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楚芊芊的肩以示安慰。
楚芊芊却是摇头,“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人取得如此轻易。”
刘芷凉早就料到楚芊芊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从赌桌上就可以看出,她在百赌百输的情况下依旧买定小不放就知只要是这人认定的事,就不可能改变。
“但尽人事,各凭天命,我先回去休息,折腾了一夜还是白白浪费了精神。”
刘芷凉走后楚芊芊就去找赵将军,同他一起研究谷玉关地势,开始考虑布军阵,可是她才发现书上学来的都是纸上谈兵,要实际运用更本是不合情理。
她苦恼得不行,心烦意乱之下只能先去巡查去城防,可是才登上城墙巡查就看见有一队人马从远方迟来,等他们靠近才知道他们都是从青霞关逃回来的残兵败将。
“楚将军!”
王川一马当先,他勒住马头,下马站定对着楚芊芊喊道:“齐人深夜来袭,青霞关已经失守,情况紧急,我本无颜来见将军,可蓬山正值用人之际,多一卒便是一卒。”
他回头看看这些跟着他从一路厮杀逃出来的兄弟,又对楚芊芊道:“这里共有二千二百骑,我要亲自把他们交到将军手里才放心。”
一万兵马如今只剩二千二百骑。
王川说完,又看了看他的这些弟兄,摇头叹气,“王某失职,只能以死谢罪!”
他话音一落,手中的长剑一横脖子,血溅三尺而亡。
楚芊芊震撼到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川的尸身,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开门。”
刘芷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不冷不热的敲醒了楚芊芊,楚芊芊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给刘芷凉做辑问好,立马挥手让这二千二百骑入城。
“这王将军现下看来还算条汉子,只是太过意气用事。”刘芷凉冷冷的望着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首,淡淡道:“好好葬了他吧。”
楚芊芊点头,但表情却越发的沉重,她这才想起刘芷凉早已嫁给了姚秦的公子赢,现下齐秦两国开战,姚秦首先便会拿她泄愤,如此凭她的能力要如何做才可保住刘芷凉一世安宁?
“夫人,齐国是你的故国,现下齐秦两国开战,你……”
楚芊芊还未说完,刘芷凉就挥挥手打断了她,“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了一份大惊喜给公子赢,接到礼物后一定够他烦一段时日了。”
公子赢在蓬山战火打响后又急又气,知道这次带兵的人是刘逸后,便立马叫人给刘逸下战书。
他来来回回踱了几圈都不知道该怎么写,最后才辞不达意的说:“齐公这个卑鄙小人,挨千刀的,不过他的妹子倒是个尤物,本将军要将他妹子带到战场上天天享用,让他等着替她妹子收尸吧!”
师爷一边记录一边点头,最后又颤巍巍的问道:“请问将军还有要交代的吗?”
公子赢气喘嘘嘘的坐下,才想起很久都没有刘芷凉的消息了,方才问道:“夫人呢?不,刘芷凉这个小妮子呢?赶快派人将她押到蓬山来!”
见终于入了正题,师爷这才擦了汗掏出一封信笺小心汇报,“据家中下人来报,夫人早于十天前离家,这是从大都寄来的信笺,似乎是出自夫人亲笔。”
公子赢没好气的接过信,拆过信笺看了一遍,眼珠滴溜溜的一转,扫扫师爷,又埋头重读了一遍,问道:“什么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师爷做辑道:“就是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形同陌路。”师爷咽了咽唾沫,害怕公子赢听不懂形同陌路的意思,于是又用白话解释了一遍,“就是从此当做不认识了,老死不相往来。”
公子赢皱皱眉,“为什么要形同陌路?”
师爷倒是被问住了,他抹抹汗,战战兢兢的递出手,“将军,可否让老奴看一眼?”
公子赢递给他,他埋头看了一阵后脸色大变,不知道该要如何汇报,见公子赢的眼神越来越恶毒,而且死死盯着他不放,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回将军,这是……这是夫人给你的休书……”
“休书?”
