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无心插柳柳成荫
司马商临并非碌碌无为的君主,恰恰相反他是有雄图伟略的君主,正是如此当侯家、王家、谢家以辅政大臣的身份来分散他手中的权力、让他束手束脚之时,司马商临表面不为所动,暗地里却不断试图削弱三家的势力,而今王家已无翻身之机,谢家是母后的娘家,至少在母后在世之时司马商临是不会着手施压,最让他忌惮的是侯家,侯家门生遍布朝廷,且侯启安又经商道,富可敌国,侯家岂会甘心偏安一隅向他俯首称臣,侯家不除,他这个皇位便如坐针毡!
“陛下,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则恐至不可救!”陆汝航振振有词的说道。
“陛下,起而强为之,则天下狃于治平之安而不吾信?睿王是奉先帝旨意驻守秦阳抗击匈奴,若是冒然将其调离于晋不利,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齐劼痛心疾首的说道,他已是三朝元老,圣上担忧握有军权的大司马睿王与侯家勾结危及皇位,遂要将睿王从秦阳调回洛阳,这无异于自毁长城!
司马商临沉默良久,三皇叔与侯家都是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可偏偏皇叔与侯启安交好,若是他着手解决侯家,处在他后方的皇叔难保不会有动作,将皇叔调回洛阳,损失的不过是一座秦阳城而已,攘外必先安内。
“尚书令听令,即刻拟旨将大司马调回洛阳。”司马商临一字一句说得分外用力,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这一次他要将这些自以为是的世家大族一网打尽。
“是。”陆汝航得意的轻笑,圣上是有抱负的君主,岂会甘心被士族钳制,正因为如此圣上才会愈加倚重他,除掉这些自命不凡的士族他便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齐劼无奈的摇头,圣上年轻气盛,殊不知士族乃晋之立朝之本,若是赶尽杀绝只怕会累及自身,而今皇后未有所出,皇上宠幸德妃,而德妃是陆汝航的女儿,若是生下皇嗣,只怕陛下会立其为储君,陆汝航已一介布衣坐上尚书令的位置亦是不容小觑,只怕他筹谋的远不是如此。
经了昨夜的一场雨扬州的天气转了凉,谢灵蕴坐在菩提树下沉思起来,齐劼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奏章她已经看过了,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谢灵蕴轻叹一声,她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旁晚之时起了风,树上的叶子落了一地,陆玉璃总不让宫人及时去扫这些叶子,秋叶虽伤感却含着极美的意境。
“今日才知做这个小小的糕点竟也这么难!”侯未央无奈的轻笑一声,讶异于这一地的金黄,往日钟祥宫落下一片叶子,宫人总会及时扫掉,今日踩在这枯叶上竟别有一番风情。
“皇后娘娘是第一次做这些糕点,自然生疏,就像皇后娘娘不会说做学问难一样,因为皇后是冠绝天下的才女,这是一个道理。”陆玉璃反驳道,总不是每个人什么都会的。
“以前倒没觉得你这般伶牙利嘴,”侯未央佯嗔道,今日得了空便过来学着做些糕点,一来这陆玉璃本就讨喜,不像宫里其她的妃子,城府极深,眼下像个不经世事的少女,让侯未央不禁多了几分亲近之意,二来德妃的父亲是尚书令陆汝航,正得荣宠,皇帝启用他无非是想让其削弱侯家的势力,陆玉璃心思单纯自然不会对她设防,若是可以与其交好,于侯家有利。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侯未央立在院中感慨的说道。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即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陆玉璃看了一眼在一旁的侯未央,她的光芒未必输于屈大夫的云中君吧。
侯未央微微怔了一下,陆玉璃一句话便道出了她名字的出处,明眸暗了下来,她的名字是母亲取的,父亲死后,母后亦是郁郁成疾不久撒手人寰,侯家虽在,竟不觉得有家。
“皇后娘娘,”陆玉璃轻唤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吗?
