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犊子不可教也!”我抬不起手来,让陆久安代我胡他一耳刮子。六弟见臂膀腰圆的陆久安开始lū 袖子,连忙先发制人地自己抽了自己一嘴巴,然后把折子一扔耍起了赖皮:“我说我不想看!你非让我看!我出主意你还打我!我要跟娘告状!让她来闹腾你!”
“哎哟,祖宗哎。”陆久安一着急,把我的脑袋给揉成了拨浪鼓:“您可跟太后娘娘说说好话吧!这样闹腾下去,任谁的脸上都没光啊!就说殿下回宫那天,太后娘娘带着群老婆子,往殿下的马车上撞,硬是逼停了马车。您说说,这万一闹出个人命来,多晦气啊!”
我僵住。我说我回来那天马车怎么摇晃得如此厉害,原来是有人撞的。
我六弟干脆驴叫了起来:“你以为我没劝吗!听不进去啊!我现在都不敢去看她,几句话不对付就发脾气。”
我算了算母后的年纪,约莫着她是到了“更年期”。于是我又宽慰了些许,对六弟说:“她这岁数的女人,脾气多半都不好。你哄着点吧。”
六弟直搓手:“皇兄。有的时候我也闹不明白,她怎么就对你横竖看不顺眼。”
这个问题,我上辈子参悟了一生也没想明白。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母后的心比较小,只能装下一个儿子,另一个就没着没落地给挤了出去。是我运气不好,怪不得旁人。
陆久安见气氛瞬间沉闷,慌忙叉开了话题:“殿下。您还是想想怎么填国库吧。要不然奴才从内务府账上抠出点银子?把各宫的开支缩减一些?”
你听听,人家陆公公都比你这皇子有见地。我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六第一眼。六弟心虚,低着头不敢接腔。
“母后和各位太妃的必要的开支不能减。但可以限制着点,不要太浪费。”我略加思索:“宫人们要养家,况且咱宫里的月钱本就不多,眼下要入冬了,也别缩减了。看看能不能从我和六弟的衣食上挖出点银子?”
“殿下。您可是正在养身子。”陆久安一脸的不情愿,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腐败肚子:“奴才们饿不着。殿下您不必太挂怀。”
陆久安这体格,饿个一两顿确实不打紧。然而我忧心的是,这钱再省也省不出多少。边关数万张嘴在等粮,不给喂饱就骂娘。光省不挣不是个法子。
怎么挣钱呢?我陷入了困境。这个难题缠绕了我几辈子,若是我懂得如何发家致富,就不至于当个没收入的编剧,蹲墙角捡烟头了。
思来想去,还是得跟我的财政部长商量商量。于是我让徐长治去传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明显还记着当初我一张金口,就把他家户部侍郎给发配边关的场景。见到我后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地戳在地上。我让陆久安给这位爱卿赐座,又赏了碟瓜子,让他想想怎么挣钱。
哪曾想户部尚书连瓜子都不敢嗑,先磕头告罪说自己也没主意。填国库全靠税收,这老百姓没钱,国库能充盈就见了鬼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钱不是挖个坑,埋个土,数个一二三四五就能自己开花结果的,他无能为力啊。
我叹息,只能说出了自己刚想的那个馊主意:“先帝爷...留下的那些个古董宝贝...除了玉玺,全拿去变卖吧。”
户部尚书瞠目结舌,半天才喃喃出声:“殿下...这...是不是对先帝大不敬啊?”
我抱着暖炉缩在椅子上,看向面前的热茶所升起的一缕白烟:“都是些死物件罢了。父皇他不会在意的。若要怪罪,也是托梦骂我,罚不到尔等头上。”
户部尚书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又说了通恭维话。我挥退了他,让陆久安去清点一下父皇的东西。又一沉思,嘱托他记得留下所有的人物肖像画。
陆久安不明就里,但也不敢多问,立刻着手去办。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何想着留下肖像画,或许是父皇在梦中用肖像图给了我一个全垒打,让我觉得这好像有什么暗喻。可惜我太愚钝,就算真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我也猜不出来。
六弟问我要不要叫丞相来再想想主意。老爹生前并不喜欢收藏古董,留下的那些个值钱的宝贝多半都是各地进贡的,本就没有多少。就算全卖了,估计也不够用。
我也很想叫钟伯琛来,但也不知是不是虚荣心在作怪,我总觉得这位占了我大便宜,坑死我二哥,还擅作主张暗恋我的大兄弟有点飘。我若主动去找他,反而显得我离不开他,多没面子。
只是面子不能当饭吃。我虽然拉不下脸去找他,但可以让六弟给他捎个话。六弟终于有了能完全胜任的差事,乐滋滋的溜了。没到俩时辰又跑了回来,回禀说钟伯琛觉得变卖家产是个好办法,但是要用个合适的方式去卖。
没过一会儿,狗腿子徐长治跟我咬耳朵,说有人看见钟伯琛私会了户部尚书,俩人在丞相府里叽喳了半天,好像在谋划什么不可告人的j_iao易,总之户部尚书离开时红光满面,j.īng_神焕发。
我饶有兴趣,安心等钟伯琛再出损招。果不其然,第二天清晨,户部尚书当便在宫门口摆起了地摊,把前来上朝的群臣给堵在了门口。他把老爹那些个玩意全拿出来亮相,然后坐地拍着大腿哭。先是哭我有多么多么孝顺,忍痛把先帝的遗物拿出来时,悲伤到吐了血;接着又哭国库赤字,我为了节约开销,身有重疾却连r_ou_都舍不得吃,又饿吐了血;最后脑袋拱在地上,一个沾衣十八跌嚎啕起来,说他愧对先帝,让他本就不多的遗物流落民间,不如一头撞死在宫门上。
群臣们面面相觑,心里嘀咕这摄政王莫不是个喷壶,一天到晚的吐着血,也没见他薨了。正想着,吏部尚书一声‘悲乎哀哉!’,然后打袖子里掏出个大银锭子,塞到户部尚书手上,眼里满是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