公子赢恶狠狠的一把揪过师爷,怒道:“你说什么?休书!”
“她凭什么休我?”
他暴跳如雷,“她哥背信弃义,背后捅刀,他们两兄妹都是鸡鸣狗盗的鼠辈,她居然好意思……”
他不再说话,史上只有男休女,绝无女休男,这事若传了出去,他便是史上第一大笑话,颜面尽扫,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是忍气吞声吃了这哑巴亏。
于是他怒气冲天的将手上的信笺撕个粉碎,转头瞪着师爷狠狠道:“这事不许第三个人知道,若是传了出去小心你一家老小的狗命!”
那师爷吓得连连点头,而此时又有另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颤抖着双手整理一张皱成一团的榜文。
“将军,大事不妙啊,家中出大事了!”
公子赢早就被这一浪接一浪的国事家事烦透了,此时倒是冷静了几分,冷冷道:“什么事?”
“夫人……夫人她不知何时命人张贴了榜单,闹得全城风雨的,现在您的事情甚至比蓬山的战火还要热闹几分啊!”
公子赢脸色一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刘芷凉该不会如此不近人情吧?张出的榜单不会是,不会是……
他气急败坏的推开师爷,抢过榜单一看,只觉天旋地转——这刘芷凉当真半分颜面也不给他留,榜上写的,一字不漏,一字不错,正是她给他的那封休书!
好歹他也是一国皇子,这刘芷凉分明是要让他做不成人!让他成为各国人民茶余饭后的笑柄,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了这齐国公主!
公子赢心情虽然复杂,情绪虽然暴乱,但是国事压身之下,他也只能收拾起自己的心情硬着头皮上战场,如今他所能做的便是杀得齐兵丢盔弃甲,一举夺回蓬山,这样才能将世人的注意力从“弃夫”之上转移到“盖世猛将”之上。
可是如今司马平也被调了回来,然而主将之位还空着,姚震却迟迟不任命主将,公子赢自然是要做点成绩出来的,于是他每天都在沙场上操练士兵,其中和楚芊芊也打过几次照面,看在她爹的面子之上,他也不好为难于她,因为在他眼里楚芊芊就是无知女流,所以从未留心过她,倒是司马平整日都和她泡在一起商讨对敌大计。
和齐兵对峙也有将近半月了,司马平主张只守不攻,而他主张强袭,一鼓作气杀散远道而来的齐兵,他们俩现在存在严重分歧,谁也不依谁,也缺个主事的人,上书中央回复的也是叫他们依情况而定,所以他现在很是揪心。
司马平镇守蓬山多年,一定是被齐人打怕了,所以他才只守不攻,做缩头乌龟。可惜他不是主将,没有决定权。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夺得主将之位。
“公子不必如此忧心。”
李询见公子赢如此愁眉不展,便上前安慰道:“这次若不出意外,主将之位定是你的,跑也跑不掉。”
“先生为何知道?”
李询摇摇头,慢条斯理道:“我前几日派出的探子来报齐兵纪律松弛,因为他们料到自己必定稳操胜券。”
“稳操胜券?为何如此自信?”
李询微微笑道:“因为他们料到这次陛下定是派的司马平领兵,齐人和司马平打交道有数十年之久,对司马平用兵之道最为了解,所以他们早想好了对应之法,才会如此嚣张。”
他顿了顿,邀功道:“我收到消息后,立马飞书给了陛下,陈明利害,并推荐了公子您,我相信陛下自会定夺。”
公子赢闻言连忙做辑,谢道:“若我这次立了军功,日后在君父面前也有说话的分,一定会力荐先生为宰相的!”
