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吉黯又点点头。
“其实,和那姑娘一样的杀人案,最近已经发生好几回了。”看到吉黯愕然的标签,莎浓苦笑了一下,“先前被杀死的都是在校区里游荡的流浪汉。他们都没有身份和户口,你们这些学生不会注意他们已经逐渐消失了。因此,为了不引发恐慌,上面要我们将这些事给掖起来,只允许秘密调查……啐!”
莎浓咒骂了一声,继续说道:
“你刚刚在停尸房看到了吧,有些停尸柜贴了标签却没写名字,那就是那些流浪汉的尸体——其实,局子里的尸体,基本全都是因为那家伙而躺进来的。这事藏来藏去,终于还是藏不住了,那位姑娘躺进来的时候,我们就被下令要求期限破案,而且对学生们的警告也才发布——哼,早干嘛去了,若是早点让学生们警惕,或许那姑娘就不会死了。”
感受到莎浓的义愤,吉黯也重新燃起了斗志。不止为了文,为了其他的死难者,更为了现在处于危险之中的其他人,自己有知无不言的义务。
“莎浓警长……”
“嗯?”
“……其实我有些线索。”
“哦?”莎浓的眼睛一亮,“这可帮大忙了,说来听听。”
“嗯……那位在地下室的警察先生,没事吧?”
“老汤姆么?心脏病发作,现在没事了。你当时对他急救来着吧?这个摄像头没拍太清楚。”
吉黯咬了咬嘴唇。
“若我说,他其实是因为……妖怪而发病的,您会相信么?”
莎浓挑了挑眉毛。
“请继续,信不信是我的选择,而说不说是你的选择,不是么?”
“嗯。”吉黯顿了顿,“杀死文的凶手和刚刚让汤姆先生病发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
“哈?我说啊,推理是要从开头一点一点讲述的,你不能直接从结果开始说哦。”
“对不起……文是我刚刚去看的那位被害者,而我与她有几面之缘。那天……”
就这样,吉黯将自己所知所行的一切,对莎浓从头到尾述说了一遍。话出口之后,吉黯感到轻松多了。无论对方是否相信,她都觉得这么做是正确的。
莎浓默默的听着吉黯的话语。这个女生所说的话的确充满怪力乱神,难以置信。莎浓耸了耸肩——奇迹和恶魔并不只在《圣经》里存在——莎浓决定选择相信这位东方女生的话。
某些东西是伪装不了的,而她自信自己没有看错。
“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你觉得这次事件的关键,是那柄你说的那柄‘妖刀’吧。”听完吉黯的叙述后,莎浓接过了话头,“我对这种事是不清楚了。不过说起妖刀,那是东洋武士故事里常见的东西吧?刚刚与你在地下室打斗的那位女生……”
听到此,吉黯少有的打断了别人的话:“对了……她,她现在如何?”
莎浓欣慰的笑了一下。她的自信没有错,如此关心他人的少女,不可能是恶人。
☆、意念寄托
“你又要去四处乱拍么?”
“真失礼。才不是什么‘乱拍’!叫做调查取材才对。”被我叫住的黑羽文回过头来,假装成很生气的样子。
“你这家伙真是屡教不改。没听过好奇心害死猫么?跟你说了妖刀的事情危险,你这样迟早拍到不该拍的东西……真是在找死。”
文突然皱起了眉头。
“啊……我可是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她摇着头,以一种嗔怪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是埋怨,又似乎是同情。
我不喜欢这样被看着。
“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文收起了一贯的嬉笑,认真的说道:
“因为田鹤你,不才是一直想要去找死的么?就算我干着什么危险的事,但是心里可是一点也不想死。但是你……我看的出来,你才是真的在一心求死把?”
我愣在原地。
文的话如同她的快门一样干脆,拍摄到了我心中的某种……
“田鹤你虽然总是说‘身为习武之人必有赴死的觉悟’这种漂亮话,但你心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觉悟——你就是彻彻底底的,想要寻死……”
“够了!”我几乎失控的叫喊起来,“你要干什么就随你去吧!不听别人劝告的家伙,死了也是活该!”
那是她能听到的,我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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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传来的隐隐刺痛,让明智田鹤在床上睁开眼睛。看到坐在自己床头的人后,她立刻挣扎着坐了起来。
“森学长……!”
