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了一眼,什么临指教?到时候本将军亲自来戳烂你的蛇头蛇尾。
哼,一字长蛇阵。
他冷笑几声,这阵法他三岁时就摆着玩,这刘逸好生自大,从未领兵杀敌过,现下居然妄想拿一区区长蛇阵与他对决,真是太小看人了,明日他一定亲自打蛇七寸,断其蛇头与蛇尾。
于是第二天正午在司马平再次阻难他时,他昂首挺胸,趾高气扬的将司马平骂了个狗血淋头,只觉满腹窝囊气终于吐尽,只剩一腔热血急需挥洒。
他站在城门上一张望,齐兵沿从城头至城脚,果真是端端正正站成一字长蛇阵,伸着脑袋等着抽打,而刘逸则是稳稳的坐在一辆战车之上,怡然自得的看着书卷。、
待双方城骂一结束,公子赢当下一鼓作气领兵冲杀敌阵。
公子赢领兵痛击长蛇阵七寸,齐兵即刻溃散,纷纷撤退,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姚秦士气大振,正欲追击岂料司马平又来阻难。
“上将军,齐兵溃败得如此轻易,恐防有诈,且穷寇莫追啊。”
公子赢将长枪一横,鼻孔朝天,冷哼道:“长蛇阵七寸一破,必然溃败,能有什么诈?我看是司马将军行将老矣,兼之又给齐兵打怕了才会畏首畏尾,既然没有勇气沙场杀敌,就该告老还乡种庄稼!”
“给本将军让开,再延误战机休怪本将军将你按军法处置!”
“本将军这就去把刘逸生擒回来。”
司马平被公子赢几句话气得格格打颤,还没反应过来,霎时尘土飞扬,公子赢领兵绝尘而去,追都追不回来。司马平气得顿足,这蓬山注定是要葬送在姚震父子手中了。他也不敢多做耽搁,急忙率一路轻骑包抄小道而去。
公子赢一路追着溃退的齐兵来到谷口,齐兵依旧逃得狼狈不堪,他想也未想,挥手领军进谷,再追一会总觉有点古怪,勒马巡视四周,才发现早已不见了刘逸的身影,心中的不安感更加浓烈。
再观谷口地形,地势狭窄易守难攻,若是深入腹地更是犹如翁中之鳖一样,还不待他细想,只听喊声一片,道旁蹿出举着大锤子的士兵,一下一下狠击他的坐骑马头,顿时谷中乱作一团,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他伏在马背之上只觉天旋地转,待背上传来剧痛,百骸快要散架时才惊觉有闪着寒光的矛头直指自己,至此方才恍悟已被生擒。
混乱之中但见齐兵后方混乱,司马平领轻骑赶到,于后方截杀齐兵,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于是公子赢也就迷迷糊糊中坐在司马平马鞍之上,在一路士兵的保护下逃了回去。
现在谷玉关已然失守,只能仓惶逃去蓬山的中心白峰关。
事后信凌问齐公,为何如此轻易的将那公子赢放回去?当时于混乱中杀死他岂不是更好?
齐公微微一笑,答曰那样的活宝贝怎舍得杀死?不如留给姚秦让他们慢慢消福。
他表面虽然挂着浅笑,心里却不免为刘芷凉担心,自刘芷凉将休书昭告天下之后便失去了消息,小妹虽然好强但好歹从小是锦衣玉食养在齐宫之中,如今离了公子府她能去哪?
