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洋伸手揉了揉挡住贾凌眼睛的头发,声音也变的轻缓起来“如果仅因为旷课我不会这么狠的打你,能让我下的去狠心,你该知道是什么原因……”贾凌有点委屈的呜咽起来,想起来到上海的时日,和贾昆洋这么亲密的相对只有在挨打过后,不免有了怨气,抽泣声音变得大了些……
“怎么?委屈了?”
贾昆洋的语气意味不明,贾凌长了记性,可是眼泪却怎么都压制不住,直到贾昆洋温厚的大手贴在裸露的臀上,贾凌的呜咽才戛然而止。半响贾昆洋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你老子当年打我的力道,是这的好几倍”
贾凌眼睛一闪,有些不相信,凌洋也不再说下去,站起身“休息几天吧”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要是像当年那样趴上个把月,我也知足啊”
贾凌看着贾昆洋的背影离自己而去,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忘了什么吧?……虽然每次贾昆洋给自己上药,都无异于第二次上刑,但是面对贾昆洋的背影,贾凌心里满满当当的失望瞬间弥散开来……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
第三十九章:冰山一角
凌洋走后,凌昆回到屋子里翻箱倒柜,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瘀伤药,朝贾凌这边走了过来。贾凌本来也有些顾忌,毕竟这间屋子唯一一张床从来都是属于他的,自己占了他的地盘并且不知道要占多久,刚贾昆洋走出去以后,贾凌勉强的扯过床单搭在的地方,这会儿已经被这个酒鬼一把掀开,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贾凌倒抽了一口气……
身后的动作立刻轻了许多,酒鬼的手掌没有贾昆洋那般的粗糙,擦药膏的时候软绵绵的,并没牵扯的更疼,好像每处伤都被涂过以后,他开始用手揉动。贾凌觉得疼,脸上也是火辣辣的。渐渐的,他的手劲开始加大,贾凌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忍一忍”听不出语气,但是有种贾凌所熟悉的威严。
揉了好一会儿,贾凌觉得屁股上麻麻的,肿胀感不那么强烈了,身后的手才停了下来,半响听见他问“你二叔总这么打你吗?”
贾凌顿了一下,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尽,又添上了几分,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装睡。再加上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用装也很像。
“这个混蛋”凌昆恨恨的骂道,贾凌眯起一只眼睛,发现他正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看的他越发的晕了,渐渐的,竟然真的睡着了半睡半醒间似乎做了梦,听到一些谈话,却又听不太清楚,只觉得身后总是温热的,像是小时候贾昆洋用毛巾给他消肿,于是一夜挥不去的竟然都是贾昆洋的脸,有温和的,凶怒的,暴跳的……一晚上也不得安生。
“晚上他带伤去了赌场,总算没让您失望,您就别跟个孩子置气了……”很陌生的声音,贾凌想睁开眼睛却由不得自己“打他自有我的道理,他一直让我很欣慰,成年以后也尽量不打他,看来我是错了,是孩子就应该知道挫败,一路顺风顺水反而助涨了骄傲气焰”这是酒鬼的声音,只是声音没有平日那样含糊不清,反倒变得浑厚起来“昨天以后他也挺后悔,知道中了计就说要去你那请罪,是我没让他去,我琢磨着还是先解决了赌场的事再说的好”
“哼!你这个自作聪明的脑袋倒是想的长远”
“是是是,关键时候总犯浑”
贾凌听着听着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四下寻找梦魇里的陌生人,却只看到歪靠着沙发熟睡的凌昆,看着沙发边上的一地酒瓶,贾凌厌恶的摇了摇头,一定是给打糊涂了,连梦都当成真的了……
——以为寄人篱下的缘故,贾凌勉强能走路的时候就不再霸占凌昆的床,没事儿的时候也不爱赖在屋子里,起先只是在院子里溜达,渐渐的也去周边的巷子里转转,没几天,猫尾胡同里的布局他也掌握了个大概,哪家卖的早餐最好吃,哪家的啤酒最便宜……原来巷子里住着的都是天桥下边做小生意的摊贩,一般都是房客,猫尾胡同是老房子了,原先的主人一般都搬了新居,上海这个地方房子比金子值钱,每个月收房租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巷子越往深处,人群越是杂乱,有一家几口住一个房间的,还有好几家拼一个院子的。弄堂两边堆放着的箱子,锅,以及垃圾桶,一到早上,公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也算是一道风景。
贾凌以为弄堂尽头还将是另一个弄堂,后来贾凌才发现,弄堂东出口100米开外的小山后面竟是一个小型的打靶场。发现这一处“世外桃源”也只是偶然,那天,贾凌从弄堂里转出来,正看见打靶场前面的一个小山,山上没有草却立着一颗参天大树,贾凌摸上山顶朝弄堂那边看,连成一片的房子一直伸展到贾凌目光够不到的地方去,再一回头,庞然阴森的打靶场大门便映现在了贾凌眼底。
打靶场的场主是一个没有右手的中年人,衣着朴素每天在门口收些门票,要是弄堂里有人要拉他凑桌麻将,他也顾不得收钱,直接把桌子摆到门口。看场子的小伙计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秃头,脸长的狰狞却是个脾气极好的人,贾凌玩了两次,他很佩服贾凌的枪法,所以每次过来都很热情。靶场的其他顾客,一般都是些老的退伍军人,偶尔也有些开着高档车的老板,但枪法都不太尽意。
这一天黄昏,贾凌又从家里跑了出来,身后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来这里的次数也越发的频繁。这些日子贾凌一直在走廊尽头的最里间玩,他已经和秃头混熟,所以一般不再会有人进那里面去。今天却不一样,一串连发的枪声正是从最里间传出来。贾凌皱了皱眉头,有些扫兴的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一张简明的把纸便映入贾凌的眼帘,把纸中心已是三指粗的黑洞,其他各处一个窟窿都没有。贾凌不由得暗生钦佩,抬头向那人寻去,不禁一愣……是他——连着两天黄昏,贾凌都在这里遇见了那个人,那个据说赢了贾昆洋的年轻人,他们每天在一个把间打枪,彼此却没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