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猛然被一双有力的双臂圈在怀里,姚园还以为是蛇缠身,大叫着,条件反射地向后抓去。
“啧……”后面的人吃痛,忍不住喊出了声。
是人的声音?姚园转身一看,姬元懋白皙的脸上赫然三道血痕,来不及多想,姚园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把头埋在姬元懋的怀中,连眼都不敢抬一下:“蛇……蛇……有蛇……”
姬元懋看去,吓了一跳,只见那蛇体态花纹非常美丽,对称排列成云豹状的大片花斑,斑边周围有黑色和白色斑点。体鳞光滑,背面浅黄,灰褐和棕色,体后部的斑块极不规则。蛇有碗口那么大,呈黑色,尾短而粗,一看就是攻击性很强的剧毒之蛇。蛇看到姬元懋,蠕动着肥长的身子防备地往后退。姬元懋胆战心惊,出手如电,三根银针分毫不差地插在蛇的咽喉。
“没事了!别怕!别怕!”姬元懋随即看向姚园,只见她脸色发青,显然中了剧毒。姬元懋心惊,忙拉出姚园的手,蛇形的牙齿印伤口,伤口不大,周围一片紫黑。姬元懋后怕不已,若是再晚一些,恐怕眼前人便丧于蛇口了。
无瑕思考,嘴唇抚上纤细嫩白的手,一口接着一口吸出毒血。
“你?”姚园想不到姬元懋会有如此举动,手一抖,想要抽回去,对方那容她缩回,用力地握着,直到最后一口毒血吸尽才放手。
姚园看着只留下一个小小伤口的手感激地说:“我这儿有解毒丸,你拿回去,一天吃两粒,每天三大碗开水,连续三天就无事了。”
姬元懋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你身上还有余毒,不可大意,既然你有解毒丸,我就不多问了。”
“哦!”
姬元懋走向毒蛇,仔细查看,双眼一眯,射出一道凛冽的寒光,好哇,本想留你半条性命,是你自己自找死路。
“王爷,王府里怎么会有毒蛇呀?”姚园心有余悸,站在距蛇三丈外的地方问。
姬元懋冷哼一声:“自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说罢,他剖开蛇身,挖出蛇胆,“这是七彩蛇,咬人一口,不出两个时辰即刻毙命,毒性极强。不过它全身是宝,具有极好的药用价值,拿它炼药最有效。”
“不不不”姚园吓得后退一步,想到刚才的情景,脸色都变了。小时候有一次看电视,屏幕上一个镜头:蛇趁人熟睡时竟直直钻入了那人的口中,当时就吓得她紧闭着双眼不敢看,那刺眼的一幕一遍又一遍地在眼前回演,成了多年的梦魔。从此,她对蛇产生了极端的害怕心理,别说是看到蛇的样子,就是听到“蛇”这个字就浑身不自在。
感觉到姚园的不正常,姬元懋有些后悔口无遮拦。女子本就天生怕蛇,她刚被毒蛇咬伤,一定有心理阴影,当下应该消除她的恐惧才是,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呢?
将蛇扔出院外:“你独身栖居在知宜居,地处偏僻,无人照料,一应事务皆须亲力亲为,你自己要小心为上。”
“嗯,我知道了!”
“还有,听说前几天,你在矾楼和方氏起了争执?”
姚园一听,仅有的感激之情也没有了,感情你是兴师问罪来了:“你知道了?”
“王府没什么事,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也在传来传去的。”姬元懋道。
“那你是兴师问罪来了?不错,那天我是和侧王妃吵了一架,还打了她的人,但是我有原因的,是为了帮助别人。”
姬元懋看了她一眼:“方氏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我问你,只是为了你考虑,你不要多想。你前几天争一时之快,才惹来了今天的灾祸,凡事在没有完全的把我之前,一定要一忍再忍,这样才能厚积薄发,将那些人一举拿下。”
“哦,我明白了,谢谢你!以后不那么冲动了!”姚园也觉得自己那天冲动了,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知道姚园是极为聪慧的女子,一点即破,姬元懋也就不再多说。一时两人无话,姬元懋看时辰不早了,自知不能多停留,只好狠心离去:“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哎?”姚园下意识地拦住他,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一时手停在半空,放下不是,举着也不是,只好尴尬地垂在两侧。
姬元懋眼角浮现一丝惊喜,面上却淡淡的:“还有何事?”