“一时思念母亲了,”阴霾散去,明眸含笑,今日不知怎的,在外人面前一下失了礼数,侯未央暗自责问自己的失态。
“这满园的落叶倒是极美,却不知这其中含着什么寓意?”侯未央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只是臣妾一时兴起罢了,哪里有什么寓意,”陆玉璃原本明媚的脸上透出几分无奈,陛下不喜欢这满院的落叶总会斥责宫人未及时清扫,她大病初愈知陛下不会来玉瑺宫,顾才自作主张。
“陛下近日册封了一位美人,恩宠正盛,安宁宫的王贵人怀了身孕,陛下会走得勤些,”侯未央俯身拾起一片叶子,陛下雄才大略当使晋朝气蓬勃才对,眼里自然容不得这凄凉的落叶。
皇后娘娘的言外之意是陛下近些日子不会来玉瑺宫了,未加掩饰陆玉璃笑逐颜开,就如陛下所言她最不希望得到圣上的恩宠,她逃脱不了自己的命运,那便在这牢笼中被人淡忘,了此一生。
“谁说这枯叶便是死亡,依我看来,这枯叶恰恰是新生,”侯未央摇了摇头,有些执拗的说道。
“臣妾的无心之举,在皇后娘娘这里竟有了这番深意,”陆玉璃惊讶的是皇后说这话时的语气,竟有几分气吞山河之势,也许这正是让先帝执意立她为太子妃的原因吧。
侯未央淡然一笑,纵然先帝认定她有治世之才又怎样,陛下处处提防着侯家,她这皇后的位置亦是朝不保夕,若有来生定做一个普通的女子。
“你等一下,”侯未央叫住正往前走的陆玉璃,方才注意到陆玉璃的脸上沾了些面粉,侯未央微微倾身,伸手轻轻的擦拭,“定是之前做糕点不小心沾上的。”
皇后娘娘突然靠近时,陆玉璃心底一窒,瞧着皇后娘娘的侧脸,莫名的慌乱,待皇后离开后,陆玉璃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叨扰德妃了,天色渐晚,本宫也该回宫了,”陆玉璃的慌张侯未央尽收眼底,许是不太习惯她人的亲近的缘故吧。
“幸好皇后娘娘来了,不然臣妾也不知今日要作何了,”梨涡浅笑,百转千回,“往后臣妾可不可以常去皇后娘娘的宫里?”
“自是可以,”这些年在宫里侯未央不曾与旁人关系近过,和陆玉璃许是投缘吧,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待侯未央走后,陆玉璃仍在这院子里站了许久,直到起了风,经宫人提醒,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恋恋不舍的回了房,快到房间时忽然又跑回去从满地的金黄拾起一片叶子,这才回了房。
进宫不久陆玉璃就生了一场大病,汤药就不曾断过,光闻着那气味就令她阵阵恶心。
“春喜,你帮我把药倒掉吧,”陆玉璃掩鼻眉间紧蹙的说道。
“赵太医说再服两日的药,娘娘的身子便可痊愈了,娘娘还是听太医的话,将药喝了吧,”春喜打小就跟在陆玉璃身边,知她的脾气秉性,顾才会出言制止。
陆玉璃叹息一声,紧锁秀眉将药喝了下去,这身子不好才好!
春喜让宫人将碗端了下去,这才欲言又止的说道,“娘娘,有件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说?”
“你何时变成老嬷嬷了,这般吞吞吐吐,说吧,这次你又做错了什么事,”陆玉璃笑着说道。
春喜连忙罢手,急着辩解道,“娘娘,这次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是御药局的宫人。”
“哦,”陆玉璃一下起了兴致。
“今日因为帮娘娘收拾做好的糕点去御药局的时候耽搁了些时间,正好碰见了皇后娘娘的宫人锦绣,结果那御药局熬药的宫人不小心将皇后娘娘的药给打翻了,奴婢便想过去帮忙,结果奴婢瞧见皇后娘娘的药渣中有一味药是麝香!”最后两个字春喜的声音变得极细,好像怕被人听到般。
“麝香?”陆玉璃茫然的望着春喜不解的问道。
“娘娘不知,此药虽有破血化瘀之效,若女子服用不仅有化胎之患,且不能生育。”
“啊!”陆玉璃神色一变,“你是说皇后娘娘之所以未能怀上皇嗣是因为有人心怀不轨,你确定皇后娘娘的药中含有麝香?”
