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有后天我们是不是要参加一个宴会?”
“对,是一个比较有名的上流世家举行的,里面会去很多人,我听说有一个很著名的编曲家也去了,所以想让你也过去。”
“我知道了,到时候,礼服选得低调一点吧。”左容撑着下巴淡淡的说。田雅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抱歉,请问左小姐可以继续进行拍摄了吗?”
“没问题,久等了。”左容起身开门,她扭头看向田雅,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对不起。”
那是左容第一次对她说对不起。田雅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她还是选择了纵容左容。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那个人,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田雅不得知,所以她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继续捧着左容,让她成为最闪耀的一颗明星,其余的,都与她无关。
第二十五天——烛光曼舞
烛光晚餐,一代佳人。
气氛融洽的让人不愿意出声去打扰,左容坐在宁竹的对面,她看着宁竹鼓着腮帮子在那边吃,眉眼便弯了起来。
“别急,慢慢吃。”左容将柠檬水递到宁竹的面前,宁竹也不客气的接过,喝了一大口,“哎,习惯养成了。现在想想当初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你也不会催我说吃饭快一点,不要磨磨蹭蹭的。”
宁竹一边说一边还往嘴里塞东西,“这些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生不如死,我都不知道怎么享受美食了。”
“吃太快对身体不好,他没有管你吗?”左容蹙了蹙眉,她在一边替宁竹将牛排切成小份,然后把她手里吃的那块接过来继续切。宁竹有些发愣,她看着左容自然的动作,嚼食物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哪里会管我?他自己能做到每天按时吃饭就不错了。讨厌死了,有的时候他在那边画画来不及吃饭,还得我一口一口给他喂进去。”
左容端着茶杯的手一晃,暗褐色的红茶差一点泼洒出来。温热的液体在杯壁留下几滴,将白瓷做的杯子衬得有些妖艳。宁竹无心说出的话,却真正刺激到了左容。她抬头看着吃着小块牛排,一脸满足的宁竹,轻声道,“那你呢?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宁竹顿了顿,“我也不知道,就是偶尔会想起他……会告诉他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然后突然想起来他才是我师父……哎,要怎么说,大概就是会想着好好照顾他吧。”
“你喜欢他。”左容空灵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苦涩,她看着露出诧异目光的宁竹,弯了弯唇道,“你看,你会想着关心他,想着好好的照顾他,和我说话的时候,也总是会谈论到他。”
“你喜欢上他了。”你从来就没有,这么大胆的对我说过这些话,明明……这种话,我们之间更容易说出口。
“你说我喜欢我师父?”宁竹眨了眨眼睛,“左左,你没有说错?我为什么会喜欢他?他只是我的师父,所以我这么照顾他不是应该的吗?”
“那么他在你面前,是什么样的呢?在外人面前,他清高,他自傲,好像全世界都不能入他的眼。而在你面前,他会任性,会温柔的对你说话,会认真的教导你……”左容越说声音越颤抖,可是她还是咬着牙说了下来,“这一切,都是他给你的,不是吗?”
“宁竹,你大概不知道,在我面前,你总是会对我说出心里话。以前你一直叫着我的名字,而现在,师父这个名词……”已经代替左左了……
即便左容再不相信,她也必须承认。温宿在慢慢的代替着她的位置,一步一步。她想,或许不用多久,宁竹的内心,真的就要被那个男人占领了。可是为什么?他明明不喜欢任何人,明明和宁竹才认识没多久!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竹没有说话,原先气氛良好的一顿饭,顿时变得冰冷又沉默。耳边高冷的钢琴曲还在回响,身旁,烛光依旧在微微的摇晃,窗外漆黑的夜幕遮盖住整片城市,点点繁星闪着银色的光芒。
明明是那么好的气氛,最后却还是被打破了。
“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喜欢。”宁竹叹了一口气,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左容,烛光下,左容的脸被打出了淡淡的阴影,却越发衬得她五官立体。宁竹瞅着那一双带着点点琥珀色的眼眸,轻轻说,“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不知道这种东西算不算喜欢。”
“那么……你对我的感情呢?”左容双手攥成拳头,她的目光带了一丝决然,“如果是我呢?你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会不会也会每时每刻想着我,会不会想着要关心我照顾我?挥挥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突然回想起,左左也是这么做的?”
宁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她咧开嘴,看着紧张的左容,笑了笑,“当然会。”
左容的心猛地一落,然而,“但这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啊,你看,我对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也不会喜欢我师父啊。”
那一刻,左容感觉很想笑,却又很想哭。可多日的伪装让她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她的神情平静,就连那双眼眸都变得幽暗,“不……喜欢吗?”
“左左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喜欢上我师父的,再说我师父那么厉害的人,也不会喜欢我啊。”宁竹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丝毫没有看出左容的情绪有任何的变化。
到底,还是伪装得太好,不过这样也罢。
左容噙着笑容抬起了脸,阴影下,那一双眼眸里的希望,终于被烛火照亮又熄灭。
“等会儿回去,我教你跳舞吧?你想要学什么?”
