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女人 作者:美国的王蜂【完结】(28)

2019-04-01  作者|标签:美国的王蜂

  请客那天,何杰一家如约来到,何杰捧了一束芳洌的百合花来。王者香做了一桌子好菜,山珍海味一应俱全。何杰兴冲冲地讲自己出国之后要做一番事业的计划,那样子让王者香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心态。现在的何杰和当年的王者香,区别只在于,何杰是热爱护理学的,但王者香并没有一个她所热爱的具体专业,所以何杰比王者香幸福。王者香作为帮助何杰成就了幸福的人,也感到无比欣慰。她频频举杯,喝得比在座的谁都多。

  

  何杰问到王者香的工作,王者香告诉她,她已经不在红岩医院,那个地方她干不下去,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何杰妈妈眼睛一亮:“咦,我是兽医,在本市开着一家‘宝贝宠物诊所’,有个全职老员工要退休,一个兼职的又要考研也提出辞职,你不怕动物的话,可以过来顶他的缺啊,什么时候你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再走。”

  

  王者香兴奋地问道:“真的啊?那个岗位是做什么的?”

  

  何杰妈妈见王者香有兴趣,就开始掰着手指头介绍起来:“除了直接给动物作医疗的工作不用做之外,其他什么都做的。包括前台,文案,接收病号,还有准备手术室,订购器材药品什么的都包括。不过不用做打扫和搬运大号动物的体力活,那些有专人干,不然前台的人弄脏了衣服不好看的。”

  

  于是,王者香这么就定下了一个工作,过几天就可以去上班了。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她要求了每周7天56个小时的工时,同时顶替全职和兼职两个人,每月的收入就可以够开支了,还可以结余几百块。

  

  在送走何杰一家之前,王者香跟他们合了影,也跟何杰单独合影了好几张。何杰说:“我放寒假就会来看你,我也会替你留意你专业的奖学金,你也考出来是最好的!”

  

  王者香微笑着点头:“好,我们各自努力吧,我会想你的。”其实她早就知道,国外的药学专业,基本没有全额奖学金给海外留学生的,不过,她不想扫何杰的兴。

☆、长谈

  何杰一家走了,王者香屋里杯盘狼藉。但她拿不出一点力气来收拾。喝多了酒,热力退了之后就是令人战栗的寒冷,她抱着热水袋,裹着被子在床上缩成一团。

  这时候,敲门声传来了,把王者香从睡梦中叫醒,不过她还是感觉头脑迷迷糊糊的,也不问是谁,也没看猫眼,就爬下床去开门。开了门还没来得及看是谁,她就被门外的风吹了一个寒颤,冻得弯腰差点倒下去,紧接着她就被门外的人一把扶住,拥回了屋里。抬头一看,她惊得又打了一个寒颤:“程瀚文?你来干什么?”

  程瀚文深情款款地说:“我来看看你,还能干什么?”

  王者香咬着牙哼了一声:“你要来杀我就杀好了,反正我现在没有力气反抗!”

  程瀚文皱着眉头说:“你就别说傻话了。”说着他几乎是把王者香提着放回了床上,自己坐在床沿上,一脸关切地问,“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王者香重新裹紧被子:“请好朋友吃个饭,多喝几杯怎么了?你来干什么?”

  程瀚文环视了一下屋里:“是吗?我记得你第一次请我吃饭,也是在这张桌子上。还有这窗帘,是我给你装的,还在,不过有点旧了。请我吃饭的时候,你都没喝酒。这次你是借酒浇愁吧。”

  王者香把被子拽起来蒙在头上:“你来干什么!”

  程瀚文说:“我上次看见你的时候,是跟曲林律师回他办公室谈我岳父的医疗纠纷案子,你泪流满面地对着一个男人,然后就昏了过去。那个男人马上就把你放在车里送医院了,但是我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是没有一丝的心痛。你爱他对吗?”

  王者香冷笑一声:“你就是好奇这个才来找我的?对,我是爱过他,但我现在不爱他了。”说到这里,她吃惊地问,“你岳父……你结婚了?”

  程瀚文点了点头说:“对啊,结婚了,老婆是个小演员,现在到外地拍片子去了。我来找你,是为了对你说对不起。”

  王者香心头一震:“对不起?”

  程瀚文一脸认真地说:“是啊,我因为太想要你,所以做了伤害你的事。你能原谅我吗?”

  王者香无奈地挥了挥手:“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跟他比起来,你给我的伤害就是小儿科。”

  程瀚文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的想法一直都没错,每个女人不管看起来多坚硬多高冷,其实都是一样的。我只是不如那个男人幸运,没有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场合出现罢了,不然得到你的就是我。”

  王者香反问说:“女人都一样?哪里一样?”

  程瀚文说:“都是以爱情为支柱,有爱情就幸福,被爱情辜负了就伤重。”

  王者香苦笑了一下:“你错了。我虽然是被我爱的人所伤,但我受的伤和爱情无关。”

  程瀚文却不相信这句话:“无关?我知道你嘴上不会服软的。和爱情无关能是什么?难道他不是移情别恋了?”

  王者香摇了摇头:“没有,他没有别的女人。”

  程瀚文又追问说:“是不是他假称爱你,骗你利用你?”

  王者香还是摇了摇头:“他没从我这骗什么利益上的东西,我们在一起做事都是按合同来的。”

  程瀚文再次追问道:“那是不是他对你爱得不够坚定,他家里不让他娶不能生育的女人,所以他就要放弃你吧?”

  王者香懒洋洋地回了两个字:“不是。”

  程瀚文仍不放弃:“那就是他打骂过你?”

  王者香干脆地说:“没有!”

