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你们两个?”方云书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们,虽然二人平日亲密,却没想倒是这一层关系,方云书突然又是一阵恶心,捂着嘴跑出去吐了起来。
“凌霜,你看她那样儿…”林文杏恼道。
“别管她就是了。”
林文杏赌气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方云书正好吐完走了进来,见林文杏甩脸子便不悦道:“我是本来就想吐,你别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林文杏哪里肯信:“我去请村里的草堂大夫来,看你犯什么毛病。”
说罢“噔噔噔”地跑了出去,留下梅凌霜和方云书面面相觑。
“罢了,别跟她计较,小姑娘家家说话做事就是这么黑白分明,吃饭吧,吃完回家去。”梅凌霜劝说道。
“我说呢,她怎么那么护着你,你都没记恨我,倒叫她记恨上了。”方云书郁闷道:“我才不会跟她计较,我堂堂烟霭山庄的庄主,自然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计较,不计较,不计较才怪,气死我了,若不是你的妻子,我早就……”
“哎哎,不许说她坏话。”梅凌霜出声道。
说话间,林文杏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进来了:“方云书,今儿给你瞧瞧,看你什么毛病。”
方云书见她真的请了个大夫来,自然是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才要出言理论,梅凌霜连忙拿话拦住了:“既然大夫来了,你就瞧瞧吧,看你这几日也是精神不济,哪怕是伤风感冒早些治也是好的。”
方云书瞪了她一眼:“我又不似你那般娇弱。”
说归说,方云书还是顺从地伸出了手腕,最近确实觉得身体不对劲,她也懂医术,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白胡子大夫闭着眼睛号了半天的脉才睁开,打着千儿道:“恭喜小娘子了,这是喜脉呀,已经两个月了,小娘子以后好好养着,不要太劳累了。”
林文杏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方云书猛地收回手腕,几乎没跳起来,指着大夫说道:“老庸医,你老眼昏花的可别张口乱说,我一个黄花闺女哪来的喜脉?”
那大夫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姑娘息怒,姑娘息怒,想是老朽年老昏聩一时看走了眼,容老朽再号一次吧。”
方云书不耐烦地伸出手去,大夫小心翼翼地号了半刻钟才轻擦额上的薄汗道:“还是喜脉呀,老朽虽居乡间,可几十年都没看走过眼,姑娘要是信不过我自去城里找大夫吧。”
说罢颤颤巍巍地走了,方云书焦躁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方姑娘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不可告人的往事?”林文杏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别招我打你。”方云书恨恨道:“串通大夫来耍我是不是,这一招我都玩烂了。”
“杏子不是这样的人,你冲她发什么火。”梅凌霜上前一步阻拦道。
林文杏根本就不示弱,针锋相对道:“你自己不也是大夫,是不是喜脉你自己不知道,有本事做的事就没本事当了?”
方云书心底的不安彻底爆发,这两个月月信也没来,胸口也发胀,恶心想吐,做一些体力活就累得全身发软,似乎都是在昭示她已有身孕。可是,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就怀孕了,起初脑子里蹦出的是傅新翰,可再一想,他虽有这个念头,但到底没得手,难道想一想也能怀孕?
方云书简直崩溃了,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莫名其妙得有了身孕,若传了出去莫说自己没脸做人,烟霭山庄的名声都不好听了。
方云书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杏子,当真是大夫号出来的喜脉?”梅凌霜忍不住问道,她深知方云书是个有分寸的人,平日虽嬉闹惯了,却从来不去闯担待不起的祸,看她现在的反应,倒真像是不知情,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林文杏在戏弄她。
“她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倒质问起我来了,我看你倒是挺护着她的,她要了你的命你都一笑置之,我若做了点什么就不得了了?”林文杏闻言有些置气,一直对自己没有个清白的出身耿耿于怀,如今看方云书这般倒有些喜闻乐见。
“吃哪门子的飞醋,我护着谁你还不知道?”梅凌霜捏捏她的脸。
方云书拿起劈柴的刀狠命地砍起柴来,动作粗暴得狠,梅凌霜连忙上前夺下她手中的刀,呵斥道:“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方云书看上去有些晕头转向,麻木地念叨着:“我不要,我不要孩子,我去挑水,我去砍柴。”
“你给我住手。”梅凌霜想去阻拦,却被方云书一手推倒在地,林文杏连忙上前扶起梅凌霜,指责道:“方云书,你要不要这个孩子,要不要命是你自己的事,但你不要在这儿发疯,你若出了什么事你自己担着,不要累及凌霜,这事跟她没关系。”
方云书听了这话浑身一软,瘫倒在地,梅凌霜上前将她扶起安置在床上道:“你先歇着,想清楚了再决定吧。”
方云书软软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地闪现这两个月发生的种种过往。
这事肯定不可能在烟霭山庄里发生的,可是出了山庄之后除了在隐谷门的那两天,就是在这小山村里照顾梅凌霜二人,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
想来想去接触过的男人就是傅新翰了,可是他的那点小伎俩哪里又能得手呢,方云书脑子里又细细得回想了一遍和傅新翰接触的细节,第一次见他是在隐谷门,不过是逛了逛,后来去了后山的大峡谷,他就没有跟着了,自己在峡谷里泡温泉的。
天韵泉?方云书猛地想起这个邪性的地方,在那湾泉水里哪怕是沾染了一滴血都会受孕,然后…然后浑身是伤的梅凌霜掉进了水里。
“啊”方云书尖叫一声,尖锐嗓音几乎没把屋顶掀起来,林文杏吓了一跳,梅凌霜推门而入走到床边问道:“你又怎么了?”
