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齐公刘逸笑而不语,柳公又加了句:“齐公手段之强,吾佩服之极呀!”说完拍拍刘逸的肩头,大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唉,讨厌错别字,来改改。
☆、(十二)
刘逸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帐中,满腹疑问的看着放在桌上的这些衣料碎布和兵刃,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有条不紊的开始理起这些思绪来。
从姚秦的角度来说——齐国禁军的衣料,精铁冶的兵刃,派死士刺杀秦侯,派人夜袭秦兵,无一不是在显示齐国正在向姚秦施下马威。
然而刘逸却是有苦说不出,因为这一切看似齐国出的手,但他作为一国之君怎会一点都不知晓,唯一的解释就是,根本不是齐国所为!有人在借他的手挑衅姚秦,好让齐国和姚秦弄得两败俱伤。
看来姚秦和齐国这一仗是免不了了,真是好歹毒的一招借刀杀人!
刘逸握着碎布的手慢慢握紧,愈发用力,指节关节发白,青筋骤现,就像要将手中碎布粉碎似的。
——不对!
突然,指尖一松,所有的力度都松懈下来。
他思索着徒然抓到了一个关键线索——齐国禁军的衣服是经过特殊制作,外面无人能仿制,如此说来禁军中必定有别国细作!除非……这次行动是小妹芷凉指使的?可是芷凉虽有这个权利也有这个能力,但她一向反对打打杀杀,绝对不可能是她。
刘逸眉头蹙得更深,他仔细观察着手中的暗器,脸色变得更为凝重。
这技术——这精铁的冶制技术。虽然齐国已经掌握,但还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是从这兵器的制作手法上来看却远远超过了齐国,因为以齐国的技术断断冶不出如此精密锋利的暗器!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徒然袭来,仿佛黑暗中有野兽在静静窥觊着他。
究竟是哪国?竟然也掌握了冶炼精铁的技术,并且,其技术远远超乎齐国之上!
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有这等手段,这等心机,能落出这精妙的一子,这一手不但让齐秦两国的战事铁板钉钉,一触即发,更是给齐国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而且……刘逸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更深处来看,出手的这人,似乎拥戴的是天子刘氏。
倘若齐秦开战,国力削弱,对夏、卫、韩这三个大国皆有好处,然而这相互抗衡对恃的天枰一旦打破,整个时局将会失控,大国又会开始弱肉强食,各国国力皆会衰弱,最后坐收渔人之利的就是刘氏天子。
难道这一手妙棋是刘天子自己下的?刘天子其实表面上看起温顺驯服,甚至有几分懦弱,实际上则是在暗中布局,藏而不漏?或者只是自己想多了,这一手只是夏、卫、韩三国中其中某一诸侯下的?
刘逸越想思绪越混乱,总之不管是何方高人,就凭这精湛的冶铁技术,他日就是堵在齐道上的一大巨石,必须早日查出,将其铲除!
若不是他刘逸看得透彻,只怕中了这歹毒之人的借刀杀人之计,齐秦两国绝对不能开战!
他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若有谁敢算计他,他必叫那人身败名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现在他最后悔的就是放走了刚才那两名女子,或许从她们二人身上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他不动声色的叹息一声,叫来心腹信凌,将手中的碎布和精铁暗器交给他,静静的看着他。
信凌拿着这些东西打量一番,脸色一变,惊道:“君上,这是禁军衣料,难道……”他压低声音,喃喃道:“禁军中有细作?”
刘逸默不作声,良久才命令道:“吾要你立即回齐,暗中查出这只内鬼,注意不要打草惊蛇,吾要顺着这根藤,摸出更大的瓜。”
苏怡背着身负重伤的羽翎站在一个三岔路口前,右边一条道回大胤,中间一条道去齐国,左边一条道去柳国,若是平时,苏怡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按计划前往齐国,可是现下羽翎身负重伤,必须尽快返回大胤寻名医救治。
可是眼下秦人追得紧,查得严,究竟是冒险返回大胤还是依计划去找瑜舒会和?
