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苏怡虽然是朝着她自己的房屋前进,然而那双深眸,却看也没再看她一眼。
——唉。
自从上次和苏怡谈话后,就明显发现苏怡更不爱言语了,偶尔在眼神的对触上,苏怡也都淡若止水,不似之前动不动就脸红的憨样。
这下倒是轮到羽翎有些微微失落了。
总觉得以前的苏怡更可爱,虽然有时候精明得可怕,但是在自己面前却时常红着一张小脸。
也许是自己太不苟言笑,而骨子里又偏偏有一些不安分的东西在跃跃欲试,所以打心里想寻点乐子,偏偏苏怡这种表面一本正经,实际上脸皮薄得要命,动不动就脸红心跳,呆样毕现的傻态最对自己胃口了。
可是自从那天短暂的谈话过后,就感觉到苏怡在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亦或是……自己在暗中将她拒之千里吧?
但是却又偏偏忍不住要去思念之前那同舟共济,生死相依的刎颈之交的珍贵感情了。
不过……真的只是刎颈之交这么简单吗?
羽翎又不自觉的望向窗外,却好像没有发现苏怡的身影。
那天的谈话内容虽然有些阴阴阳阳说不出的别扭,但扪心自问,自己当日所言都是字字在理,并没有不妥之处,而且……总感觉苏怡有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虽然她不敢确定这算什么,但是隐隐觉得自己应该绝了苏怡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自己的心里就只有大胤,作为死士,心中也只能有光复大胤这个信念。
思绪才一飘忽,就觉得手臂一重,苏怡已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用力架起她的右手,还没等她反应,苏怡就已经靠近她身边,而她亦感到有一股大力自对方手上传来,然后自己不由自主的被这这股力量牵引起来。
苏怡紧靠着她,空气中流转着微微的馨香,很温馨,很安心的感觉。
羽翎轻轻闭眼,真想一世都享受着这份安然。
“不能整日卧床不起。”
苏怡携着她,语气淡淡的,“下床沾沾地气,晒晒太阳。”
待推门而出,阳光直射下来时,羽翎才如梦初醒,不动声色的抽出被苏怡紧握的手。
“羽儿只是受肩伤,无需多劳苏姑娘,谢苏姑娘关心。”
一句话,就将人推向千里之外。
苏怡微微一怔,看着羽翎独自前行的身影,默不作声的跟在她的身后。不远处的瑜舒似乎嗅出了这二人间的微妙,提着裙角风似的卷到二人面前,打着圆场道:“羽姐姐,我给你在葫芦藤下铺了软席,现在扶你过去,苏姐姐,你不是要给羽姐姐做什么‘自动扇子’吗?羽姐姐这儿有我看着。”
羽翎闻言不由苦笑:“小丫头,谁要你照看。”
苏怡点点头,将淡淡的哀伤隐藏在眼眸深处,若无其事的转身,再度拿起了刨木工具。
最近天气太热,细心的苏怡发现羽翎额间一直挂着汗珠,也有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这样下去极不利于养伤,她见院子里有装饰林园用的水车,灵机一动,就想借助水的势能转化为动能,只要做出风扇,就能让它一直一直的转下去。
想到这里,她就再也心无旁骛,专心的抠着手上的细活。
不远处的羽翎正靠在藤椅上,悠悠闲闲的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瑜舒闲聊着,眼睛看似闭着,却是有意无意的在留意着苏怡的举动。
见苏怡埋头苦干,但干了半天手上也没见蹦出个新玩意,于是向瑜舒问道:“那个自动扇子是怎么回事?”
瑜舒闻言看看苏怡,脸上立即露出略带深意的笑容,好似在埋怨羽翎之前和她说话一直心不在焉,原来所有的注意力都悄悄用在苏怡身上了。
“据说是个会自己转动的大风扇,专用来给你驱热,送轻风的。”
羽翎皱眉,“胡说八道,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瑜舒又笑笑说:“不是我自夸,只要天下间有的就没有我瑜舒造不出来的,可是苏姐姐造出来的东西却让我觉得既神奇,又精妙,真是自愧不如,以后还是给苏姐姐打下手好了。”
羽翎闻言似乎也来了兴趣,想起以前王家宰曾给她提过苏怡要造什么“飞机”,不由得大感好奇,挑眉问道:“天上飞的我们先不论,就先说说苏怡眼下要做的这个吧,她怎样才能让它自动扇风?”
瑜舒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答道:“苏姐姐说是用水的势能,将势能化为动能,嗯……虽然我听得不太明白,但我觉得是可行的。”
显然羽翎也被这一番话弄晕了,脱口问道:“何以会让你觉得可行。”
“看来羽姐姐是对冶炼之术一点也不知。”
瑜舒想了一会,给她打了一个简单易懂的比方,“羽姐姐可曾听过,滴水穿石,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
羽翎咬着这四个字,似乎嚼出了什么,眼神幽幽一变,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最近齐国和姚秦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姚秦已准备以十万兵力,出世伐齐。”
“那齐公呢?”
瑜舒摇摇头,“还没有动静。”
苏怡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后,此时只听苏怡生涩咬字的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在身后响起。
“齐公,准备,向姚秦,称臣。”
——什么?
苏怡两指夹着刚到的密报,看到羽翎和瑜舒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显然这个消息太过震撼。
“换言之,齐要,尊秦为王。”
苏怡言毕,瑜舒就气得跳了起来。
“什么,刘逸那胆小鬼,亏他是刘氏宗亲,居然尊秦为王,天下虽礼乐崩坏,但天子也只有一位,即便是名存实亡也只有刘天子一人,刘逸这样做不是公然叛逆吗?”
