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书这才满意地哼着歌儿一路往山里走去,林文杏嘟着嘴脸上尽是不悦之色,方云书明知她帮不上忙,却偏偏要指使她出来,根本就是见不得她开心。
林文杏还是第一次进山,多少有些新奇,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心中的不悦也就少了几分,忽而瞧见岩壁上长了一株山楂树,挂着红彤彤的果子好不诱人,林文杏跳了几下也没够着,便拎着裙子想顺着岩壁爬上去,方云书见状轻盈地一跃,一把果子就到手了。
拈了一枚放在嘴里:“真好吃呀。”满意地走了。
林文杏气得直跺脚,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把沿路的花儿草儿当成是方云书,一路狠狠地抽过去:“该死的方云书,打死你,打死你。”
“你够了啊,跟在后面念叨了一路,梅凌霜怎么跟你说的,难道她没告诉你是她想害我在先,偷鸡不成蚀把米?”方云书回头阴测测地说道:“这里可没人护着你,你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山崖再告诉梅凌霜你被狼叼走了?”
林文杏吓得后退了一步,方云书忍不住大笑:“我当你多厉害,原来就这么点胆。”
山路越走越窄,一边的峭壁,一边是山崖,方云书似乎的走惯了,而林文杏却从没走过这样的路,不禁有些眩晕,贴在峭壁上越走越慢。
方云书很后悔带了这么个累赘来,伸出一只手来:“我牵着你吧,你这样走下去天黑都回不去了,看你那副磨叽样,真想把你丢下山崖去。”
林文杏连忙抓住方云书的手,才安下心来,依旧嘴硬道:“你自个儿小心点吧,不知道最后谁把谁扔下山崖呢,蛇蝎女人。”
林文杏跟方云书斗嘴,没留神脚底下,一个不留神就踩空了,掉在离山崖一丈许高的土台上,方云书的手被林文杏抓着,冷不丁地被一拽,也没稳住阵脚一起摔了下去,幸而背篓先着地。
林文杏被摔地生疼,却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去看方云书。
方云书弓着腰捂着小腹痛苦道:“你…你好狠毒,就算我有什么过错,可稚子无辜,你怎么这么狠心。”
林文杏一下子慌了神,忙将方云书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小腹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你方才就说要把我推下山崖,我当你是玩笑,谁知你竟这么恶毒,我…我做鬼都不放过你。”方云书躺在林文杏怀里虚弱地说道。
“对不起,云书,我真是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回去看大夫一定没事的。”林文杏抱着方云书吃力想抱她起来,抱了几次也没能抱起,绝望地大哭道:“我该怎么办?”
“你哭什么,不正好如你所愿,你早就盼着我死了吧。”方云书冷冷道。
“不是不是。”林文杏连连摇头:“我虽气你下毒害了凌霜,可这些天你一直关照保护我们,也知道你没那么坏,虽然心里气不平,却真的没想要报复你,你千万不要有事,求你了,以后我再不指使你做事了,你在家安心休养,我给你洗衣做饭服侍你好不好。”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啊。”方云书一听这话声音也正常了。
林文杏愣了一下,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方云书自顾自地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你说话可要算数,明日你再指使我,我也不依了。”
“你…你没事?”林文杏不可思议地看着方云书。
“我三岁的时候就能在这么高的地方跃上跃下了。”方云书不屑道。
“那…那孩子呢。”林文杏看着方云书微微隆起的小腹依旧惊惶不安。
“唉!”方云书长叹一声轻抚肚皮道:“这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只能自个儿保重了,哪有那么娇贵。”
林文杏泪痕未干,想着自己方才担心得要命,居然是被她戏弄了,不禁赌气起来,瘫坐在地上不肯动弹。
“你到底走不走,再磨蹭天真的要黑了。”方云书上前拉扯她的衣袖。
“你欺负人。”林文杏委屈与后怕止不住又滚下泪来。
“看你一天跟在我身后骂骂咧咧的,逗你玩一下嘛,动辄就哭,真不知道梅凌霜怎么受得了你的。”方云书深感头疼,又万分同情梅凌霜,想了想,掏出几枚山楂果哄道:“这个给你吃,不哭了好不好。”
林文杏看了她一眼接过果子破涕为笑,拿起一个轻咬一口皱眉道:“怎么又酸又涩,好难吃。”
方云书颇有些恶事得逞的得意:“要是不难吃也不会剩下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托孤
可惜,林文杏依旧没兑现她的诺言,依旧指使方云书做这做那的,方云书抗议多次无果,自是满腹怨言。
林文杏守着一个药罐子慢慢地扇火,对刚出浴的方云书道:“你去守着凌霜,她受了些风寒,我得给她熬药。”
“都什么时辰了,我守着她做什么,她又不是小孩子。”方云书不乐意道。
“看着她不要蹬被子,若是要茶要水的,你给帮一把。”林文杏理直气壮地要求道。
“我才不要,白天给你做这做那儿的够意思了,晚上还不给消停,我要睡觉去了。”
“喂,又不是什么重活累活,你睡她旁边,她若使唤你,你就应着,凌霜是个省事的,不会提太多要求,不然你来守着火熬药,我去照顾凌霜。”林文杏嘟囔道:“若不是因为你,凌霜哪里会受这番罪。”
“打住打住,我去行了吧。”方云书最怕林文杏翻旧账,林文杏也似乎抓住了她这个弱点,百试百灵。
梅凌霜已经睡下了,方云书抹黑和衣躺在梅凌霜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总想着烟霭山庄那一晚,温和的触感,细滑的肌肤。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伸出手往梅凌霜衣服里探去,梅凌霜已然已经睡熟了,方云书轻轻试探了一番,见她没有反应,便大胆撩开梅凌霜的衣襟,向她饱满柔软的胸口抚去。
嫩滑的肌肤,纤细的腰肢,浑身散发着少女的气息,方云书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百般摩挲,梅凌霜也微微醒来,黑灯瞎火睡意朦胧竟错将方云书当成了林文杏,反拥着方云书温柔地回应她的爱抚。
方云书没料到梅凌霜竟然醒了,一时手足无措,若是此刻说自己是方云书吧,方才对梅凌霜上下其手可该做何解释,若经错就错吧,抬头不见低头见,若真的做成此事以后还怎么相处。
梅凌霜轻抚方云书的背脊,温柔地亲吻她的嘴唇,方云书一时如坠云雾中,竟生出一丝不舍之意,半推半就。
梅凌霜拥着她轻抚她的肌肤,方云书唯恐压着孩子,双手护在小腹上,梅凌霜轻探她腿间的秘密花园,方云书才紧张地想要推开她,却又贪恋她的温存。
脑子里乱糟糟的,横竖肚里的孩子都是她的了,总不能再留着处子之身了,交给她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方云书紧张又期待,脑子一片空白,突然觉得一阵剧痛穿来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梅凌霜才觉得不对劲,顿时也清醒了不少:“你是谁?”