突然,苏怡察觉到背上的人动了一下,染满鲜血的手指颤抖着举了起来,指着中间的一条道,有气无力的说道:“去齐国。”
还不待苏怡发话,羽翎又用虚弱不堪的语气说道:“秦人逼得紧,料到我们心虚必然不敢退回齐国,我们定要反其道为之,偏偏退回齐国,放心,这一路上必定安全得很。”
苏怡秀眉紧蹙,她在齐胤两道中举棋不定自然不是因为安不安全这原因,她担心的是羽翎的伤。
“可是,你的伤……”
羽翎轻轻一怔,心下释然,出言安慰道:“没事,这点伤我还撑得住。”
羽翎的语气越来越虚弱,她轻轻吐了口气道:“再说,瑜舒那丫头必在齐道上等着我们的吧……”
话音一落,苏怡只觉肩上一沉,羽翎又昏睡过去。
苏怡心中暗叹,不想羽翎竟会知道瑜舒偷来接应,临走前苏怡千叮咛万嘱咐,就是别让瑜舒暴露行踪,来齐这么久也没听羽翎提过这些,还以为羽翎是真没发觉,却不想羽翎是心如明镜,对什么都了如指掌。
苏怡心中叹服,对于羽翎的决定再也不做质疑,当下背着羽翎朝齐道奔去。
羽翎醒过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微微动了一下,只觉一股强大的刺骨痛感从肩胛处袭遍全是,她微微蹙眉,发现自己的肩胛处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带,纱带上还有一些血渍渗出,不想这次竟会伤得如此严重。
这次刺杀秦侯的行动,不但是给姚秦一个警告,更是她和秦侯耐心及智计的一个较量,双方忽有损伤,当是难分高下。
她轻轻叹了口气,想起当日那九死一生的场景。
当日若是听听苏怡的话,将稍重的长剑备上,或许跟随自己的这八位死士还不至于全军覆没,看来自己还是小觊了秦侯,太过自大。
那日她们十人被秦兵团团包围,插翅南飞,若不是由苏怡率先破出一角,让大家看到生机,只怕连她们两人也难以活命。
可是,后来情况好转,以自己的身手完全可以全身而退,怎么会负伤呢?
羽翎蹙眉深思,才模糊记起个大概。
那时刀光剑影,一切混乱得让人眼花缭乱,恍惚间她似乎看见几人围攻苏怡,苏怡手上拿的那个头盔已出现裂痕,若是再挡几次重击必定会碎裂开来。
兴许是自己因为担忧苏怡而晃神,也是在这一晃神间,几道寒光向自己逼来,将自己陷入险境。
羽翎此时无奈的笑了笑,生死关头,自己居然会为他人分神,不重大局,这样何以担当重任?
