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嫌弃尸体不干净,通常情况下是匆匆看一眼就能让运尸车轻松过关,而无忧阁将尸源选择为韶阳城内无人管辖的流民乞丐。
因为流民乞丐流动性通常大,就是消失了也不引人注目,就算是引人怀疑,无权无势的人多不会去报官,报了官府也多不会管,只要再在报官这一途上稍加干涉,无忧阁便可轻易让这群人变成叫天天不应地不灵的孤魂野鬼。
曾听之前的看守提及,那些金子是往浙南一带运送,韶阳到三吕再到浙南,最后以边境桐岗为据点。
若是依照小宣所言,无忧阁阁主在觊觎南诏江山,那么东捏北楚在东北边境为乱,若是联合起南面的内乱,再加上南诏西面的天九江隔断,整个南诏便是被内贼外寇重重包围,一旦三方同时起事,国都韶阳无异于被人瓮中捉鳖。
乞丐被关押在这里,掏空的尸体也是在地道里制成,若是再将尸体运出、装金、外送,其中不免多走了几步,显得多次一举,若是我为策划之人,便会将尸休和金子放在一处,所有的步骤一次性做完,然后一一
然后将装着金子的尸体直接送到无忧阁之外,便于及时运送出城!
鹭南脑子运转飞速,环视着地道一周,在他的右侧通往进来时的那扇石门,左侧则好似一个无底洞,若是无忧阁阁主与他一般思想,那么,金子和出口都应该在地道深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鹭南没有马上撤出,而是壮着胆子又往前行进了不少,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一面正有看守走来,鹭南微微一皱眉,低头与之掠过。
两人擦肩而过,那人分明已经又走了五六步远,却突然发觉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冲着鹭南匆匆离去的背影道:“兄弟是哪个?这里面气味不好,萦着面巾也挡不住血腥味,小弟这里有驱臭的药膏可以接你用用。”
鹭南神经紧缩,强压下紧张的情绪半转过身,冲着那个过分热心肠的看守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那人见鹭南行迹鬼祟、不摘面巾、不肯说话,来去匆匆,心里头已经将他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眼珠子一转,遂又小小心心的朝着鹭南走进了些,故作热情道:“兄弟何必见外,这东西不值钱,当时好用着呢!你真不要?”
鹭南见他靠近,警觉性已是提高了八九分,弄不清来者的虚实,他也只好再次摇头,转身欲走。
“这位兄弟为何从头至尾不敢说话?难道是怕一句话叫我认出了你并非我无忧阁中人?”
已经近得只距离鹭南一臂之隔的看守眼中突然凶光一闪,拨刀便向鹭南刺去,鹭南早有防备,瞬间便挡开了来人的攻击,你来我往了几招过后,看守眼看对方武功不俗,心知再打下去自己必输无疑,遂放开嗓子便要搬救兵。
鹭南眼疾手快,还不等他开口就已经一剑刺进对方咽喉,那看守喉间顿时血液高贱,双目圆瞪,不多久就狰狞着一张脸,死了。
把尸休撤到一边,用对方在走道边上的木板之类的东西掩上,鹭南抬眼就看到被关押在铁牢中的乞丐们正惊吓着一张脸,傻乎乎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大家在这里安静的呆着,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你们的。”
“大、大侠,大侠救命啊!”
一个人喃喃就有一群人喃喃,顿时这块地方,救命、救命,的呼喊和失声痛哭的哀嚎便一下子此起彼伏起来。
“大家安静,都保持安静!我发誓一定会回来救你们,求大家不要再叫了。”
鹭南心急如焚,眼看着这些人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见到似乎有能救自己的人,早就已经激动得忘乎所以,哪里还想得起他们这样子哀叫是在加快暴露鹭南的身份。
“那边怎么回事?叫什么叫!”
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而跑过来看了,鹭南见情况变得混乱,再顾不得安抚这些丧失了理智的百姓,也不管闻声跑过来的看守,自顾自的转身便走。
“啊!大侠,大侠不要走啊!大侠快来救我们啊!大侠”,
铁笼子里的人都疯了,一见鹭南要走开就好似马上要失去生命似的惨痛嚎叫起来,看守立马发现不对劲,冲着匆匆远去的鹭南吼,‘站住’谁料那人越叫越跑,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来人啊!尸仓有外人闯入啦!快点来人啊!”
行迹完全暴露,鹭南不再多想,拨出刀,转身按着原路返回,那看守见小贼提刀冲过来,便也拨刀抵抗,几招过后便已经命丧鹭南刀下,然而这时地道里头的其他人也很快聚拢了过来。
“什么人?胆敢来闯无忧阁!”
来人将鹭南围了一圈,个个手上都提着刀,甚至连刚才解剖乞丐的两名壮汉也都举着杀猪刀混杂其间,以一敌百,寡不敌众。
过道就只有一条,明显来路上阻拦的人多,去路上阻拦的人少。
鹭南举着刀扫视了一困,决定不把追兵往若宣看守的那边门带,而是赌一把这地道的尽头能够通往无忧阁外,于是二话不说便冲着走道更深处的那一面人群砍杀。
鹭南武功不俗,奋战一段时间后居然真的给他杀出一条血路,他毫不犹豫的往深处跑,后面的追兵便也毫不放松的在后头追。
转过几个拐角,鹭南觉得手臂上的伤口越来越痛,他低头看了看,发现左手叫人砍了个不小的口子,血水不断的往下落,再这样下去不用追兵来抓,就光是失血过多也别想逃出地道。
鹭南靠着墙思索了一会儿,抬眼左右望了望,竟然发现不远处开凿了个不小的窑洞,走过去才发现那洞里竟然堆满了已经被剖空了内脏且用清水做过了清理的尸休。
伤口不得不先处理,鹭南想了想,便扯了脸上的黑布,兜下手臂上倘下的血水,沿着过道远远的往前甩去,如是几次,走道上血滴的痕迹便又向前延伸了不少。
第七十九章
让追兵误以为自己已经往着更远的地方逃去,为了叫血水不至于暴露出行迹,鹭南又脱了外衣捂住伤口,迅速躲藏到尸堆后头。
直到听到追兵纷乱的脚步渐近,紧跟着又渐渐远去、消失,鹭南这才松了口气,将身子往更隐蔽的地方挪动了些,又从衣摆处扯了根布条下来,在手臂上随意打了个结,简简单单的包扎好伤口,总算是止了血。
窑洞里头阴气很重,一具具尸休整齐而了无生气的排列着,散发出重重的腥气以及浓浓的腐臭,鹭南干呕了一声,强自忍住,狠狠的皱了皱眉头。
此地不可久留,追兵跟着血迹走,一旦到了没有血的地方,叫他们察觉出不对,返身回头再搜寻过是一定的,之前以一对多已经耗损了鹭南不少的元气,再来一次,未必还能多抵挡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