刘芷凉看着活着回来的公子赢,暗恨祸害遗千年,真真是遗祸万世。
而公子赢看见刘芷凉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么狼狈的方式相见,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岂料才说出几字,刘芷凉便突然很有气势的挽弓拉箭,几乎看也不看,便于十步开外一箭射崩公子赢的束绾。
公子赢霎时白了脸色,披头散发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从此看见刘芷凉皆绕道而走。
齐公占领谷玉关后,又开始拧眉,不知是哪位将领据守白峰关,防御得竟如此严密,部署得井井有条,久攻不下。
白峰关为蓬山的中心地带,退可守进可攻,只要拿下白峰关,以此作为据点,以后便可打入姚秦腹地,若是拿不下白峰关,蓬山永远都会留个隐患。
可眼下究竟是何方高人据守在白峰关?真是遇到了对手。
刘逸才刚至白峰关脚下,刚刚扎好营寨,自家兵营便被纵火,攻城的抛石机尽数焚毁,好在粮草还未运到免遭一劫。
第一晚派人射箭攻城,对方城墙之上便架起巨盾,与弓箭手交换之间见缝插针从城墙之下射下箭矢,对方基本上没有损伤,己方却已伤痕累累。
之后在强袭之下,好不容易架起攻城工具,己方士兵爬墙才爬于一半,便被巨石击落;之后顶起盾牌继续爬墙,却不料冒着白烟的沸水滚滚袭来,刘逸于远方见自己的士兵一个一个从墙头跌落暗自摇头,如此下去,齐兵更本就不能靠近城墙。
再扭头看看一旁搬运木材造抛石机,刘逸眉心又拧了一下,为何抛石机还未制好?天气越来越冷,究竟还能和秦兵对峙多久?
城墙内外,冷暖自知。
刘芷凉这边虽然是在家门口作战,但天气寒冷似如斯,补给供应上也不比齐兵强到哪去,待齐兵的抛石车制好,大石投入城内,白峰关迟早会被攻破。
如今败局已定,真没想到这公子赢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想让他多阻齐兵几日都是痴心妄想,刘逸更是棋高一着,居然留着这祸害的狗命,让他继续祸害姚秦。
楚芊芊已经看刘芷凉皱眉多日了,于是这几日她的眉头亦跟着扭在一起,此时已是月黑风高,旗鼓偃息,在听刘芷凉第二十三次叹气后,突然手提佩剑,跨马而行。
“夫人,你在这里稍等,待我潜入敌营,取刘逸首级来见。”
刘芷凉闻言,神情一亮,眉头一展而舒,“这倒是个好方法,只是凭你单人单骑就算成功潜入敌营,也未必近得了刘逸的身。”
她叫住楚芊芊,“陪我去见司马将军,此番我要行一步险棋。”
“你们知道惊蛰的羽翎是怎样在一夜之间取了秦兵五千首级的吗?”
待三人聚齐,刘芷凉便淡淡一笑,轻描淡写,“我们可以效仿一番,或许能守住白峰关也未可知。”
她微微顿了一下,“只是这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险招。”
司马平一听有御敌希望,便打起了十二分士气,“还请夫人名示。”
刘芷凉又微微斟酌一番,方才说道:“明日用一部分新兵混一部分老弱病残开门迎战。”
司马平一惊,“如此,白峰关不就落入齐兵手中了吗?”
刘芷凉点头,“正要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章节就不仔细描写了。ps:jj总是抽,发不上去
☆、(四十八)
听完刘芷凉的话,司马平沉默着斟酌好久,若是答应等于是他自己亲手屠杀了自己的新旧老兵,又将白峰关拱手让出,再思量一会终于沉声道:“那下一步呢?”
“然后给我准备五千精兵勇士,每人自带白纱一条,天黑后跟我出发。”
司马平点头,他似乎已经明白刘芷凉要做什么了。
“那留守在白峰关的士兵呢?”
“让他们全力作战,就算是战败,也不能叫齐人赢得太过轻松。”
事后公子赢听到这消息时很是生气,这明白着是让这些死兵去送死,白白将白峰关送给齐人,痛恨司马平的愚蠢,居然会听信一介女流的妄语。但是他又不敢去找刘芷凉,李询建议公子赢隔岸观火,适时侧退,然而公子赢虽然不才,但终究是深深爱护着自己的士兵的,且要他不战而逃,实乃对他的侮辱,所以他决定要与司马平共同镇守白峰关,与各位兄弟同进同退,一块抛颅洒血。
这次蓬山沦陷已敲成定局,守住白峰关也只是让姚秦为日后收回蓬山有个落脚之处,如今他更烦恼的是如何向姚震交代。
再与齐兵对峙两日之后,瑞雪初降,司马平领兵杀出,血拼两日白峰关终于不保,司马平与公子赢率领一小路人马冲出重围,浴血而逃。
刘逸并没有派人追击他们,给他们留下一条活路,因为经过两日不眠不休的战斗,自己的士兵体力有限终究是难以为继,况且拿下了白峰关,蓬山可以说是全部收复,且还比当初多占了几百亩地回来,心情好得不得了。
齐兵劳累了两日,此时生起炉火庆祝一番之后终于松懈下来安息静养,睡在帐篷里,裹着厚厚的棉被好生踏实,就连外面站岗的也围着火堆,杵着长矛在瞌睡。
这时刘芷凉率领的秦兵已原地休整了两日,枕戈待旦精力十足,刘芷凉率先将白纱往自己手臂一绑,道:“吩咐将士们,凡是手臂没绑白纱的,格杀勿论,另外,只可猛打狠冲,却不可恋战,待到黎明,以击鼓为令,沿路返回,绝不可恋战。”
楚芊芊一怔:“击鼓?为什么?”