话未出口,田鹤只听耳边轰的一声,随即耳鸣金音、眼冒金星,半晌后感到面颊传来火辣辣的生疼,田鹤才知道自己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总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少麻烦!”床旁之人——那是个穿着樱区校服的青年男子。
“万分抱歉!我打斗失利,给学长丢脸了!”田鹤低头大声道歉。而森学长却毫不理会,一把抓住田鹤那条与吉黯打斗时折断的手臂。
“蠢货。你武艺不精,与我何干?”森冷冷的说着,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刚刚开始愈合的骨骼裂缝,传来了钻心的剧痛。豆大的汗珠立刻从田鹤额头冒了出来。
“我分明命令你探一下那人的身手就回来,你为什么要和她缠斗?你知不知道为了保释你这持刀夜入警局禁地的罪过,再把你送到这医院来治你这只胳膊,我花了多少金钱和苦劳!”
“劳烦……学长了……感激不尽……”疼痛几乎让尚还虚弱的田鹤再度昏迷过去,但少女仍咬紧牙关,以尽可能着端正的仪态与语气对答学长的话。
“黑羽文似乎是你的朋友,因此你急不可耐的想要抓住凶手,对不对?”
“学长……明鉴……”
森冷笑一声,终于放开了田鹤的断臂:“凶手是谁,怎么去抓,我自有我的打算。记住,你只需听我的话就好,不必有你自己的判断!”
“……是……”
这时,病房门后传来了敲门声。敲了几声后,房门打开,一个穿着红色运动校服和黑色高领衬衣的短发少女探进头来。
“请问……是明智田鹤小姐的病房么?”
“你?”田鹤认出来者正是先前与自己在地下室打斗的人,不禁皱起眉头。但她看到森学长起身相迎那人,便正了正身子,不再作声。
“请进。我是樱区八云学园的森,请多指教。”
“您好……吉黯,龙区玉琢实验学校。”吉黯看到眼前微笑的男子,觉得似曾在哪里见过,狐疑的偏了一下头。
“前几日我学妹一时冲动,与阁下打斗了一番。方才我以迅驰过她,还请贵样就宽恕她。”
“不……”吉黯连忙摆手,心想【该道歉的不该是我么?】
“这一切都是误会,看得出阁下也是放勇任侠的豪杰,以后不妨就与田鹤多多合作,一同追查妖刀之事吧?”
“嗯……”吉黯点头,对方的微笑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因此她错开视线,看到森的胸口别着一个五芒星的徽章——那应该是阴阳师的徽记。
“那就如此说定了。在下还有些俗事,就此告辞了。”森对吉黯稍一欠身,转身摸了摸田鹤的头,“明智,我刚才对你严厉,是希望你不要总是因为冲动以身犯险。之后你要好好向吉黯小姐赔罪,和她一同解决事端。努力吧,我是很信任你的。”
“谢谢学长……”田鹤低头,恭送学长走出病房。而就在森出门的那一刻,吉黯想起在哪里看过他了——那天在地下室逃遁的人影,正是这个森学长。
【难道他就那么看着田鹤的手臂被折断,自己却转身逃跑了么?】
吉黯愕然的望着森的背影,方才在眼前的那副谦和的微笑似乎扭曲成了一个丑恶的面具。
“学长当时撤退是正确的。错误在我不听命令,擅自与你打斗、引发事端。”病床上的田鹤对吉黯说道。
吉黯回头,看到田鹤的眼圈红红,赶忙拿出纸巾,却被田鹤一手拦了下来。
“用不着。”
“哦……”
吉黯尴尬的将纸巾收回口袋,侧身在田鹤床边坐下。
“那个……”
“对不起什么的就免了吧。”田鹤道,“是我先挥刀的。应该道歉的也是我才对。”
【我的想法有那么容易被看出来么?】吉黯大惑不解的咬了咬嘴唇。
“你来这里不是来探病的吧。有话尽管直说,学长已经让我和你合作了。”
看来在客套下去也没啥意思——何况自己根本不会客套话。于是吉黯直截了当的问道:“明智同学,妖刀是能控制他人思维,让持有者不由自主去杀人的凶器吧?”
“啊?”
“呃,你看……我从莎……别处了解到,在文同学被害之前,已经有几个流浪者被杀了。”吉黯顿了顿,“这种杀戮,既不是有什么仇恨,也不是想表达什么主张,更不是为了钱财……没有道理就杀人,应该是被妖刀控制了吧?”
吉黯见田鹤没说话,便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
“你们那里不是有付丧神的传说么——某件东西用于一个特定的用途,用得久了,就会产生自己的意志,自动去重复被设置好的用途。按这个说法,如果是杀人用得刀变成付丧神,那就是会不断重复‘杀人’这个任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