居然是父皇的爷爷那一辈,那可是近百年前英宗时期的事情了,难怪自己得喊那人老祖宗!
  “老祖宗修了道,这钱宁还是他的徒孙呢!”朱佑樘看他吃惊连忙道,“以前父皇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老祖宗不肯教皇家子弟修炼,直到为了替身的事情去见老祖宗以后才知道,修道界居然还有那样混账的规矩!”
  “父皇您知道了?”朱厚照问道。
  “是呀,知道了!难怪自始皇帝以后,历代的皇室都没什么人能成仙,只有些假道士愿意传道……”朱佑樘感叹地道。
  看到父皇感慨的点头他不由得撇嘴,心中却有些不屑。在今日得了那玉玺之后,朱厚照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什么叫做怕皇家人修炼以后扔下王朝不管,只怕最终原因还是那些修炼人的私心吧。
  生在皇家最大的优势就是有权有势,可以倾一国之力去寻找灵药法宝,如果多得到一些类似玉玺那样的东西,皇家的人修炼起来简直是事半功倍,又哪是那些普通修道士能比得上的。朱厚照严重怀疑若不是多年来无论哪朝哪代,这些修道人都联合起来不让皇家得到任何修道功法,只怕现在整个时空的历史都已经改写了。
  “还有很长一段路,你先休息一会,今天折腾累了吧!”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朱佑樘有些心疼的抚顺朱厚照的发丝,轻声道,“到老祖宗那里还要一些时候,你先眯会养下神,等下见到老祖宗也精神一点!”
  被他一说朱厚照也觉得有些累了,今天一大早就开始起来折腾登基大典的事情,感觉马车正朝着城外疾驰,他便依靠在朱佑樘身上眯着眼睛休息起来。
  
  伴着马蹄地的的声音与父皇稳定的心跳声,朱厚照迷迷糊糊的居然真的在这马车上睡着了,他睡得并不是很熟,似乎有很多光怪离奇的梦境不停地在脑海中变幻着。
  朦胧中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觉得有股让人很不舒服的阴沉压力透过马车落在了身上,他猛地浑身一阵战栗,匆忙地坐直了身体在马车中站了起来,想也不想就挡在朱佑樘身前。
  “父皇,这里有些不对劲!”
  “别紧张,是老祖宗这里的一些禁制!”他那几乎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让朱佑樘心中暖暖的,这个孩子,即使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却还是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安危。
  “哦!”听到他的解释,朱厚照才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的坐了下来。他随手掀开马车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已经是黑蒙蒙的一片。
  在马车的周围只能看到满是弥漫的雾气,那些雾气有的淡如轻烟,有的浓如黑墨不停的翻滚着,令他觉得非常不舒服的压力就是从那些雾气中产生的。
  马车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已经整个处在这些浓雾之中,四周看不到任何树木景色,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朱厚照真不知道这个木讷的黑衣车夫到底是如何辨别的方向。
  “快把帘子放下来!”朱佑樘焦急的一把扯过帘子,趁着那些雾气还没有蔓延到马车之内,赶紧将帘子封好。看到儿子的疑惑他解释道,“这些雾气是至阴至寒之物,有些地方还含有剧毒,只有这阴沉木制成的马车才能阻隔这些诡异的雾气,平安的通过这片雾区。”
  “可是那些马……”
  “那四匹马都是老祖宗那里派出来的,通过特殊的方法养育,所以能抗住这雾气。”朱佑樘道,“还有那车夫似乎也是有些特别,他身手其高不说,还能抵御雾气。”
  朱厚照闻言有些头痛,似乎这里充满了凶险,他不满地道,“这都是什么鬼地方嘛,老祖宗干嘛要住在这种地方?”
  “没办法,他不喜欢见到生人!”朱佑樘苦笑道,“老祖宗自修道有成以后就说过,他只见每一代的皇帝,也只能让每一代的皇帝和宗人府宗令知道他的事情。若不是皇爷爷当年对他有些恩情,只怕他老人家连皇帝也不想见的!”