姚园气恼方才的失态,不知为何,面对姬元懋总有些不知所措,既不是怕,也不是在乎,一种无法言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情绪以前从来没有过。压下心中的烦躁,面上维持这平静,看了两眼姬元懋的脸,心怀愧疚,如此超越男女的出世之美竟带了三道抓痕,是在是罪过。
“你等我一会儿!”姚园似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转身跑进了房间。
冰眸被一汪柔情所代替,姬元懋注视佳人背影,一时心醉神往。姚园一身藕色纱衫,飘逸淡雅,一根银丝带将三千发丝轻轻挽起,转身之际,如春湖般的明眸闪闪发光,洗尽万千铅华。她的步子轻快平稳,没有一丝矫揉造作之态,行动处,带起青竹静怡,尤胜玉宫之仙。蓦然,他发现,较之三年前,姚园改变了许多,曾经灵巧少女褪去了光华恣冉,愈来愈接近最天然的安世之态,无需担忧,不用牵念,在天地钟灵中汲取生命的力量,淡看人生百态。唯一不变的是她对待人的态度,三分谦和,三分大度,三分坚守,一分期待。诚然,两段失败的感情深深击碎了她的心,但没有击垮她对待生命的态度。
神游之际,姚园已回到园中,举着一个宝蓝描花的小盏。
“这是?”姬元懋接过闻了闻,清香扑鼻,很是好闻,里面似乎还掺入了许多名贵药材。
姚园皆是道:“这是除痕膏,是用几十种名贵药材和十几种鲜花的汁液研制而成的。除痕效果极好,连续抹上两个月,再深的伤痕也会变淡。”
姬元懋会心一笑,干脆地收入怀中,也不道谢,朝姚园一点头,运气消失在院外。
一时,知宜居又剩下姚园一人。她回想着姬元懋的笑容,被她惊心动魄的美震慑的同时暗暗为之可惜,几次接触,这人虽然心机颇深,但还算楚之皎玉,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得皇帝的喜欢呢?还娶了那等不入流的女人?实在是令人费解。
第二日一早,知宜居的大门被人拍响,姚园随意梳洗一二,便迎了出去。开门一看,却是笑容满面的凌嬷嬷。姚园很欣喜,凌嬷嬷老持稳重,待人亲厚,又见多识广,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许是两人有眼缘,只见了两次面就热络起来,没有半点隔阂。
凌嬷嬷拉着姚园的手:“今天是十五的大日子,南迦寺游方在外的了慧大师特意开堂授业,各家王妃诰命早算准了上香祈福,王爷特许,王府上下可请半日假外出见识一番。侧王妃早坐轿去了,王妃整日闷在院里,正好趁此机会散散心。”
姚园没什么意思,兴趣寡淡:“算了吧!天儿热,怪闷人的,还是待在院里吧。”
凌嬷嬷似乎热心很大:“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是不挤挤山门,远远看一眼也行啊。”
姚园仍是摇摇头,一想到那人山人海的场面,她就失去了兴趣。在现代,盛夏旅游的人成千上万,到了景区,风景没看到多少,净看人的后脑勺了,那还有半点心情。
凌嬷嬷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再劝说:“好歹出去走走,南迦寺的后山,松柏林海,可是消暑的圣地。更难得的是,南迦寺的后院种了大片茯苓,王妃不是要研制新药吗?茯苓珍贵,或许是其中的一剂呢?”
姚园奇怪地看着凌嬷嬷,往常两人虽然相谈甚欢,但是凌嬷嬷从来不勉强她做什么,今儿是怎么了,为何一直劝她出府呢?莫非有什么阴谋?转念又想,难道是老人家自己想出去耍耍,拉上个垫背的。罢了,看在她一直照顾自己的份儿上,便许她这一次吧。就算是有阴谋,也是早来晚不来,现在的她还怕什么呢?