“简单一点的就好了。”宁竹回答得很干脆,“反正我就是不去丢面子的。”
悠扬的钢琴曲回响着,左容看着舞台上那个正在弹奏的钢琴师,目光迷茫。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人坐在那个位置,一遍一遍的弹奏着烂熟于心的钢琴曲。曾几何时,她在酒吧驻唱,唱着一首一首被人听过就忘,却被眼前的这个女子听出感情的歌。
这一刻,左容想着,如果那时起就是一场孽缘,那么她也心甘情愿的续了这段缘。
……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宁竹穿着一件轻薄的礼服,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有些无措的抬头问左容。
淡金色的礼服穿在宁竹的身上,原本应该衬出的气质被宁竹打乱,那种成熟的感觉落在宁竹身上变得青涩又单纯。浅银色的项链戴在她光洁的脖子上,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事业线。朝着里面卷起的头发披在肩头,将小巧的耳朵遮住,简单的发型却让那一双眼眸更加明亮。脚下的白色高跟,让她整个人拔高,也将那足踝显得更加纤细。
左容看着这样的宁竹,眼眸里闪着淡淡的水光。想要触摸她,想要紧紧地拥抱她,想要这样的她,不被任何人所看到。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的她,正处在最美的年华,那么美,那么勾人。
“搭着我的肩。”左容将宁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她看着宁竹那双小鹿般萌动的眼眸,缓缓的伸出手揽过她的腰。
触电般的感觉,难以释怀的温暖。
“跟着我走就好。”那一瞬,宁竹看着比自己高的左容,感觉心跳加快。眼前这个穿着大气黑礼服的女子,长发略乱,却让她觉得有一种成熟美。她的肩膀圆润光滑,指尖触碰的那一瞬间,还带着她温暖的体温。
一步一步,就像是着了迷一样,她跟着她的步伐前进后退,跟着她的笑容转圈入怀。
黑礼服与金短裙,缓缓旋转的刹那,就像是最美的画卷。长发被风吹起的那瞬间,紫色耳钉闪过的那一刻,眉眼相对身体相偎的那一秒。
所有就像是安排好的剧本,客厅里响起的悠扬舞曲,落地窗前点燃的火烛,地板上踏出的脚步声,彼此贴近发出的呼吸声。
时间静默在那一刻,左容拥着宁竹的身躯,带着她朝前朝后,带着她旋转,牵引着她回来。
夜色如墨,黑压压的云层压着整座城市都透不过气,车水马龙,都与她们无关。这只是一场舞,一场属于她们两个人的舞。
无需顾虑,无需担忧,无需害怕,亦无需躲藏。
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
落幕的那一瞬,宁竹贴在左容的胸口处,双手从后抱住左容的肩膀。手臂贴着后背的肌肤,温热的体温慢慢传递到宁竹的心口。鼻尖是属于左容的气息,淡淡的,却很好闻。左容拥抱着宁竹,最后的旋转终于还是被她私心改为了相拥。她的味道,宁竹的味道。
浅浅的,却十分清新。淡金色裙尾飘落,与黑色礼服的丝带交缠在一起,就像是相缠的鱼尾,相缠的一生。
谁都不愿意放手,谁都不愿意离开对方温暖的怀抱。
“明天,你就这么跳吧,很简单,你只要跟着温宿的脚步走就好。”左容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宁竹贴着她的身躯,淡淡的应了一声。
“左左,你跳得很好。”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宁竹抬起头,“就算是温宿,也比不上你。”
眼眸相对的那一刻,左容差一点哭出来。她颤抖着离开宁竹的身体,脱离的那一刹那,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不舍。
“早点回去吧。我明天……还有通告,就不陪你……练舞了。”
“好。”宁竹喉咙略微哽咽,她点了点头,拎起自己的包缓缓地离开,门关前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左容,垂着眼眸道,“晚安。”
门关上了。
左容双手抱臂,慢慢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月光如水,渐渐的刺穿云层照射在落地窗上。不知何时,窗前的火烛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只还在顽强的撑着,只是火焰已经很微弱。
眼泪微微溢出眼眶,落下眼角的那一刻,一只手轻轻的擦拭掉了它。
那一瞬,摇曳的火烛,“噌”的一下,灭了。
第二十六天——宴会相见
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左容才从沙发上醒来。黑色的衣服已经被她压得泛起了褶皱。她小心的压了压,见压不下去,就干脆的撑着沙发站了起来。日出已经过去,一轮金黄色的太阳嵌在天空中,给灰蒙蒙的天带来了一丝色彩。
她推了通告,又不敢见宁竹,所以只得在这里呆着。不过幸好,十几分钟后,温律就回来了。
一走进来,温律就看见左容穿着一件礼服,静静的盘腿坐在沙发上。他奇怪的靠近,却看见左容的眼角有着淡淡的泪光。他的心一惊,“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左容摇了摇头,“你呢?不是公司有事情要找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解决完了自然就回来了。”温律坐在左容的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哭了?”
“没有哭。”左容抿唇,“你晚上有空吗?”
“晚上?没有,我要去参加一个宴会来着,我哥也要去。”说到这温律猛地一顿,“你呢?你也要去吧?”
“嗯。”左容没有说宁竹也要去的事情,这对于她和温律来说,都是属于不要提的那种事情,有时候知道了再看见是一种心情,看见了才知道,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了。
温律看着左容应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的烦躁就减轻了不少。他扯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有些疲惫的躺倒在沙发上,“累死了,每天都要这么忙,真的很烦啊。”
“可至少你还活着不是吗?”左容起身,她走到温律的面前,大半的太阳被她的身体遮挡住,左容弯下腰,将手放在温律的胸口处,她感受着手下那跳动的节奏,冰冷又绝望的说,“这里,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