  他叹了口气又道,“每一代的宗令只有在接任的时候能够见到老祖宗一次,就算是皇帝最多也只能见到两次,那就是登基与请求帮助的时候!”
  看到朱厚照眼中的疑问,朱佑樘继续道,“老祖宗说过,每一代的皇帝可以请他帮一个忙,只能与私人事情有关,不涉及朝政。作为交换,每代皇帝要负责提供这庶人庄的一切所需!”说着他不禁笑了起来,“父皇只怕是唯一能见到老祖宗三次的皇帝了,以往新皇登基都是由宗令转述,然后一个人来到这里!心中可是无比忐忑不安呢!不过这次老祖宗说了,既然我们两人都机缘巧合入了道,那由父皇带着你来也无妨!”
  听他这样一说朱厚照也跟着笑了,以往的新皇登基就是旧皇的丧礼,自然是不可能带人来这里了!
  他不由得开始揣测起这所谓老祖宗的身份来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一个修炼有道的人性情如此孤僻,甚至连后代子孙都不愿意见上一面。
  朱厚照正想询问这老祖宗的身份,马车却突然一阵加速,然后他感觉浑身一轻,那股阴沉的压力忽然消失了,接着听到马儿一声嘶鸣,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朱佑樘轻声道,拉着他下了马车。在两人面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林后面隐约可以看到高高翘起的屋檐。
  还没等他想通这些竹子是怎么在北方如此天寒地冻的地方生长得这么青翠欲滴,那个木讷的马车夫已经放开两匹马儿任它们自行吃草休息,然后一声不吭转身就进入了竹林中。
  朱佑樘连忙牵着朱厚照的手跟在中年人的身后,低声道,“快,别跟丢了!”
  朱厚照发现这些竹林似乎按照某种阵势生长的,只怕是一种困人的大阵,连忙心思一敛不敢分神。
  两人紧紧跟在那个木讷车夫的身后顺利的通过了竹阵,一块石碑正竖在小道的尽头,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排诗句。
  “梅花屡见笔如神,松竹宁知更逼真。百卉千花皆面友,岁寒只有此三人。”朱厚照分辨着那石碑上的字迹,轻轻的念了出来,他视线一转,发现果然那院墙周围还有一排松树,梅树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庄园的各处,若是冬天大雪纷纷的日子,有着岁寒三友相伴,与三五友人饮上一壶烧酒确实惬意。
  他不由得赞叹了一声,道,“好个隐居的妙地方!”
  “得了吧你!”只看他那咂嘴的表情,朱佑樘就知道他又在想酒了,咚的在他脑门弹了一记,好笑的训斥道,“还不快跟上,一会见到老祖宗你可老实点!”
  朱厚照故作可怜的揉了揉头,傻傻的朝他一笑,连忙跟在他身边,随着那一言不发的中年车夫进入了这空寂的庄园中。

  第004章 惠帝下落

  这座庄园的规模并不是很大,不过庄内的布置却显得十分别致高贵,建筑风格与北方院落的那种大开大阔不同,处处都透露着苏州园林的精巧。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三人行走的声音,只偶尔传来一些鸟虫鸣叫声,反而让这庄园中的气氛显得更加的空寂。
  也许是院落中住的人并不多吧!朱厚照不禁在心中怀疑道,即使是他凝神倾听也没听到什么人呼吸的声音。
  难道这庄园这么大的面积,整个前厅现在都只有他们这三个活人?
  他更加用心的感应了一下四周,却依旧是与之前一样的结果。即使知道父皇带自己来的地方总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这样诡异的情景却还是让他有些心中发毛。
  朱厚照不禁一把抓住朱祐樘的手,让两人走得更贴近一些。
  就这样紧挨着父皇吧,这样,即使一会有什么变数自己也能更快的应变,照顾到两人的安全。
  感觉到他的紧张,朱祐樘反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笑道,“别紧张,这里是老祖宗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干脆父皇再给你说说这庄子的来历吧!”