好消息果然来得很及时,李询前脚才走,公子赢的任命诰书就已到达。
而刘芷凉这段时间也深居简出,还未见到过公子赢,在这消息传来时,她们正在司马平的军帐中商讨御敌大计,为了避嫌便躲在屏风之后,听闻宣旨后军帐中突然死寂下来。
来宣旨的宦臣咳嗽两声,尖声尖气道:“陛下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只守不攻是不行的,司马将军终究是老了,再不负当年之勇了。”
宦臣宣完旨离开后刘芷凉才和楚芊芊从屏风之后走出来,刘芷凉冷笑两声:“看了你们这个陛下是执意要把蓬山送出啊。”
如今齐兵远道而来,而姚秦却是在家门口作战,齐兵兵疲马乏,粮草补给自然也没有他们充足,只要再拖上一月相信齐国一定会溃败,但是主将若是交给公子赢,蓬山定会失守与这匹夫身上。
“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呆在姚震手下是不会有任何出路的,除非是……”
刘芷凉止住了话头,转向司马平道:“司马将军你有什么打算?”
司马平听出刘芷凉有要离开之意,若是少了刘芷凉,军中就更没有出谋划策的人,但是又不好明言挽留,只得转而对楚芊芊说道:“蓬山是你爹的心血,如今正值危急之际,你看该怎么办?”
刘芷凉微微一笑,截过话头,“司马将军不用从芊芊身上下手,我们既然来,就没想过要打退堂鼓,既便是败也要败得漂亮。”
她往主位上一座,一副指点江山的气派。
“只要再拖上十几日,待江河结冰,粮草断绝,便是齐国退兵之时,只要拖到齐国补给紧缺,便是我们反扑之时。”
刘芷凉寥寥几句话就指出了出路,楚芊芊和司马平眸间徒然一亮。
“我和芊芊先退居白峰关,司马将军你一定要想办法拖住公子赢,能和齐兵周旋一天是一天,成与败便看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七)
刘逸对着紧闭的城门拧紧了眉心。
几天前,他一直在忧虑的是姚秦主将的选配。
若是由司马平当主将,只要他们坚守不出,再拖上十天半月,待江河结冰,弹尽粮绝时他们也只得被迫退兵,想要取胜就必须得速战速决。最理想的是由公子赢那草包做主将,凭着一鼓傻气杀出城来,那他才有十足胜算。
于是前几日让齐兵休息整顿,只是略施小计放出风声,说是这次齐国必胜,因为他们早已司马平会是主将,而齐人也早把他的兵路摸熟了云云,之后没有几天姚震的任命书便传来,公子赢为主将,司马平为副将。
如此安排,正中他的下怀。
本来一片大好风光,只等着公子赢领兵出战,谁知司马平一直拖着公子赢按兵不动,若不除去司马平,不光是蓬山难以收复,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阻碍。
他坐在军帐中,听着双方城骂你毒我狠的叫骂声,心情越发的烦躁,于是取过毛笔写下一封战书。
想着公子赢肚中的那点墨水——刘逸无奈的笑笑,自然是越简单越好。
上将军一别安好,初闻小妹休书方下,将军摇身变为弃夫,心中定是怨气横生,却是不敢声张,只管守着城门做乌龟,此琐事暂且不提。将军原本绝世猛将,却是畏首畏尾,前怕妻,后怕将,某将一句据守不出,将军真真奉为圣旨,团成乌龟,笑掉大牙也。欲立战功,又岂可不战?在下不才,明日午时欲用一字长蛇阵恭候将军,骤时还请将军莅临指教。
战书一写完,刘逸便开始亲自部署。公子赢自持有骑甲兵所向披靡,所以只要击溃他的骑甲兵这谷玉关便可拿下。
于是他便令信凌领锤子兵与步兵伏于谷口道路两旁,待公子赢骑甲兵一到,锤子兵用大锤专击马首,待战马伏地步兵用长枪专戳跌落在地的骑兵,布局很简单,只要能将公子赢大军引到谷口,便是成功。
公子赢一接到战书就暴跳如雷,这几日齐兵城骂日日辱骂他,他率骑冲出去好几次都被司马平拦回来,司马平几番以下犯上他都忍了,原因是尊他为前辈将军,但他却自持骄傲,倚老卖老,完全不将自己这个主将放在眼里,还以为是自己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