“奴婢敢以性命担保,娘娘自小身子差,老爷便请了洛阳名医秦大夫来府上,奴婢常去秦大夫住处给娘娘熬药,耳濡目染,许多药材奴婢闻着味道就知道,麝香的气味本就独特奴婢定不会看错。”春喜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行,我要将此事告诉陛下,这宫中有人毒害皇后娘娘,”陆玉璃焦急的说道,这几日相处下来,她早已将皇后引为知己。
“娘娘,万万不可!”春喜立马阻拦道。
“为何?”
“当时在御药局的还有陛下跟前的文公公,奴婢前去帮忙的时候被文公公给呵斥了。”那文公公可是陛下的人,偏偏是由他监督御药局,春喜再蠢也能联想到其中的厉害,只是自家娘娘与皇后走得近,故此不得不提醒娘娘。
春喜的话让陆玉璃不寒而栗,若是有人想在皇后的药中下手,御药局的宫人无疑有最大的嫌疑,可管御药局是陛下身边的御前太监,一个太监不会无缘无故去毒害皇后,背后一定有人指使!陆玉璃难以置信自己的推断,此事事关皇后娘娘的安危自己断不能不了了之,为今之计只有暗中调查!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走了十二年了,每次听《当爱已成往事》都会飙泪,永远都唱不好这首歌。
人生无常,唯爱永恒。
☆、恶人自有佳人磨
太后回宫,最开心的当属商洛,若不是李嬷嬷提醒她该和侯桑榆一同前去觐见,这会功夫只怕早已到了皇宫。
天色下了些毛毛细雨,到了崇华宫门口商洛迫不及待的跑了进去,兴奋的喊道,“母后,母后!”
“成了亲,这性子也是一点都没收敛,还是这般毛毛躁躁,”谢灵蕴嘴上虽是责骂,神情却是宠溺极了。
“儿臣叩见母后,”商洛闻言立马行了个大礼,“咦,怎么皇兄和皇后娘娘没来给母后请安吗?”
“你以为都像你这般懒散,皇帝和皇后一大早就过来请安了,”谢灵蕴轻叩了一下商洛的额头,“怎么桑榆这丫头没来?”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宫人便进来通传说是襄王妃过来了,谢灵蕴叹息一声,“你这孩子!”随即让宫人前去传召。
“侯氏桑榆叩见太后娘娘,”侯桑榆倒也不介怀商洛将她抛在外头,若有一日这襄王待她态度和善她才会觉得奇怪!
“快快起来,这些日子定是委屈你了,商洛这孩子自小便宠坏了,许多时候你多担待些才好。”谢灵蕴的心中对侯桑榆始终是心含愧疚的,为了完成妹妹的遗愿,她让公主变成了皇子,为了掩人耳目又让这个假皇子娶亲,一步错,步步错。
商洛一听太后的话,脸立马垮了下来,自己被侯桑榆扇了两巴掌又捆绑一夜这等奇耻大辱,她愤而不敢发,若是被他人知道她这王爷的脸面往哪里搁,皇兄已经明确跟她说过,侯桑榆不能休,不能休那她就只能忍咯!
“王爷是桑榆的夫君,桑榆不曾有委屈,”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在太后面前侯桑榆还是有分寸的,不然也枉费姐姐的一番苦心昨夜特意遣了宫人过来告知她太后回宫,做好应对之策。
谢灵蕴满意的点点头,她对侯家这两个孩子喜欢的紧,未央性子柔和,润物于无形,桑榆性子清冷,却百折不挠,嫁进皇家,或多或少也是委屈了她们。
“商洛,你先下去,哀家和桑榆说几句体己的话,”商洛成亲后她便动身去了扬州,也是因为正逢商洛生母的祭日,这才匆匆南下。
商洛拧巴着一张秀脸,才见到母后,就被往外赶,母后这是有了侯桑榆就不要她了吗,可她又不是死皮赖脸的人,总不能黏在母后宫里不走,念及此,这才乖乖的退下。
“桑榆,哀家知道这桩婚事你是不情愿的,可是身在这样的世家大族,许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商洛出生后她的生母也是哀家的亲妹妹不久就撒手人寰了,哀家心疼她,对她宠溺了些,造成她现在这般,也是哀家的过错,许多时候哀家希望你能多担待一些,要怨就怨哀家!”谢灵蕴叹息一声,她真不知道除了这些她还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