  感觉到从他手心传来的热量,朱厚照心中一安,朝他点了点头,期待的听着。
  “呵呵,其实说来见老祖宗是皇家的一种传承,规定每代新皇都要来这里见一见他老人家,不过即使到你这代也不过是第三代而已!”朱祐樘回忆了一下自己昔日从宗令那里听到的讲解,笑道,“这个庄园是天顺年间修建的,不过老祖宗搬来这里没多久,父皇的皇爷爷就去世了。你的皇爷爷算是第一个来这里见老祖宗的皇帝。”
  他想了想继续道,“当年我父皇即位时老祖宗也不过是刚度过四九天劫不久,还没到碎丹化婴的程度,但是他毕竟是我皇家第一个凭自己能力修炼到金丹期的奇才,所以我父皇便听从皇爷爷遗愿,不遗余力的为他提供方便,支援老祖宗修道。”
  “老祖宗不愿意平白接受我成祖一系的恩惠,于是许诺帮我当朝皇帝做一件事来偿还恩情,但是他却又不愿意涉足到朝政之中,再加上你皇爷爷在位期间,老祖宗又正巧要度六九天劫,一来二去,你皇爷爷到是没请老祖宗帮过忙!”
  朱厚照朝他挑眉一笑,道,“不过父皇你可比皇爷爷善于把握机会呀,还想着弄了个钱宁入宫!”
  “让钱宁入宫不好吗?”朱祐樘捏了捏他的手,道,“父皇之前就琢磨着能有什么办法自由脱身,一般的替身肯定是蛮不过那些阁老,而且又没有处理事情的能力,更怕那替身不可靠,但老祖宗派出来的人可就不一样了。父皇试过那钱宁,他的才学比起三大阁老都不差,是个十足的谋士呢!”
  “是呀,就您最有理!您厉害,行吧!”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朱厚照忍不住嘟哝了一句。
  “其实父皇当初也不过是来试试运气的!”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朱祐樘却叹了口气道,“朝廷上的事不可能麻烦老祖宗,唯有这替身一事父皇在心里却想了很久,不过找来找去却没有合适的人选。”
  他有些感慨地道,“父皇估计,按你这修炼速度,只怕也没什么为难的事情需要老祖宗帮忙的。这次也就是来带你见见他老人家,知道有这么件事情。但是,你还真别说,老祖宗修炼了这么多年,一些关于道法上的见识还是十分独特的!”
  想到自己师门那浩瀚如海的修道书籍,朱厚照不由得撇嘴,再独特能比得上大罗宫那么多年的传承吗?
  看出他心中的不以为然,朱祐樘笑道,“照儿你见过大罗宫的那么多藏书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老祖宗的修炼与一般人不一样,当年他得到的那部修炼功法非常神奇,奇妙之处不亚于天道策,经过他这么多年的研究已经十分完善,要不然怎么教得出钱宁这样奇特的弟子。”
  那倒是,朱厚照心中一动,同意道,钱宁的伪装之法奇妙无比,更奇特的是连别人的真气都能学出来,在他看到的一些书籍上还从来没有这样的记载。
  听父皇的口气,这些奇特的手段居然还是那老祖宗自己研究出来的,心中不由得更为佩服。想到这里他也不由得对于素未谋面的那位老祖宗更加好奇起来。
  
  两人一路说话不知不觉跟着那木讷的车夫到了庄园后院的一处独立的院落,虽然景色还是如同前院差不多,幽雅精致,但是总觉得这普通的小院看起来更加萧瑟一些,连空气中都带着些许压抑。
  从院中的房间里面朱厚照可以感觉到有人的呼吸,均匀绵长,若有若无,但是奇特的是明知屋里有人,他却感觉不到那人所在的地方,这让他觉得十分难受,有点像是倾尽全力的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隐隐约约的呼吸声像是混和在空气中,沉重阴郁,有如无声的叹息,使得那些院中的花草树木长期在这样的影响下叶子都有些怏怏的,完全没有其他地方的植物那么精神。
  如果说前院给人的感觉只不过是空寂,而这住有人的院落却显得更加的孤寂,连风都是萧瑟的。
  在一番分析之后,朱厚照倒是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这个院子的感觉与其他地方不同了。只怕就是那所谓的老祖宗强大精神气场的影响。
  那车夫带着两人到了院落前面便转身离开了,朱祐樘之前来了两次都是这人带的路,也从来没听到这人说过一句话,于是他也习惯的不予理会,只是整理了下衣袍,恭敬的朝着院落中的房子行礼一拜道,“老祖宗,朱祐樘、朱厚照求见!”