而后她忽的感到脊背寒凉,这时那头盔似的重物突然抵达自己的颈边,帮自己格开一剑,然后她对上了苏怡的眼光,那幽清目,眼底似乎惊魂未定,好像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就在此时,寒光惊现,剑气将她们笼罩在一个死角,做困兽之斗。忽地,“刷刷”几下,劲矢夹着血腥破空而至,苏怡抢先护在自己身前,拳风大扫,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所有箭弩阻隔在自己周身一尺之外。
就在苏怡无暇顾及其他之时,杀气腾腾的寒光又至苏怡胸前,当时自己大惊,竟扑向前去,用自己的身体为苏怡挡去这致命的一剑。
在自己中剑后,随着血液的流失头脑混沌起来,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苏怡拼死护着她,左挡右护,剩下的八位死士不惜血溅当场,让自己和苏怡能逃出死境。
然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对了,似乎见到了齐公,好像还动了手。
羽翎秀眉深蹙,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怎么一见到苏怡就有些乱神,竟会将大局抛去一边,而且还做出替她挡刀这样的疯狂举动,简直是太离谱了……
羽翎还在沉思,门却“吱嘎”一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眼望去,只见苏怡和瑜舒相继走来,苏怡还是肃着一张脸,那么不苟言笑,只是在和自己目光相触的一瞬,好像感觉到那幽目深处亮光闪动,闪过一丝兴奋。
“羽姐姐——”
毫无预兆的,羽翎忽觉热风一扫,一袭青衣向自己扑来,她本能的闭上眼——若是瑜舒这样不知好歹的扑向自己,只怕肩胛处的伤又会撕裂了。
然而奇怪的是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疼痛,热风一扫即止,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苏怡一把抓着瑜舒,一本正经道:“别、别乱动,羽姑娘……”
她顿一顿,偷偷看了羽翎一眼,脸色一红,轻轻道:“会疼。”
羽翎的心脏没由来的扑通一跳,似乎跳到了嗓子眼,她急忙正色道:“没事,我好多了。”
苏怡还没说话,瑜舒就连珠炮似的开始发话了。
“羽姐姐,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两天三夜,苏姐姐昼夜不停的照料着你,从伤口护理到膳食汤药,无一不无微不至。”
“你昏睡这期间只能喝流食,苏姐姐细致到每餐该吃什么,多少萝卜多少肉,多少钱人参多少钱何首乌,五花八门的奇怪得不得了。”
苏怡闻言大窘,完全搞不清瑜舒这是在赞她还是在损她。
“完了之后一勺一勺的味你,一顿饭往往要味上一个时辰。”
羽翎听完,脸色微微一红,急忙又稳住心神听瑜舒道:“不过也怪,经她这么奇奇怪怪的一搭配,你的伤口愈合得很快,伤得如此之重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醒过来,估计你母亲见了也会自愧不如苏姐姐照料得好。”
言罢,只见羽翎淡淡看了苏怡的窘样一眼,对瑜舒轻轻责道:“不得胡言。”
完了又望着苏怡认真道:“谢谢你。”
苏怡脸色更红,结结巴巴的说着不用谢,又吱唔道:“苏怡,有、有惑,还请羽、羽姑娘,解惑。”
作者有话要说: 哇……jj你又抽了吗
☆、(十三)
苏怡一紧张就会结巴,越结巴就越紧张,最后整张脸都涨红了,羽翎看着她又窘又羞的呆样,嘴角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轻轻道:“请说。”
苏怡又吱唔半天,两手绞着衣服,望望羽翎又望望瑜舒,脸色更红,小女儿羞态毕现。
瑜舒这下倒是很识趣的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笑道:“羽姐姐,我去给你熬点稀粥。”
听见瑜舒要去熬粥,苏怡又急急嘱咐道:“记得,多、多放点胡萝卜,花生,还、还有大枣。”
瑜舒抿嘴一笑,打趣道:“需要用秤看看各方几钱吗?”
苏怡却想了一下,认真道:“不如我、我待会来秤,你先去,休息。”
闻言,羽翎噗嗤一笑,瑜舒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苏怡大窘,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们打趣了。在她们眼里,膳食是小事,不知怎样搭配才可以得到最好的营养价值,让羽翎更快的康复,再说……她偷偷瞥了羽翎一眼,羽翎是为她挡剑而受伤,凡牵扯到羽翎的事,又怎会是小事呢?
“好了好了。”羽翎替苏怡解围道:“瑜舒你先去休息吧。”
瑜舒摆摆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将她们的房门仔细掩好。
屋里一下变得静悄悄的,羽翎看看苏怡,发现苏怡也在默不作声的看着她,黑色眼眸幽幽的,深深的。
羽翎心底一阵悸动,强作镇定道:“现下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苏怡闻言,有些忸怩的垂下眼帘,结结巴巴道:“那天,行、行刺那天,为何、为何……”
结巴了半天,语气越来越弱,然而关键字却吐不出一个。
“嗯?为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