刘芷凉却并不解释,只淡淡道:“照做就行。”
待她们悄悄潜入敌营,刘芷凉凝视着不远处的一个大帐篷,沉默许久终才沉声道:“这个坡头帐篷最密,这顶最大的想必就是刘逸大帐,你四日前说的,今日将得以兑现。”
楚芊芊没有搭话,只是抽出一块白纱绑于左臂上,咬牙道:“传令下去,今晚凡手臂上没有白纱的,格杀勿论!黎明时闻鼓声撤退!”
远处,火光渐暗,楚芊芊挥手,五千士卒如离弦之矢,悄无声息的冲向死寂一片的齐营。
不过盏茶时分,齐国连绵数十里的营寨火光冲天,杀声震耳,齐兵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才一睁眼便觉喉间一凉,随后腥甜滚热的鲜血从颈边喷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已归去。
齐营打乱,呼声震天,相互踩踏而亡,死伤不计其数,而秦兵却是揣着一腔热血,四处冲杀,整个营寨中,齐兵被砍被戳时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更是弄得整个营寨人心惶惶。
中军帐里,连日操劳的刘逸睡得正死,于迷迷糊糊间听得喊杀声四起,浑身打个激灵,在睡梦中坐起,还未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信凌披上甲衣就已冲入军帐,急道:“君上,秦兵袭营,赶快上马,我掩护你冲杀出去!”
刘逸因为连日太累,甲衣未解倒头便睡,此时闻声急忙拿上佩剑,冲出军帐,翻身上马,一把抽出长剑或挑或刺一连解决了几个秦兵,随信凌等亲兵杀出重围。
还未冲出多远,便听见有人击锣,大喊:“刘逸在此!”
附近正在砍杀的一群秦兵闻言便疯围上来,信凌回身,跃马挺枪横扫,口中大喊:“君上快走!”
刘逸此时别无退路,一咬牙关,御马冲横冲,边冲边杀,一路上血光四溅。
没走多时便发现道上四下无人,回头一望远方火光犹在,只是前方死寂一片,恐有埋伏。只是情况危急,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只能挺着胸膛硬闯。
不走多时,便觉寒风袭骨,前方树影婆娑之下,隐约看见一人持剑而立,无声无息,甚至察觉不到一丝杀气。
前方那人才是对手!
他不由得控紧缰绳,打算横冲过去,岂料马儿还未近身,静立那人手臂微动,黑暗中寒光一闪,马儿顿时失蹄,倒在一旁,他于马背上一跃,稳稳落到那人面前。
此时月华如水,那人手中的长剑出鞘收鞘依旧感觉不到一点杀气,如此稳若泰山的气势,他还是头一遭遇到。
他看着这人,一时之间也不辨男女,再一细看,只觉这人身形高挑,左手上裹着白纱,赫然将手裹成拳状,右手则是以剑代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你便是刘逸?”
那人才一出口,刘逸就是一惊,竟然是个女子。
那人提着长剑,缓缓走近,冷哼一声:“除了有点皮相,也不怎么样。”
刘逸顿时噎了一口气,方才问道:“你又是谁?”
女子越走越近,一字一句:“你且听好了,免得到了地府还不知小命断送在谁手里。”
她神情桀骜,手中长剑慢慢出鞘,与说话声音节奏配合得天衣无缝,一字一顿,“姚秦,楚——芊——芊!”
话音一落,手中寒光一闪,剑影袭来,刘逸急忙抽剑格挡,心中暗叹,真是好犀利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