  听到他的称呼让朱厚照心中一惊,连父皇都要喊老祖宗……爷爷的爸爸还能叫曾祖父,到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就比较难称呼了,既然父皇只能如此笼统的称呼,那只怕最少是爷爷的爷爷那种辈分。
  想到马上要见的是和自己师父差不多的那种活了百多岁的古董级别人物,朱厚照不禁有些头晕了。
  “进来吧!”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古朴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耳边响起。
  朱厚照凝神倾听却也分辨不出来说话人的位置,他不由得有些郁闷,知道这老祖宗的实力比自己强太多了。
  
  老祖宗看起来根本不老,一点都不像是百多岁的人,面色红润,发色如雪,身上穿着一袭绣有古拙图案的黑衣,看起来虽然仙风道骨,却又显得有些严肃。
  朱厚照跟在朱祐樘身后依样化葫芦的行过礼,便正大光明的打量起来这老祖宗,他一双眼睛认真的注视着老祖宗的相貌,到是一点也没有要掩饰的意味。
  虽然他也想矜持一点,不过朱厚照也知道对于这些高手来说,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就会有感应,既然迟早会发现,自己又对他充满好奇,何不干脆直接一点。
  那老祖宗倒也没有因为他的打量生气,拂袖对二人示意道,“坐!”
  在两父子坐好以后,他才又开口,“你就是新皇吧,想必一些事情你父皇已经都与你说过,今日让你来这庶人庄也只是想看看你罢了!”
  老祖宗的相貌看起来没有两人这么精致,但是却还是看得出来一些朱家人的特征,即使隔了这么多代,也还是看得出来三人间的血脉关系。
  朱厚照琢磨了半天还是想不到这人是谁,不过提到庶人,他到是突然想起来一个人,犹豫了片刻便干脆直接开口询问道,“恕小子冒昧,不知老祖宗是哪一辈?”
  朱祐樘没想到这儿子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本来以为就算他好奇也会等到回宫再说。他心中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先告诉这家伙的,关于老祖宗的身份问题直接在他老人家面前问出来可是有些尴尬呀!
  那老祖宗也是没想到有人在他面前问起自己的名字,他倒是没有像朱祐樘想象的那样生气,但是神色间却多了份阴霾,眉头一皱还是回答道,“我是文字辈,父皇当年为我命名朱文圭,不过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建庶人而已!”
  朱厚照听他说完,仿佛看不到这朱文圭阴郁的表情,反而击掌大叫一声,“太好了!我果然没猜错!”
  他这一大叫使得房间内另外两人的神色大变,老祖宗朱文圭的脸色阴沉不定,视线闪烁的盯着他,朱祐樘心中一紧,连忙起身道,“老祖宗见谅,我儿生性顽劣不喜读书,对于当年那些事情并不了解,来时我又粗心没向他说明老祖宗的身份,所以才无知冒犯,请老祖宗别与小儿一般见识!”
  他心中后悔极了,明明对于本朝的一些禁忌的事情都告诉过儿子,既然猜到了老祖宗是建庶人怎么还能当着面说呢!这个臭小子,这次若是平安回宫,一定要这家伙将那些史书罚抄百遍。
  “谁说我不知道。建庶人就是惠帝的儿子,被成祖爷爷囚禁了五十多年最后被英宗爷爷释放的那个嘛!”他无视朱文圭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与不时在对着自己打眼色的自家父皇,自顾自的继续道,“之前一直听说建庶人被释放回凤阳老家婚娶出入使自便,可是接下来没过两年就没了消息,据说已经去世,却没想到原来老祖宗您在这里修炼!”