  程瀚文顿了一下,看了王者香一会儿才说:“就算不是这些,可能性还有很多,归根结底,你肯定是被情所伤。唉。”说着他就开始脱衣服。王者香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支起身子质问说:“你要干什么!”

  程瀚文笑了笑说:“你看我像禽兽不成?我还能干什么?看你害冷,抱着你帮你暖身子呗。”

  王者香虽然不能接受程瀚文这个人,却并不讨厌他的身体。程瀚文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钻进被子紧紧抱着王者香,王者香的确是感到温暖的。

  程瀚文从后面抱着王者香,在她耳边说:“你爱他,他却辜负你,一定很痛吧?”

  王者香喃喃地说:“我的痛,不是因为我们两个的爱情关系,而是他对我做的事情。”

  王者香的话,程瀚文不懂,大部分人都不懂——他们都认为,女人被她所爱或爱过的男人所伤,就是被情所伤,都是因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她们再血泪的控诉,在别人看来都只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看完风景,他们再感叹一句“爱情真是女人的支柱啊”。她若恨他,就是“爱之深恨之切”,“因爱生恨”——总之她们对她们男人的恨意,是没有资格和男人之间的“不共戴天之仇”放在一个高度的,她们的恨充其量只是儿女情长。其实,女人从她的男人那里受的伤,大都是任何人都可以施加给任何人的——打压,折辱,欺骗,操纵,玩弄,甚至打骂——这些伤害天天都在任意关系的人之间上演,也在毫无关系的路人之间上演,这些事有哪一点关乎情爱?但这些事,若是发生在关乎情爱的男女之间,男人对女人做出来,就被认作是女人爱情故事的一部分,即便悲伤,也是一道可赏的风景。

  但是,程瀚文不懂这些,但仍然是好奇的:“那你说说,他都对你做了什么事情?”

  王者香正好无事,索性拿出几个事例来讲给他:“我说几件事,看你懂不懂吧。我不管什么时候问他‘我这样好看吗’,他的回答永远都是‘我对女人的外貌不重视,说不上来’。但是他提到跟他不相干的女人,时不时会说‘美女’‘漂亮’‘女神’什么的。你懂他的意思吗?”

  程瀚文哈哈一笑,说:“你吃醋啦!他这傻蛋,这都不知道注意,女人最忌讳男人在她面前说别的女人漂亮。这点我比他强多了。”

  王者香苦笑一声才说:“哼,你猜错了!我根本就不介意男人说别的女人漂亮。他说别的女人漂亮,是无意中说漏了嘴,说明他说‘我对女人的外貌说不上来’是撒谎的。他撒谎的目的,就是为了刻意杜绝赞美我,他想要打压我的自信。”

  程瀚文无奈地看了王者香一眼:“你这是醉糊涂了吧,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我服了你了!”

  王者香冷笑一声:“我醉了?他还有做得更明显的。”

  程瀚文便问:“他还做了什么?”

  王者香说:“我问他自认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开玩笑地脱口而出‘我是好人’。我就问,‘那我呢,是好人吗?’他就说,‘唉呀,人是没法用好人坏人这种标准来定义的啦’。他说他自己,就直接说是好人,说到我,就是无法定义。跟刚说的那件事完全是一个性质,都是为了打压我。”

  程瀚文点了点头说:“这人说话是有点怪,不过要打压你的话,怎么不直接说你不好看,直接说你不是好人呢?”

  王者香叹了口气:“律师说话隐蔽的语言习惯吧,谁知道!他要是直接否定我,是怕我直接跑了,他少了一个可供他打压的人吧?”

  程瀚文不解的继续问:“还有呢?就因为这两件事?”

  王者香说:“当然不是,但我没有气力一件一件都说出来。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有一次他劝我应该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做,然后他问我,‘你喜欢烹饪吗?’我们就聊了几个菜的做法。我回家一想,确实好几天没有好好做顿饭给自己了,就炒了一个我爱吃的田鸡腿,录了个视频发给他。结果他看了标题就说,‘你知道我不吃田鸡,你这是给我录的吗?我没空看!’你说他这是什么行为?”

  程瀚文咳嗽了一下,差点要笑出声来,到底还是忍住了:“这男人真是娘娘腔,小心眼,你录的视频不是他爱吃的菜,他再要求你做顿他爱吃的给他吃,不就完了吗?没必要这么阴阳怪气的。”

  王者香摇头说:“你又错了,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他说让我找我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所以我就给自己做了自己爱吃的菜,但他看了就不高兴了,因为他认为,我喜欢的事情只能是用来取悦他的,我喜欢的事情跟他没关系就不行。”

  程瀚文无奈地说:“你这也太上纲上线了,男人图女人对他有个心意,这很平常的。”

  王者香不置可否,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了。再后来,我真给他做过吃的,是蜜饯。好多种果子混合的。他就一个接一个地吃。我问他哪种最好吃,他说‘我对甜食兴趣不大’。但他还是不停口,直到把一斤蜜饯全吃了。你说他是怎么回事?”

  程瀚文想了想说:“他不爱吃甜食,但因为是你做的,就拼命吃,是为了表现爱你啊。”

  王者香又否定了程瀚文的话:“错了。不爱甜食的人,是做不到连续吃下一斤的,不然会腻死自己的。他明明爱吃,却刻意不肯说我做得好,也是想打压我。”

  “这几件事,我当时都是劝自己忽略了的。离开他这几天,我才想起来不对劲。原来我受的欺负,比我原想的还要多……”说到这里,王者香呜呜地哭了起来。

  程瀚文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你这是酒入愁肠人易醉。 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过痴情女遇到负心汉,失恋了都是这样子啦,我们不说他了。你现在一个人,孤单吗?”

  王者香闭上眼睛说:“生和死,孤寒命,我当然孤独,不知道我还可以忍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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