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刘逸微笑着点点头,轻轻道:“这个倒是不难,只是时候未到,请君上耐心等待,待时机成熟,冶铁之术一定倾囊相授。”
柳公闻言面露难色,“可眼下秦侯逼得紧,这……”
柳公还未说完,刘逸就打断他道:“若是为难,大可依了秦侯。”
“什么?”
柳公闻言吃惊的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齐国要和姚秦一战?”
柳公暗吸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呷了一口茶水压压惊。
齐国是国富兵强,当世能与姚秦匹敌的除了齐国确实再没第二国敢与姚秦针锋,但是与姚秦开展,无疑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呀,就算是胜了,也会大伤元气,此举太不明智,还是齐国另有对策?
似乎是看出柳公眼中的疑惑,刘逸眼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道:“战与不战,现在已无关紧要,因为柳途已经找到了一条对付秦侯更好的方法,就请君上拭目以待。”
待柳公还欲发问时,外面火光四起,呼声大震,均在喊着抓刺客。刘逸和柳公若有所思的对望一眼,未免节外生枝刘逸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的身法闪回他自己的帐篷。
刚入帐篷就隐隐觉得脊背一凉,空气中也带着血腥味,本能的拔剑回档,“当”的一声,两剑相击,火树银花,随着这一闪即逝的光火,刘逸微微一愣。
只见持剑者为一女子,锦衣夜行,黑纱遮脸,秋水为目,左肩胛处鲜血直流,显然是受伤不浅,目光微移,就可看见这女子身后的地上蜿蜒着血迹,心下什么都明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去旅个小游,回来改改内容,发现bug,不然后文不好写啊
☆、(十一)
那女子秀眉一锁,额头已渗出密密冷汗,身形亦跟着晃了几晃,手上的长剑力度一减,显然是重伤之下难以为继。但这女子颇为倔强,秀眉一锁即展,双手紧握,举剑欲再次劈来,就在这时,刘逸只觉背后杀气直逼,什么利器破空而来,带着逼人夺势的寒气。
刘逸剑眉一蹙,本能的一避,身法快如鬼魅。
然而却听见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
“羽儿,快避!”
刘逸再定睛一看,只见那重伤女子双瞳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即将抵达眉心的两发银针。
在这千钧一发,稍有不慎就会身首异地的关键时刻,刘逸想也未想,拔剑再起,“叮叮”两声,那两发银针相继击在他的长剑下,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在此情下,为这位不速之客挡去其同伴发来的两枚暗器。
只见那女子神情一愣,不可思议的望了他一眼,随即眸光一敛,杀气再现。
“停手——”刘逸低喝一声,随即又将声音敛得更低,道:“可否请两位姑娘高抬贵手,在下无意与你们为敌。”
空气瞬间一滞,似乎察觉出刘逸是真的没有敌意,不然刚才也不会出手相救了,于是羽翎冷冷命令道:“收剑。”
刘逸挑亮油灯,只见两个身着齐国夜行服的女子相依而站,其中一个个高的扶着那位肩胛受了重伤的清丽女子。
而此时外面“抓刺客”的喊呼声更甚,再看着地上蜿蜒的点点血迹,方知此地不宜久留,秦兵迟早会循着血迹找过来。
刘逸盯着那两人看了一会,仿佛再次确认般问道:“你们是齐人?”