方云书一双眼睛通红,像是要吃人的模样,抱着枕头冲着梅凌霜一顿乱砸:“梅凌霜你这个禽兽,都是你害的我,我跟你没完。”
“什么跟什么呀,你脑子糊涂了吧。”梅凌霜夺过枕头疑惑道。
“我是被你气糊涂了,我…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方云书气得浑身发抖。
梅凌霜当她一时接受不了事实失心疯了,郁闷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在我这里天天受累,也没个人伺候,要不要孩子,你都要多保重自个儿的身子。”
方云书闻言又抓狂了:“你是想害死我呀,我一个未婚姑娘,你要我挺着肚子回去,我看我死了算了。”
“那你想怎么着呀。”梅凌霜无奈道。
“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躲这里,我没脸见人了,我不想活了。”方云书躺在床上捶得床板“咚咚”直响。
“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什么不找他去?”梅凌霜问道。
“是你,就是你。”方云书赌气说道。
梅凌霜看她那歇斯底里模样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懒得再问,自顾自地出去了。
林文杏满脸不高兴地看着梅凌霜:“她还不走?”
“她走哪儿去呀,一个姑娘家出了这事哪里能抛头露面的,她要留在这里就留下吧。”
“看她就碍眼,你告诉她去,要住这里可以,万一哪天小命没了可别怪我没提醒。”林文杏恨恨地说道。
“你别对她那么深的怨恨了,她下毒不假,可也没坏得那么彻底,若是她不管我,我现在早就死了,你哪里还有机会跟她置气呢。”梅凌霜看了她一眼,心道,杏子这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骨子里流着的还是她父亲的血,这般敢爱敢恨。
方云书躺在床上半晌总算是想通了,这个孩子说起来也算是梅凌霜的骨肉了,这样也能救她一命了,悔不该当初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真是冤孽,真是报应。若是早点知道就该告诉了梅凌霜,可心中知道了梅凌霜跟林文杏的关系,说出来必定是鸡飞狗跳的,还是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性难改
这样想着心里也就平静了些,院子里梅凌霜和林文杏正在争执。
“快放下,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又去做重活,累着了又得休养许久。”林文杏说道。
“还是我去吧,你也挑不动,方云书现在有了身孕,总不能再让她去做了。”
“你歇着吧,别累出病来我还得伺候你,我少挑点儿就是了。”
方云书翻了个身想了想心里还是过意不去,起身理了理头发,院子里已空无一人了,方云书追到小溪边,见林文杏正吃力地打起一桶水。
方云书面带嘲讽走了过去,笑道:“求我一下,我帮你。”
林文杏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地挑,挑了几次也没挑起来,方云书伸手想接过水桶,林文杏闪身推了她一下怒道:“别碰我,凌霜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敢在我面前晃悠。”
“你想怎么着?”方云书见林文杏一副挑衅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想跟我动手?我就算有身孕你也占不了便宜,你信不信?”
林文杏恨恨地看了方云书一眼:“我知道你有手段,有计谋,凌霜,都奈你不何,何况是我,反正你作恶多端,也不怕再多造一次孽了,你杀了我好了,好歹能陪凌霜做个伴。”
方云书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笑得林文杏心有戚戚,遂道:“谁说折磨一个人就非杀了她才解恨呢,多的是叫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就比如说,刚才吧,你对我横眉冷对的,看得我很是不高兴呀,假意帮你挑水,实则是在扁担上抹了些独门奇药,只要哪里碰到了,哪里就会溃烂,先是皮开肉绽,再露出筋骨,最后连骨头一起腐蚀掉,那滋味我听人说就跟被数只蚂蚁慢慢啃食一般,想来是及有趣的。”
林文杏闻言顿时慌了,连忙丢开扁担,将双手放在水桶里洗涮一番,方云书见状不禁大笑:“你傻呀,那毒\药其实是放在水桶里的。”
“你......”林文杏连忙又反身折回溪边用力地搓起手来。
“这下真的着道了。”方云书愈发笑得开心了:“那药粉若沾上了也没什么,不然下药的人岂不也要遭殃,只是遇水才会起效。”
“方云书,你这个歹毒妇人,难道就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林文杏气急败坏道,立刻缩回手来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孩子?这里当真有个小生命?”方云书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似又不可置信,遂又对林文杏道:“好啦,别擦了,衣服都要磨破了,方才骗你的。”
“真的?”林文杏亦不肯信。
“你爱信不信,不过,以后别对我凶,我想对付你多的是法子。”方云书一面说,一面挑起水走了。
林文杏不平归不平,又撵不走她,见她也不自娇,每天乐得指使她干活,三人倒也过得平和。
或许是心中有气,或许是知道梅凌霜时日无多,林文杏几乎时时刻刻都粘在梅凌霜身边,家里一应大小事务都指使着方云书,方云书仗着身体底子好,倒也不娇气,轻的重的也都一肩挑了,时间长了未免有些恼意。
看着梅凌霜和林文杏二人在太阳下说着悄悄话就开始泛酸,心里嘀咕道,什么人呀,就算我怀着梅凌霜的孩子,也不是来给她做小的,还真当自己是大妇了,天天指使我做这做那的。
一面想着,一面收拾了采药的背篓正要出门,又见二人在镜前簪花,林文杏闲了天天打扮地漂漂亮亮地,越看越不是滋味,遂上前道:“喂,我今日又是砍柴又是采药的,你们都不帮一把,当我有四只手呢?”
才要顶几句,想着自己也是理亏,天天偷闲,倒叫她每日操劳,梅凌霜才要起身,被林文杏按住了:“你现在多走几步都累得慌,跟她去做什么,小心她作弄你,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