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尔苏回话,钟落鸿脑袋一转又对着沈烟露出一个腆笑的表情。而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的沈烟刚想配合他就感觉颈后骤痛袭来,下一秒便坠入了了昏黑世界。
关铭直接一拳送上,不想目标却是身手灵活得有如猴儿闪避了开去。
“你要打也该听完我的理由才是。”钟落鸿嘴里说得轻松可心里却是暗吁了口气。
还好这静王没运上气将自己压制住再打,否则以刚才都划出了风声的拳速来看自己的肋骨若是不断在这里他就可以跟他姓了。
一拳落空的关铭却没空再去理他,两眼直朝被沈清纳入怀里的人看去。
还好沈烟的脸色看上去还好,可见钟落鸿手上力道是拿捏得极细致,只是将人给打晕了而已。
这时关铭又想起了重点,怒目圆睁着手指关节又是捏得嘎嘎作响。
其实钟落鸿亦是这时才刚刚放下心来。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有着几分后怕——尽管自他学成以后便几乎从未有过失手的记录。怕自己没拿捏到位伤了沈烟。
尔苏炎看着眼前陡然而生的变故,眉头微纠似是不解的扫了钟落鸿一眼。
“沈烟这便托付给尔苏国主了。”
这下不止尔苏炎、在场几乎没有人脸上不是露出了万分惊诧的神情。当然,除了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虎斯以外。
“你敢!?”关铭暴怒出声之时已是被沈杰给死死抱住了。
沈杰倒不是怕他将这惹人嫌弃的钟侯爷给怎么了,只是心里怕着若是关铭运了功再动手沈烟离他又是这么近的距离指不定要伤得多么严重。
“钟侯爷!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就连岳炅青也是焦急起来,向来习惯于不动声色的脸孔上表情是格外的生动与活泼。只是现下这分生动与活泼,却是还不如原来没有表情的好。
钟落鸿斜睨着几人,撇嘴冷笑:“难道你们真想叫沈烟死?”
他这一说,所有的声音便再也没有了。
沈杰慢慢松开已觉酸痛的手臂,心思却已被对方的话引去了所有注意力没有功夫去关心自己了。
“我可不想见沈烟下半辈子痴痴傻傻的过日子。”
他不想?
谁又想了?
众人心下是苦涩难言。
沈烟是个怎样的人他们比谁都清楚。
若说人人心中都会有或多或少的不与人知的阴霾,那么,沈烟便是能驱赶那份阴霾的日光。
不疾不徐温温暖暖清清淡淡——只此,对他们来说便已足够。
也许从此出发而言,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罢?最少最少,也总有几分相似的地方,这才将心都同样失给了一个人。
失了,谁能得快活?
失了,谁、尚、能、活?!
“尔苏国主,”钟落鸿话锋一转,凝眼睇向立在原地的伟岸男子,“沈烟暂且托付于你。待得解蛊以后,望尔苏国主将其与豹子灵的尸首一并送回。”
尔苏炎稍加思索便明白他是何居心。但他又不想将话题引到送回沈烟上去,于是便只得转向另一话头道:“子灵的尸首我为何要送于你们?”
闻言钟落鸿出声微笑了一阵,随即又正常地睁着眼,可眼里却是寒光暴涨得令人遍体生寒,“此人害得本侯‘亲手’将沈烟劈晕了还‘送’于你——这仇,总该找个人算罢。”
末尾不是反问但剩肯定,听语气是不管对方如何想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了。
明明就是你自己选择劈晕沈烟的,缘何这还要怪到别人的头上去?真真是不讲理。
尔苏炎冷笑着摇头。
“罢,本王先诺你便是。”可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对方。
在他看来,拿豹子灵换沈烟,可是划算得很。
“别答应得太快,本侯可是说了要让沈烟连着他‘一并’送回的。”
钟落鸿又哪会动悉不了他那点儿心思?要知道这等计量自他两岁起便回耍了,现下而言简直是不屑再去玩的技量。
尔苏炎听罢神色间并无被人抓住把柄的尴尬,一双鹰目已然开始贪婪地望着犹被别人抱在怀里的沈烟,心下真是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把人给抢过来。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抑制住了这股抢夺的冲动。因为他也知道做人切不可得意过早的道理,以前他可以不用在乎,但现下他却是有点不敢冒险。
“现下总该把他还……给我了吧?”他顿了顿纠正了自己的措辞。
纵是心里有万般不愿沈杰也只能暂时放手。他摸了摸沈烟柔嫩却不似女子的脸颊,眼中留恋似海,最后也只得对自己狠下了心。
待他起身后沈清却还是半跪在那里抱着沈烟不放。见状他上前推了推他,沈清非但没有放手反而还把人给抱得更紧了。
沈杰知道他是舍不得把沈烟交给这个蛮人,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想到此处,他别过了头握起双拳。
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无法解了沈烟的蛊……
其实客观来说他大可不必责怪自己,要知道方圆百里以内要找出个同等年龄医术还能比他好的可是一个都没有。而比他年龄大的医术又能远超于他的也是数不满一双手。本以为自己已够本领照顾心上人了,偏生就碰上了个千方难解的毒物,正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最后不是沈清放开了沈烟而是关铭将人从对方怀里夺走了。
一双铁掌柔情似水,心里终究明白自己宁愿他死在身边也不可在别人怀里的誓言只能遭了天打雷劈。
他不敢、不愿、不忍、更不想见到沈烟痛苦——他只痛苦一分,自己便会像死了一样。
“烟儿……”浓眉紧皱双眼蒙雾。关铭低下了头往疼到心坎儿里的人的唇上印下一枚亲吻。
轻柔,却份量十足——这是爱恋,更是日后铺天盖地的思念。
第80章
向来骑马的尔苏炎这回鲜有的坐上了马车。
虎斯在车前一马当先竖起了皇旗,身后的千余精骑便整齐有序的上路了。
而马车内只听得到周围无数铁蹄踏地的声响,以及车轱轳摩擦转动的声音。
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吵闹过了分,便是最大的安宁。
现下这分安宁正充斥在这并不算宽余的空间内。原本目光正盯在某处的尔苏炎忽地就闭上了眼睛。
他在听,十分仔细的听。
是谁,心跳声稳健?
又是谁,呼吸声绵长?
明明就是再寻常不过的细节,却叫他听得宁静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