瑜舒一跺脚,又气道:“哼,都说齐公桀骜,有胆有识,我看也不过如此。”
相比起瑜舒暴跳如雷的反应,羽翎倒是安之若素淡然处之。而站在一旁的苏怡亦是沉默不语,似乎也在思量齐公的这一步棋,究竟有何深意。
良久,羽翎才对瑜舒淡淡一笑道:“天下诸侯早就不把刘天子放在眼里了,瑜舒不必这么打抱不平,其实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
苏怡也心领神会,暗自低喃道:“将欲强之,必先弱之,真是一步妙棋。”
羽翎看着不明就里的瑜舒,轻轻一笑,“齐公借力打力的大戏开始了,我们又岂能错过?”
瑜舒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但闻言俏脸一喜,道:“羽姐姐,你是说……”
羽翎点点头,“你也很久没见你爹了吧,走吧,这次去姚秦,你就顺道回家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重点该些什么,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该把人物刻画成什么形象,唉……悲剧的一篇小崩文。
☆、(十五)
姚震拖着独臂坐在大殿之上,听着大臣们的进谏,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
此次出征齐国,一定要最深知齐人的司马平领兵才行,可司马平却一直故左而言他,说什么若是十年之前,只需五万大军,五年之前,需要十万大军,而今却不可估。什么不可估!分明是绕着弯子让他收回出兵伐齐的成命。
他姚震好歹也是一方之主,怎可说话不算,而且断臂之仇,折兵之仇,说什么也不能这样不了了之,若是不给齐公点颜色看看,别人还当他是怕了齐公那个毛小子。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离出征只有三天,你现在还给吾说这么多废话,司马将军,你就直说,要多少兵马?吾全部给你。”
司马平跪辑道:“君上,老臣最后还有一句话,说完之后再请君上定夺。”
“十年之前,齐人以马换粮,现在齐人以粮换马,国库盈余,寝不关门,路不拾遗,且其铁器装备更是举世无敌。”
“铁器……”姚震恨恨咬牙,偏偏姚秦在冶铁这一块上就远远落后于齐。
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喃喃道:“难道吾就这样眼睁睁的看齐人坐大吗?”
公子赢窥觊太子之位已久,当下要迈出去的第一步就是立下不世之功。于是上前一步谏道:“君父,齐公公然挑衅我姚秦,显然是没将君父放在眼里,连天子都要让上三分,他齐公这样做明显是欺我姚秦无人,若不给齐公还以颜色,他日若何威震其他诸侯?而且,既以决定伐齐,却又迟迟没有动静,岂不叫他人笑话?”
姚震一捋胡子,默默点头,却不说话。
公子赢见状,给李询使了个眼神,李询会意,立即上前谏道:“君上,齐国的精铁之术固然厉害,但还不够纯熟,且由于时间较短,还未普及开来,以我国目前的铁刃尚可和齐国一拼,但他日等齐国军队全都装备上上好精铁打制的兵刃后……”
姚震闻言,蓦地打了个冷战,眼里现出了杀机。
他的独臂狠狠的握成拳头,强行将眼中的杀机压下去,扫了所有的大臣一眼,这才发现,好像相国楚旭一直没有发言,这时才将那犀利的目光射向楚旭,牢牢地盯着他。
“伐齐一事,不知楚相国有何看法?”
楚旭慢慢走上前,深深一辑,藏在白眉之下的眸子静若止水,他看了姚震一眼,淡淡说道:“老臣和司马将军如出一辙,认为绝不能战。”
姚震微微蹙眉,冷冷道:“难道就等齐国坐大,让吾任之宰割吗?”
楚旭一捋白须,轻轻道:“只需君上耐心等待,齐国绝对不会坐大。”
“为何?”姚震不明就里。
殿上大臣们也纷纷埋头苦思相国的话,却没有一个能想通相国为何能斩钉截铁的下这决断。
“君上。”楚旭淡淡一笑,做辑道:“其他小国姑且不论,就说这夏国,韩国,卫国他们会坐视齐国坐大吗?君上着急,只怕他们比您更着急。还有齐国坐大必会兼并小国以扩张版图,柳、吴、楚等国虽小,却也不是会甘心任人宰割之辈,其他大国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小国被齐国独吞,到时候各国必会合纵而攻之。”
——合纵而攻之。
姚震静静的听着,眸子渐渐亮堂起来。
楚旭又微微一笑,继续道:“再说,那个时候天下会怎样变化还未所知,精铁是否只有齐国一家独有更是未知之数了。”
姚震听完后轻轻吐了一口气,整个身子又沉沉的陷在椅子里,摇头自语道:“和纵之策固然好,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岁月催人,吾现在最缺的就是耐心啊。”
言罢他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楚旭冷冷道:“吾看楚相国是老了呀……今日早朝到此结束罢,若无甚大事,各位爱卿就请回吧,吾要好好地想一想。”
公子府中,公子赢焦虑不安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还要敲上桌子一拳头,李询看在眼里,不急不缓的摇头安慰道:“公子大可不必烦躁君上出兵之事。”
“何能不烦?这都一天了,君父还未作出决定。”
公子赢又一顿足,气道:“本来君父早已决定伐齐,本公子还想毛遂自荐,当这次的出征将军,可是那司马平……”
他气结,“想那司马平长年守在蓬山,频频和齐人兵戎相见,一定是给齐人打怕了,想回家养老,这才迟迟不肯出兵!还有那楚旭,真是气煞人也!”
李询闻言心中一亮,趁机说道:“确实如此,君上本已决定出兵,可是楚相国一言,却让君上犹豫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