  朱厚照说得开心,但那朱文圭的脸色却变幻不定,这几十年没发过怒的人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掌拍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怒道,“说够了没有!”
  朱文圭虽然修炼有成,但是他的一生却算不上顺坦。他本是明惠帝次子,若是惠帝尚在,他即使不能继承皇位,最少也能以一介王爷之身尊荣享受一辈子。但是随着明成祖朱棣强藩起兵夺取皇位之后,他的一生就彻底改变。
  当年明成祖攻入南京时,他还只有两岁,之后便一直被明成祖长期幽禁于广安宫。直到明英宗复辟,第二次登上皇位以后才将他释放出来,其间整整五十多年被囚禁,不能与外界交流,在被释放时连牛羊都不认识,可谓屈辱悲惨至极。
  若不是他那失踪的太子哥哥曾经买通守卫来看望过他几次,并且为他带来不少修道典籍,他早就熬不过那样孤独枯寂的幽禁生涯。
  但也正因为那样单纯的生活,让他没有接触过外界的那些复杂事情,只是一门心思修炼,反而让他真的修炼成功。在惊险度过六九天劫以后,他知道那段幽禁生涯对他来说是苦难却也是幸运,否则他绝对无法修成现在的境界。
  因此在搬来这里苦修之后,他将庄园命名为庶人庄,自称建庶人,但是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哪个人敢如此当着他的面说起那段事情。
  即使朱文圭再想得开,但那段日子也是他心中的一大痛,朱厚照如今简直就是在揭他的伤疤,而且这笑着戳他伤口的人还是当年害他一家罪魁祸首的子孙,就更让他难以自制,如今没有一巴掌立刻将朱厚照拍死已经算他修养不错了。
  
  “老祖宗,息怒……”朱祐樘着急的站在两人之间,挡住朱文圭噬人的视线。
  朱文圭冷冷瞪了他一眼,怒道,“你闭嘴!”
  一个渡劫期的高手发怒,即使不是针对自己,这强大的威压也让朱祐樘有些脸色发白。朱文圭震怒的表情到是没吓倒朱厚照,他只是悠闲的坐着。
  直到看到自家父皇被骂,他才懊恼的起身将朱祐樘抓到自己身后,不悦地道,“你骂我父皇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还没说完……就刚刚那些话就已经够让两人大惊大怒了,再让他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朱祐樘不停地拉扯着他,恨不得能冲上前去捂住自家儿子的嘴。这位老祖宗可是他们得罪不起的,打也打不过,人家也不怕皇家的势力,真要发起火来将自己这宝贝儿子杀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好,好!”朱文圭连连三声好,眼神像是冰冷的箭狠狠地盯着朱厚照,“就让你一次说个够,老道倒要听听你还能说些什么!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哼!”
  他未完的话充满了威胁的意思,但是朱厚照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回头笑着对朱祐樘安慰道,“父皇,您别急,听我说完。老祖宗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朱文圭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气到如此七窍生烟的地步了,他喘着气做回椅子上,怒气冲冲的道,“你说,你还不快说!”
  朱厚照朝两人一笑,淡定地道,“老祖宗不必动气,我之所以想确定您是不是朱文圭,只不过是想告诉您一件事情!”
  “没错,我就是朱文圭,那个建庶人,有什么事情,你还不快说!”朱文圭毕竟是修道了这么多年,一番恼怒之后反倒冷静了下来。
  这小皇帝如此大胆,必然是有所倚仗,既然他一点也不怕触怒自己,又不像是个蠢人,那必定是能确定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能让自己不再追究他的无礼。
  朱厚照朝他点了点头,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道,“难道老祖宗您不想知道惠帝的下落吗?”
  “惠帝!”
  “父皇?”
