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声好笑起来,说:“你去看,你看得出来什么呢?”
杜鑫灵机一动,说:“谢妈总看得出来。我带着谢妈去看看,若是谢妈说是,那就再做打算。”
谢妈是傅家的奶妈,当年带过傅家兄弟的,自然看得出来。
傅玉声沉吟片刻,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是她来同我说这件事?她实在不必亲自出头。”
杜鑫更想不明白了,他说:“少爷,那你要回信给她吗?”
傅玉声摇摇头,说,“这可不能回信,还是直接问问清楚得好。”又问他,“孟老板一般都什么时候在家呢?”
杜鑫说,“这也不一定,不过晚上总是在的吧。”他想起一件事来,就忍不住说:“少爷,你是不知道呢,孟老板这个人平常那么严厉,竟然疼孩子得很呢。我看他时常抱着囡囡笑,囡囡也和他亲,被他抱着就不哭不闹,可乖啦,真是有意思得很呢。”
傅玉声有些意外,想了想,有些出神,说:“这倒是教人想不出呢。”静了片刻,又不经意般的问他道:“那红花呢,他这么疼女儿,待红花,只怕更好了才对。”
杜鑫撇撇嘴,说:“那可差远了!”就把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形说了一番,又自作聪明的说道:“我想大约是为着娶小妾的事情,她同孟老板闹过了,又不肯好好的在家里照顾囡囡,所以孟老板有些厌烦她了。”杜鑫其实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他猜是孟太太知道了孟老板和自家少爷之间的事,说错了话,所以惹得孟老板同她翻了脸。
傅玉声没有料到是这样,怔了一下,杜鑫忍不住就说:“少爷,你也不要太怪他。他到底是个帮会的人,若是同少爷的事被人知道了,到底脸面上挂不住呀。可我看他一直把少爷放在心上呢,若是少爷要他帮忙,他也绝不会说半个不字的。”傅玉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问说:“我要他帮什么忙?帮我养儿子吗?”杜鑫吐了一下舌头,小声的说:“少爷,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不爱听,也别恼呀。”傅玉声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有什么可恼的?等他的武馆办起来,我还要送一份大礼呢。”想了想,又笑了一下,说:“倒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小孩子。等他的太太姨太太们再有喜了,我再送份大礼。”杜鑫跟他实在久了,知道他说这话其实已经不高兴了,也不大敢说话,心里却忍不住犯了嘀咕,想,这气生得,没甚么道理呀。
郑玲丽的事,傅玉声想了想,电话也不好,回信也不好,见面更是不妥当,便仔细的吩咐了他一番,教他怎么同骆红花说。
杜鑫第二天就又去了,结果孟青在家里同人商量事情,见他来了,让他等了等,就过来教他练拳了。杜鑫没法子同骆红花说话,只好满腹心事的回去了。
第三天杜鑫又去了,孟青仍是在家,骆红花又出去了,不知是办什么事情。杜鑫原本灰了心,偏偏那天来的客人多,孟青没功夫教他,就让他自己练几遍拳。
等他拳打了七遍,骆红花也回来了,见着他,便朝他招了招手。
杜鑫擦了擦汗,气喘吁吁的走了过去,说:“孟太太。”骆红花微微一笑,说:“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呢?”杜鑫连忙说:“信给我们少爷看了,少爷说,当初这件事也是多亏了您帮忙呢,知道您最是热心肠,如今也还请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先不说到底是不是呢,还请您千万顾全着我家少爷的面子些。若是被我们家老爷和大少爷知道了可是不妙呢!这个是少爷给您的。”说着就掏出一个信封来,小心的递给她。
骆红花笑了起来,却并不接过,只说:“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为了什么缘故写了这样一封信呢?三爷是我们阿生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若是要我帮忙,自然不在话下。”又说,“那三爷打算怎么办呢?接回去吗?也不知他家里那位肯不肯呢?”杜鑫心里嘀咕起来,想,还不知道是不是呢,这话怎么就说得跟真的似得?
就道:“少爷说了,也不知郑姑娘现在在哪里呢?当初也是他对不住郑姑娘,若是生活艰难,以至于要骨头分离,那是不该的事情。钱的事情都是小事,若是缺多少,尽管同他讲就是了,少爷这就吩咐人送钱过去。”骆红花笑了一下,走到柜子旁,打开了锁,从盒子里取出一张相片,拿过来递给他看,说:“三爷这是不信我的话呢,想要去瞧瞧看了。也不必去了。这是她儿子的相片,也就是这些日子照的,你拿去给三爷看看。她原本是想将孩子送到育婴堂,再到苏州去重操旧业的,她也不至于为了这个骗我。”这却是杜鑫万万没料到的。他手里拿着这张薄薄的相片,只觉得满额头都是汗。
第151章
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说什么呢?只好道:“孟太太,亏了您想得这样周全。这张相片借我几天,我也带回去给少爷看看。若这真的是傅家的骨血,少爷还要重重的谢谢您呢。”骆红花笑着瞥了他一眼,说:“就是这一件事,你快快的回去同三爷讲了。不然这孩子在外面多受一天的苦,他回头还要怪你办事不力呢。”
这话回来同傅玉声说了,他就皱起了眉头,说:“怎么准备得这样周全?”杜鑫附和说,“可不是吗?她突然间拿出这样一张相片来,倒是吓我一跳。”
傅玉声好一阵子不曾开口,也不知想什么,杜鑫也不好走开,只好在一旁站着等他。
傅玉声看着那张相片,觉着照得很好,只是看不出来是不是傅家的血脉,他突然问杜鑫说:“孟老板有没有同你说,他那一日是为了什么去照相馆的吗?”杜鑫啊了一声,说:“他并没有说呀,“又说:“少爷,你疑心他知道这件事的吗?可是孟太太千万的嘱咐我,说不要同孟老板讲的呀?”傅玉声说,“他大约是怕我多想,所以知道也装作不知道,让骆红花出面。”他沉吟了片刻,说:“这件事若是他知道,其实并不要紧。”怕的就是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