“嬷嬷既然说的这么好,姚园少不得动心了,就出去走走吧。”
凌嬷嬷见她松了口,很高兴,再三保证:“定不会让王妃失望的。”
说走就走,姚园换上了一般人家的家常服,提了一个自制的小袋子,在凌嬷嬷的陪伴下,上了一驾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向南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百年古刹,果然名不虚传,古木参天,幽静梵音,使人心静如水。
姚园游过寒山寺,白马寺,灵隐寺……见得佛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现代的工艺再精巧,较之原始原味还是望尘莫及。南迦寺莫说供奉神位的大殿,单说禅房就有几十间,赶上现代一家豪华宾馆了,但地域之广,设置敞亮,远非现代宾馆可比,加上田地和山林,占地少说也有百顷之多,不愧为大元的国寺。
姚园对佛法知之甚少,也没什么兴趣,她总觉的身为空门之人,要么是家里太穷没有办法,要么是逃避现实,缺少面对的勇气。总之,都是些无奈之举。说什么结佛缘,精佛法,都是无奈之下寄予的理想,难以实现。有时间上香拜佛还不如考虑下一顿吃什么来的实在。她不是真正养尊处优的王妃,闲来无事逛逛寺庙,善结良缘,如果想在王府平安地活下去,或者走出王府,自由自在的生活,做好自己的事情,努力为自己加码才是眼下最紧要的。
虽然心里这样想,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尊重不是做给泥塑的神明看的,而是给别人看的,再说,身边还站着一位信奉神明的长辈,怎么着也要周全礼仪。
随着凌嬷嬷上完几柱香,姚园迫不及待的来到茯苓院。院门前站着两个小和尚,看到她们,拦住问:“两位止步。茯苓院只能是一品诰命夫人才能进去。
看来,无论到了那里,都是讲究门槛的,南迦寺名面上开设香堂,青炉,为天下百姓行善果,实际上,也只有大殿才让百姓进入,其余殿堂只为达官贵妇开放。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南迦寺这么大,和尚上千,吃饭穿衣都是大事,如果没有那些贵妇人们,这些花费谁来出哇。所以也不能怪人家对诰命夫人们开后门。
不愿多惹是非,姚园没有自报家门,拉着脸色黯然的凌嬷嬷离开了。
其中一个小和尚嘲笑道:“这一老一少的,穿的这么寒酸,还敢来茯苓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觉明,觉修,出家之人,心中有佛,佛祖面前,众生平等,怎么能以貌取人?”主持了因受长公主紫阳之邀为宫中娘娘到佛经台讲法,途径茯苓院,恰巧碰到觉明、觉修言语刻薄,于是出言警示。
“弟子知错!”觉明、觉修见是方丈立刻双手合拢,低头忏悔。
主持意味深长地看着远去的两人,直到消失不见,才念念有词地说:“此女子身穿布衣,却身居凤仪,隐隐着母仪天下之势,奇哉!”
出了寺门,凌嬷嬷有些遗憾:“王妃?”
姚园拍拍她的手,淡淡一笑:“都是些小事。在我的家乡有一个传说,上古有一个女皇武则天,落难感业寺,受尽寺内姑子的刁难,我们只是受了些冷眼不算什么。我也不在意这些,身份只是个记号,让别人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无关紧要,我在意的是亲近的人和有用的人对我的看法。
凌嬷嬷心下大慰,王妃果然识大体,忍小辱,非寻常妇人可比。
日照头顶,姚园热了一身汗,不免想起了小院的好出来:“嬷嬷,咱们回去吧。”
凌嬷嬷看看日头:“眼下正是毒日头,不如老奴陪着王妃到茶楼坐坐,等热气散了再走。”
姚园摸摸额头上的汗,也不想走了,点头答应。
马车来到闹市,街上行人极少,人们都受不了炙烤的火阳,纷纷逃进了室内,姚园挑起车帘向外看,街上零丁的几个人都懒洋洋的,没有半点精神。过了裹珍楼便是一品居。下了马往里走,路边冲出来一位相貌端正,儒衫方巾的年轻男子,那人刹不住脚,把正要进楼的姚园撞到了一边。凌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