  刚刚坐下的朱祐樘与朱文圭又被他说出来的话惊得站了起来。
  明惠帝朱允炆,这个才当了几年皇帝的建文帝在靖难之役以后便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削发为僧,又有人说他逃到了南洋,众说纷纷,即使明成祖以举国之力也没能找到他。如今朱厚照却说他知道建文帝的下落,这怎么不让两人吃惊。
  “我父皇……他还活着?”朱文圭不敢置信的喃喃问道。建文帝败走的时候朱文圭才两岁,早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情,虽然从来没有人见过建文帝的尸体,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还会听到自己父皇的下落。
  “照儿,到底怎么回事!”就连朱祐樘也忍不住好奇起来,“此事事关重大,你可要……”
  
  “父皇,您别担心。是假消息我也不敢说出来告诉你们呀!”朱厚照连忙阻止他的训导,他也知道这个消息实在太惊人,若不赶快说出来只怕面前的两位就要急得恼羞成怒了。
  “这事说来话长,你们听我慢慢说吧!”他不客气地坐回椅子上,摸了摸下巴朝着朱祐樘问道,“父皇,您应该还记得当年我拜师的时候,从宫里拿走了不少的珍贵药材和灵物走吧!”
  “没错,你当时说是拜师之用,所以父皇说任你取用!”朱祐樘点头道,想起来这件事情,不过自家这个儿子当时倒是很大方,取走了不少珍贵的东西!
  “其实那就是为了救建文帝用的!”朱厚照笑道,将自己如何骗到一个师父的事情说了出来,“当年大罗宫的吴老道一直在寻找一些东西救人,后来被我撞见他们偷入宝库,才和我交易说我给提供他们需要的东西,但是大罗宫要收我为徒。而且救人除了那些东西以外,还需要轩辕夏雨剑的帮忙,这到也是他们愿意传授我修道的原因。”
  他颇有些得意的笑道,“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要救的人就是建文帝,既然都是我朱家的人,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帮忙了。之后我才从我师父那里得知,太祖爷爷知道建文帝生性善良,在性格上也有些软弱,于是在临死前曾经留下一个铁盒,吩咐看守之人在他大难临头之际打开。”
  “那铁盒子里面有三张度牒,还放有僧衣剃刀银两,更有一封遗书早已为他安排了后路。之后建文帝便削发为僧,专心修佛了。太祖爷爷本就是出家之人,在寺庙里也安排了人照顾建文帝,即使是成祖派出的人也难以查到。”
  “太祖神机妙算!”两人听到这里不由得感慨起来,若不是太祖留了这一手,以明成祖朱棣的能力,只怕建文帝根本逃不掉。
  朱厚照点了点头,继续道,“后来建文帝隐藏在太祖爷爷安排的地方修行,之后居然也学有所成,度过了四九天劫,但是他对于当年的事情还有些怨恨,再加上人到晚年越发想念自己的两个儿子,三十年前他在度六九天劫的时候不巧遇上最后一劫是心结,结果被乘虚而入遭到心魔入侵。”
  两人闻言大惊,幸好朱厚照接着说的话又让他们松了口气。
  “我师父那时正好在场,花了不少功力保住了建文帝的性命,但是他的神智却因为邪魔入侵久久无法恢复……”朱厚照看到两人神情紧张,于是讲述速度加快了一点,“之后我师父一直在找办法恢复他的神智,直到搜集齐那些药材……”
  朱厚照说故事并不是十分精彩,只不过是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平铺直述出来。他拜师以后刘伯温就开始利用那些药材开始制药,等他能激发出轩辕夏禹剑一成功力之后便开始着手救人。
  虽然朱厚照说得简单,但是其他两人却能听得出其中的凶险,心中感叹不已。朱祐樘眼神闪烁不定,他有些懊恼,自己直到今天才知道照儿在那么小的时候就面对过危险,幸好没事,否则……
  听完朱厚照关于建文帝的讲述,两人都放了心,朱文圭也对他再也没有一丝气愤,反而心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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