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个人对烟儿心怀不轨的话,那此时此刻他还能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暂时放心的理由——既然他还没有表现出十分的担忧,那就说明烟儿起码暂时还是安全的。当然,除非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喜欢着烟儿,那自然也就不会为他担这份心了。
可是这么几日以来,这个男人眼中的执念与宠溺他们在一旁可是看得个一清二楚。如果那些东西都可以假装,那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是个凉薄到了极点的人。
“……我有些不太明白……”朵善似乎又沉浸到了在他们来之前的状态在那里自言自语,神情中的茫然之色叫人看得也是跟着疑惑不已。
“不明白什么?”
“……为什么……”面对别人的询问,他依旧喃喃自语着。
第22章
“什么为什么?”沈杰颇有追根究底意味的话终于引得朵善对他投来了注意的视线。
“沈烟被抓之时,狼因对我说‘今天的事情,你没有看见’……我在想,他为何要对我这么说?”
“狼因?”
“嗯,他是‘尔苏英’的人。”
尔苏英——尔苏炎的死敌,是故他会来抓沈烟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他为何不抓与沈烟交好的同为庆国人的自己呢?是因为尔苏岩的关系吗?但是,尔苏岩现下也没有办法对抗尔苏英这个太子不是吗?如果他把自己也一并抓进牢中,尔苏岩其实也没得办法的……还是说,自己这个角色对尔苏英来说并不构成任何的威胁?
不知为何,对于自己没有被抓起来的这个事实叫朵善挂怀不已。
“……所以说,要抓烟儿的人其实是受了尔苏英的指使?”
这下沈杰沈清对尔苏炎这个人更恨了。
“当然。尔苏炎请沈烟来,目的就是为了和我朝结纵。可当下的情况却是换了谁都会想:庆国要同西厦结亲了。那么我们对于戗国的意义,绝对不会比‘敌人’二字更多。更何况尔苏英本来就极其看不惯那个尔苏炎,可他却一直都找不到机会除掉他。现在放着‘沈烟’这么好个理由在,你说——他会怎么做?”
“可是‘你’不是也在这里吗?!”
沈清不解的质问让朵善忍不住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就巴望着我也被抓到牢里去呢?!”
结果沈清连一点儿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没有,反而还露出了“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表情。
“……我倒是想进去呢,进去以后还可以跟烟儿做个伴,陪陪他什么的。”见状,朵善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结果惹来某人的恼怒瞪视。
“呸!你休想!”
“哼……”朵善哼笑一声,“你刚刚不是还想着我怎么没进去吗?我跟你说白了罢沈清,就算我进去了,烟儿也还是会被抓进去的,并不是说抓了我烟儿就会安然无恙了。怪只怪,他是‘尔苏炎’请来的客人。”
沈烟啊沈烟,你怎么就来了这里呢?
朵善累得揉了揉额角,下眼睑处的阴影让这个平时看上去意气风发的男子着实带上了几分疲惫的味道。
眼睁睁看着沈烟被人带走,他却无能为力,这等处境叫他觉着难堪,更觉得心疼。要说忧虑,只怕他是不比眼前二人少的。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去担心他呢?
因为他们二人是朋友吗?呵呵……这个答案,他不太喜欢呢……
“眼下你们准备如何?”抬起头来的朵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疲惫之色。
“如何?劫狱!”沈清冷笑一声,提着剑的手背上爆起了青筋。
往常冷静的沈杰这回听了他的决定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只顾沉思默想。而朵善正是看着这样的他才更加觉着危险万分。
——连他都这么觉得了,这狱很可能出了这个大门还真就被他们给劫了!
“你们先莫冲动,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计议个屁!”这回沈清更是直接爆出了粗口。
朵善一下子就被他的态度点起了火,“那你劫完狱以后呢?!是不是准备从此亡命天涯再也不回来了?!你是不是还想让着沈烟跟你一起受苦啊?!”
这个不用大脑的白痴!沈烟究竟是看上他哪里了?!
“再怎样也至少要比待在狱里的好!”
结果,沈清这句话倒是说中了二人的心事。
沈烟在狱里怎样了?是不是受着苦?会不会被人虐待?现下又是个怎样的处境?……这么多的问题,他们却一个都没能答上来,这怎能不叫人担心?
而同样有着麻烦找上门的,还有另外一人。
尔苏炎本就被皇帝下令禁足府中,此时听得门外吵闹声渐起,神情却是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还气定神闲的坐在花院内。一旁,自是豺克让随侍着左右。
忽地,一行人闯入他们二人视线,豺克让面无表情地望向来者,而这间府邸的主人尔苏炎本人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此时,他手里正拿着本旧书,面前的石桌上赫然摆着一局残棋。
[狼尉奉命前来,请二皇子移驾西枢院。]
西枢院——当年开国皇帝采纳臣下虎家的意见,开设西枢一院用以训诫皇亲国戚。这虽说是“训诫”,可但凡进去的人却似乎是没有一个能再干干净净得出来的。
尔苏炎右手长指一落,黑色的琉璃棋子在白玉棋盘上发出脆脆的一声响。
这时,豺克让就像是得了令的军人一般微昂着下腭睨着眼问道:[汝等奉的是谁的令?]
对着豺家的族长,狼尉这个不是狼家族长的人自然会感觉落人一等,可他依旧挺着胸膛不卑不亢地回答说:[太子英之令。]
没成想豺克让听罢后冷笑一声,[尔苏英?他有何资格命令吾主前去西枢院?难道是陛下亲自授的权?]
对于他的这个问题狼尉却是不敢轻易言是,理由很简单:他不知道。
狼家归顺于当今太子世人皆知,而现任族长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听,是故这才带着人来“请”尔苏炎。可后者对着他们一行数人连个眼皮都是未抬一下,此时问的问题又让他无言以对,这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