两女闻言点头,却不再发话。
刘逸心中不解,因为听这两人的口音不大像齐人,然而却身着齐服,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门外脚步声更急更密,大批秦兵朝他的帐篷走过来。
刘逸不再多问,反手提剑,苏怡和羽翎见刘逸提剑,纷纷大作警惕,皆握紧了自己的武器,准备和这人还有闻声赶来的秦兵背水一战。
在此紧急情况之下,苏怡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深望羽翎一眼,见她肩胛处的伤口流血更甚,心知已是在劫难逃。
羽翎也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命令道:“大势已去,待会我引开众人,你伺机而逃,不许多言。”
苏怡心头一动,暗自握紧了手中长剑,心中已打定主意——同进同退,绝不苟活。
刘逸手上长剑缓缓提高,苏怡和羽翎两人都默不作声的死死盯着他的手中长剑,准备和之再战一场,忽的,刘逸右手一发力,长剑自他的左臂刺下,血色四溅。
苏怡和羽翎再惊,双瞳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居然会为了两个毫不相干的刺客自残身体,以掩护她们脱走。
只见刘逸将长剑斜刺入自己左臂,顿时鲜血四溅,而刘逸苍白的脸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羽翎道:“趁在下还没改变主意,请姑娘快走。”
羽翎拉着苏怡一咬牙,道:“公子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言罢,拉着苏怡转身离去,才走了两步刘逸微急的声音再度传来。
“恳请姑娘留下芳名。”
羽翎微微一怔,思量几许,轻轻道:“单名一羽。”
话音一落,便与苏怡身形一闪,躲开正四处搜寻的秦兵,没入黑暗。
刘逸望着羽翎一闪即没的身影,微微愣神,喃喃低语:“秋水为眸玉为骨,好一个倾国佳人。”
语音一落,刘逸就一脚踢翻了油灯,提剑捂着左臂冲了出去。
“抓刺客,抓刺客!”
刘逸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臂,放声大喊,所有的士兵都被他的声音吸引,看着刘逸受伤的手臂,再看看他帐篷里的一片狼藉,方知他刚才定和刺客死命一战,即使地上血迹蜿蜒,大家亦不会再多生疑问,皆问道:“刺客在哪?”
刘逸指着两女离去的相反方向道:“那边。”说完又加了句,“那两人身法快如鬼魅,大家小心行事。”
待众士兵哄拥而去后,刘逸看着羽翎离去的方向,目光深幽,由衷祝愿那两个人能顺利出逃,而后心里又生出一些悔意,当时若不是情况紧急,自己一定回问清这二人来历,以及要刺杀秦侯的缘由。
他正自沉思,思绪却被一声爆喝所打断,抬眼望去,只见秦侯姚震面无血色的站在帐篷之外,他的脚边跪着公子赢,另外一边跪着一个将军,而让人吃惊的是,姚震整个左肩都被白纱包裹,鲜血还在涔涔的往外渗,在定睛一看,那光秃秃的肩上哪里还有左臂?
刘逸心里暗抽一口凉气,秦侯的身手是众所周知的厉害,别看姚震身材浑圆,但在所有君王中,身手是数一数二的厉害,没想到刚才那两个女子身手这般好,竟然能让秦侯折下一只手臂来。
此时大家听闻姚震的爆喝,心下好奇,各诸侯将相都纷纷走出帐篷,皆看好戏似的看着姚震,只见姚震暴跳如雷,剑尖直指跪在脚边的将军,怒道:“你说什么?没抓到活口?”
那将军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深,颤颤巍巍道:“禀君上,有八人拼死护出两人脱逃,而后均刎颈自尽,逃脱的那两个刺客,其中一个已经身负重伤,两人携伴而逃,估计会拖慢进程……”
那将军还未说完,姚震就大喝着打断他,怒道:“废话少说,到底有没有抓到活口?”
将军哪里还敢出言,只得埋头打颤,姚震见状已心知肚明,怒火更甚。
“你——”姚震目露凶光,右手提起长剑,“如此没用,留着作甚?”
