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骂人骂得凄惨,眼前却仍旧是那几个而无表情的砸着锤子的下人,半天了也没见有人出来搭理他,喉咙火烧似的疼,骂得厉害了,空了一天的胃也跟着疼,骂着骂着他就想哭了。
“呜呜,我勒个去,死哮天,你个没良心的!呜呜呜……”
“阁主这会儿可不在无忧阁里,你哭给谁看呢?”
凌乱的木扳后头突然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红得跟厉鬼似的,不是汐木是谁?!
“师父、师父!”宝宝见是汐木公子,赶紧的一屁股从地上坐起来,跑到门前,伸手就要往门缝那儿去拽住汐木的衣袖,结果被汐木眼疾手快,轻轻一闪身就躲开了。
“呵,这会儿倒是叫得挺亲热的啊!你用计迷晕我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少在这儿套近乎。”
“那我也是逼不得已嘛!”宝宝苦下脸,抹了把眼睛,忽的想起了什么,立马化身凶神恶煞的夜叉,怒目圆睁道:“你还敢说我,我要逃跑也不过是喂了你一点迷药,若是早知道你把鹭南折磨得那般不成人样,我一早把整瓶的鹤顶红都灌你嘴里了。”
“安鹭南,当朝一品刑部尚书,公正廉明刚正不阿,有个小妻子黎若宣,古灵精怪貌若天仙,原来就是你们俩!要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你是个男子,就凭你们俩,想要瞒我这么久根本不可能。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若是阁主还有一点点雄心壮志,你和你的俊俏丈夫就万万留不得,我看得出阁主待你非同一般,可若是真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杀你们,我自会代劳。”
汐木站在距若宣一臂之远的地方,眼中是若宣从未在他那里见识过的冷漠与无情,丝毫不沾染一丁点感情的眸子和整张面无表情脸,全都实实在在的在告诉若宣,他汐木所言,绝无半字虚假。
差点被两个人之间磕磕绊绊的玩笑和顶嘴冲昏了头脑,还以为自己就是他的谁了呢,若宣愣愣的盯着对面的汐木,突然间扯了个难看的笑,极度疏远而恭敬道:“汐木公子,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既然迟早都要死,你可否现在就将我带去鹭南身边,要死我也得和他死在一块,黄泉路上有个伴,下辈子投了胎也好相认不是?”
汐木眼中有些什么一闪而过,红得如同死神般艳丽的男人只是淡淡的笑了,若宣也笑,却是不知两人笑的什么。
若宣最终是如愿见到了鹭南,对方满身的伤口和血污简直是触目惊心。
“杀千刀的哮天,真的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心疼的将手轻轻的放在鹭南极度损毁他那张俊美脸的鞭痕上,鹭南艰难的坐正身体,微笑着覆盖住若宣微微发颤的手,摇摇头:“其实也不怎么疼的,你别一副就要哭下来的样子,明知道我最怕你哭,你哭起来的时候难看死了。”
“混蛋,都快死了嘴巴还这么毒!早知道是现在这样,那天晚上我说什么也不会自己跑掉,若是有我陪在你身边,把你身上的伤分一半过来,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若宣没好气的攥着拳头,玩笑的在鹭南肚子上顶了顶,鹭南疼得皱眉。却是呵呵一笑,赶紧抓住若宣的手。
“受伤一个人就够了,又何必、咳咳,又何必要你陪着我一同受苦?可是你这个小笨蛋却偏偏要往这又臭又脏的地方跑,早春阴凉,你若是生了病,叫鹭南如何安心?”
“我身休壮得像头牛似的,哪里有那么容易生病。我是看我们两这次恐怕难逃一起,死之前赶紧来和你抱在一起,也省得黄泉路上错过了彼此。”
鹭南深情的望着若宣,如纸般苍白的脸或是因为激动而稍稍显得有些红润,这时候,能够表达出彼此心意的对视胜过万语干言,两个人只要轻轻的靠在一处,温暖自然笼罩全身。
“鹭南?”怀里的人渐渐不动了,若宣偏头轻唤了一声,泪水掉落下来,滴在鹭南毫无血色的脸颊上,赶紧拢起袖子把水渍擦干,将怀中的人紧紧环住:“好好睡吧!有我陪着你。”
第八十六章
天色越变越暗,但只能靠着灯火照明的地道里头却丝毫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若宣用哄小宝宝入睡的姿势,将鹭南半抱在怀里,一手环住鹭南腰,一手绕过鹭南身前,在鹭南略微显得有些消瘦的后背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
阴冷的铁牢里头,猎猎穿堂风呼啸而过,冻得若宣禁不住打了个抖,赶紧将外衣从右手臂上脱下,只留左手臂在衣袖中挂着,其余的全都盖在了鹭南身上。
汐木在铁牢外远远的站着,意味不明的神色在转身的一刻消失,如同染血般的鲜红渐渐隐入他身后那成片的阴冷黑暗。
韶阳城开始戒严,百姓中流言蜚语,时势顿时变得有些动荡不安。
哮天从城南义庄出了无忧阁后便直奔各大城门,每一个城门内外都聚集了大量的百姓,然而不论是生意人还是普通百姓,要进城卖菜还是要出城走亲访友的,统统不得通过。
“看来李舜是打算来个瓮中捉鳖,以为把整个无忧阁死死的套牢在韶阳城内,他们就能有足够长的时间把我们找出来,汐木,你认为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
哮天半躺在软榻上,手中一棒热茶,偶尔浅酌一口,房中茶香弥漫,却好似透着清苦一般,惹得男人微微皱眉。
“立春院现在已经完全落入朝廷的掌控之中,巧巧亦已自杀身亡,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应该尽快想办法退出韶阳,只要到了桐岗,再联合各路势力,趁着朝廷还未做足充分的准备,要扳回形势,我们无忧阁未必没有胜算。”
汐木站在哮天跟前,娓娓道出自己的想法,见哮天没有反应,状似不经意的瞟了眼阴晴不定的男人,斟酌了数秒,试探性问道:“若是外撤,不知阁主打算怎样处置安鹭南和黎若宣?”
“唔……”
哮天桃眉看了汐木一眼,沉思了半晌,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迈步向着门外走去,汐木见状赶紧从后头跟上,急忙道:“阁主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宝宝,置于如何处置他们,不妨先静观——”
哮天忽的停下脚步,口中未说完的一句话也戛然而止,望着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房门与凌乱不堪的房间抽了抽嘴角:““这是怎么回事?宝宝上哪里去了?”
“阁主走后黎若宣便一直不吃不喝又哭又闹,说什么都要去见安鹭南,属下嫌他烦人得很,把他送进地道里头会情郎去了。”
“谁叫你自作主张?”
哮天语气顿时有些不善,看都不再看汐木一眼,越过身前的人便往地道走去,汐木呆愣的站在原地,任高大英俊的男人背身而去,妖异翘起的眼尾苦涩的勾起一丝笑纹,略有些僵硬的迈开脚步,淡淡的月光下,只剩他一人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