方云书蜷缩着身子又是羞又是疼:“是我,方云书,你别叫嚷。”
梅凌霜脑子“嗡”地一响,也慌了神,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睡我床上来了。”
“你问杏子去,是她叫我来伺候你的。”方云书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索性耍起赖皮:“你什么人哪你,跟你睡一次,你就非礼我一次。”
“你…你…”梅凌霜也郁闷了,明明是她先动手动脚的,所以才错把她当成林文杏,可被方云书倒打一耙,自己也懵了,又有第一次的前车之鉴,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又发梦,又恐林文杏听见,也急道:“你别声张,我……”
方云书哪里好意思声张,忙忙地穿了衣服:“我还是回房吧。”
开门就正好迎头遇上了林文杏,方云书神情有些不自在,忙低头闪身回了房,林文杏嘟囔一句:“我还没来你就走,就知道躲懒。”
林文杏只当自己与梅凌霜的爱情是个奇缘,人世间难再找这样的人,更何况方云书孩子都有了,必是有心上人了,对她并无芥蒂。
林文杏端着药碗将灯点着,梅凌霜借着火光一看,方云书躺过的被褥上竟留下了点点血迹,见林文杏正在倒药,便不动声色地掩盖住了。
次日,方云书有意躲着她,早早地出了门,谁知梅凌霜抱着一床被褥已在院外守着了,方云书脸一红假装没看见,低头只管往前走。
“方云书,你站住。”梅凌霜命令道。
“你…你想做什么。”方云书被她这生硬的语气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明明是关切的语气却又那么冰冷。
“没事没事,本小姐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方云书故作大方地挥挥手。
“你瞧瞧。”梅凌霜将沾染了血迹的床单递给她:“孩子没事吧。”
方云书见了那点点落红,脸红到了脖子根,一手抢过床单随手扔到灌木丛里:“都说了没事了,你好啰嗦,不跟你说了,我要采药去了。”
梅凌霜犹豫了一下一把将她拉住:“对不住了。”
方云书本想遮遮掩掩就过去了,听了梅凌霜如此说又转身回来了:“一句对不住就完了?”
“那你要如何补偿?”梅凌霜低头说道:“只求不要告诉杏子了。”
“你现在能怎么补偿我呀?”方云书轻笑一声:“等我想想,想好了再跟你讨要。”
梅凌霜看着方云书远走的背影又默默地将褥子捡了回来。
此后,二人似乎有些尴尬,彼此躲闪,却又在同一个屋檐下无法回避,方云书从前会故意怄她,也会因为对她歉疚而多加照拂,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远着也不是,亲近又尴尬。
林文杏虽敏感,但因为梅凌霜的日子越来越少,她忧思过虑也未曾察觉到二人的异样。
日子一日日过去,那剂药方已是对梅凌霜越来越无效了,身体越来越虚弱,方云书的身子也越来越笨重,林文杏几乎是掐着手指算她和梅凌霜还剩下的日子,算一次就哭一次。
清晨,林文杏端着一盆水红着眼睛走了出来,手帕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方云书明知何故,也不知如何安慰她,依旧如往常一般背着背篓准备进山,梅凌霜扶着门框叫住了她:“云书。”
方云书愣愣地回了头。
梅凌霜看着方云书那个滚圆的肚子,轻咳一声道:“别进山了,你现在身子不方便,若是磕着碰着如何是好,横竖我也是好不了了,也别费那个力了。”
方云书扶着腰道:“不妨事的,我自会小心,算来也没多少时日了,多辛苦几天也不妨。”
方云书心里盘算着眼看也要临盆了,梅凌霜的病也有得治了,可林文杏听在耳里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了,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梅凌霜默默地将林文杏拥入怀里,此刻无需言语。
天渐渐黑了,林文杏将饭菜热了第二遍关切道:“凌霜先吃饭吧,我等云书就是了。”
梅凌霜心不在焉地扒拉了一碗饭,越发心慌起来,方云书往日黄昏就回来了,可今日已过一更天了,居然还没有影子。
梅凌霜终是坐不住了,点了火把要进山去寻,林文杏泪眼汪汪地拦着不让:“凌霜,夜黑路险,你上哪里去寻,万一…万一…”
梅凌霜苦心劝道:“杏子,云书到底是为我去采药的,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万一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死了也不能安心。”
林文杏深知梅凌霜的为人,多劝无益,更何况方云书确实为她去采药的,于情于理都该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