众将见姚震满脸杀气,均是大惊,纷纷跪地求情,姚震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将长剑一掷,长剑携着寒风贴着那将军的侧脸而过,“锵”的一声,没入泥土。
那将军浑身一震,身子又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长剑划过地方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滚烫的鲜血沿面而下。
“君上息怒——”李询上前,深深一辑道:“那八名刺客均刎颈自尽,可知这批刺客一定是由人专门训练出来的死士,专针对我姚秦而来;二者,那八名死士拼死让两名同伴逃脱,可说明那两人必定举足轻重,说不定那两人和齐公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些死士皆是亡命之徒,裴将军已经尽力,相信就算抓到了那两人,那两人也是宁可玉碎不能瓦全呀。”
姚震冷哼一声,对着裴将军冷冷道:“吾不管你们用何手段,总之抓不到那两人,提头来见。”
裴将军深辑一礼,领命连忙退下,不敢再耽搁一分一秒。
此时姚震微微扭头,阴郁的目光锁定在公子赢身上。
公子赢将头埋在地上,早已不寒而栗,身子轻轻发颤,心虚的回道:“禀君父,齐人深夜来袭,摸黑溜进军帐,将各个将领悄无声息的斩杀于睡梦之中,儿臣已下命追查,一有消息立即回禀君父。”
刘逸闻言神色一敛,有些迷茫也有些疑惑。
只见姚震深深吸了口气,牙关紧咬,眼睛似乎快要迸出鲜血,似乎不敢相信刘逸那小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胆量,不但深夜行刺了他,还派人袭击他的军队,接着缓了缓神,问道:“你怎知这是齐人干的?”
“君父请看这个。”
公子赢说完立即呈上了一些碎布和一些兵器。
“这些想必是一些尚自清醒的士兵在苦命挣扎时,从敌人身上撕扯下来的衣料,这些是敌人弃掉的兵器。”
姚震接过衣料,细细打量,徒然一惊,“这……这是齐国禁军所用的衣料!”说完又抓过兵器,眼里似乎要迸出了火,恨恨道:“这是精铁打造的铁器,天下间只有齐国才有这个技术!”
他猛的将东西一掷,脸上杀气骤现,咬牙道:“刘逸——吾要你死!”
姚震话音刚落,又将目光锁定在公子赢身上,问道:“还没抓到这群狗胆包天的齐人吗?”
公子赢眉目一低,心虚道:“儿臣已加派重兵把守在回齐的各个道上,并且已分拨人手四下搜寻,相信很快就会有所获。”
姚震冷哼一声,锁着眉头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公子赢见状小心问道:“君父,这样安排是否有何不妥?”
话音刚落,众人就闻两声轻笑,一个长身玉立,满脸胡腮的年轻人捂着受伤的左手走出来,轻轻的瞥了众人一眼后气定神怡道:“公子此举为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本没什么不妥,可是既然大家都知那是齐人干的,那些齐人必定也会算到秦兵会在齐道上截击,自然不会有人笨到自投罗网。”
姚震闻言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此人一眼后冷冷问:“你是谁?”
刘逸深深一辑,恭敬道:“在下柳国上卿,柳途。”
姚震又冷冷的瞥了他受伤的左手一眼,淡淡道:“就是你与那两个刺客周旋过?”
“回君上,正是在下。”
姚震见此人气定神闲,见了姚秦国君依旧面不改色,一口一个在下,态度恭敬却不卑微,点点头道:“嗯,看你是个人才。”
完了又冷冷的瞥了跪在地上的公子赢一眼,不耐烦道:“听见没有,只有你这个武夫才会蠢到在齐道上重兵截击,现下兵力该如何安排,不用吾教了吧?”
公子赢恭敬的一辑身,怨恨的望了那柳途一眼,躬身而退,而姚震此时也冷哼一声,甩袖扬长而去。
等众人散去,刘逸捡起地上的衣料碎片,眼神微微一敛——的确是齐国禁军所用的衣料。
刘逸若有所思的再持起地上的兵器,脸色徒然一变——竟然是精铁打造的!这技术,就是他们齐国也才刚刚掌握,难道?
就在此时,刘逸只觉肩头一热,柳公已悄无声息的将手搭在他的肩头,看着他手头的兵器意味深长道:“难怪齐公有意与姚秦一战,原来是先下手为强呀!”
刘逸此时一头雾水,深感形势不似表面看的这么简单,尤其是这次秦侯被刺,秦兵被屠,他更是欲言不能,只能暗暗吞下这哑巴亏,虽然不知是何人打着他们齐国国号所为,但好在没丢他们齐国的颜面,于是也只能强颜欢笑,不作任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