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衍生整理下头绪,思量着,这该到的也该到了。起身,推门而出。
偌大的段府府院,来的俱是闻名江湖的人。
“风帮主,幸会幸会呀!”
“蓝舵主客气!”
“。。。。。。”
黄小一在人群里嗤之以鼻,段衍生明明请的是绣云七子,天下皆知。这些人摆明了是来看热闹。不请自来,还要赚个声名美满。这番作派,实在是令人作呕!她只身一人,又无宫主仰仗,执了焚琴宫的牌子,也无人敢找她的晦气。她也不好太过放肆。做了些厌恶的表情也就消停下来。
云偿此行来的低调,还未入府就被段衍生派去的人寻了去,手里拿着她的画像,线条勾勒,细致入微,可谓是神形俱备。看的云偿一晃,鬼使神差的就随了人从后门入了内院。
段衍生和云偿遇见的巧,一个刚来,一个要走。
此时段衍生见到云偿竟是比平时要喜上几分。
“宫主且跟我来。”执了云偿的手就向兰苑走去。
云偿先是一愣,仔细的望了段衍生一眼,见她步伐略发急促,神色间犹有忧虑,意欲抽出的手也任由的放在段衍生掌心。
“先前有传城主受伤,能否告知云偿,受伤的人究竟是谁?”
“是铸剑山庄庄主,莫言欢。”
之前曾听商儿说起,莫言欢和段衍生是结拜兄弟,今日见段衍生如此紧张,想必两人感情亲厚,莫言欢定是遭了不测,才引得这人一时竟忘了礼数。
云偿想起此事,眸子若有若无的扫过交叠在一起的手掌,段衍生的手指节修长,骨骼分明,皮肤白皙,掌心温暖干燥,不可否认,段衍生是个温柔的人。
云偿五感较常人要灵敏许多,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那双手的律动,跳的轻缓,一下一下的,痒的人心都有些不安分。她刚刚意识到这想法,只觉得是生了魔障,心下警龄大作,再不敢多想下去。只一心一意的随着段衍生,这条通往兰苑的小路,她走的格外认真。
萧开竭尽心力的调养莫言欢的身子,不时的翻上几页医书,段衍生携云偿来的时候,他正在苦苦思索。
“萧伯伯看谁来了?”段衍生语气中的欣喜,他听得清楚。
萧开望着站在段衍生旁边的女子,容颜姣好,气质淡雅,笑起来,温婉,如同水墨画里的温柔女子。此时能让段衍生开怀的能有谁?
竟不想,焚琴宫宫主,是这样的年轻貌美。
“老夫见过焚琴宫主。”
云偿急忙还礼,“萧老言重了。”
身为医者,自是为病患而来。莫言欢躺在梨花雕木的大床上,沉睡一如死人。
云偿见他唇色泛紫,双目无神,脉搏时有时无,半晌,站起身。
“是五花消香散。”
声音无喜无悲。却是让萧开折服。
云偿望着段衍生,“若保住莫庄主毕生功力,云偿还需耗上些时日,两日两夜,烦劳城主派人为云偿护法。以保无虞。”
“好!言弟就有劳宫主了。”
正说着,阿昂从外面走进来。
“禀公子,红豆坊,相思堡来人了。”
段衍生朝着云偿歉意一笑。
云偿一副淡然,“救死扶伤,医者职责,云偿当仁不让。”
闻此,段衍生施了一礼,对着阿昂吩咐道,“宫主施针,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段衍生出了房门,云偿对着萧开说道,“劳烦萧老助云偿一臂之力。”
萧开满口应允,能亲眼目睹焚琴阁主施针救人,对他已是莫大的馈赠。
上官辙紧随着连红湘而来。
红豆坊,相思堡。一瞬间成为在场的焦点。包括连红湘生辰上的那番话也被在场的人传出了多个版本。相思堡堡主上官辙哭笑不得。
想当初,生辰上连红湘说了那番话,他原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岂料,撇开湘儿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其他的是再也没有进展。
这让上官辙好生惆怅。
连红湘受人瞩目,也是习以为常。她挥金如土,所用器物皆是从红豆坊带来的上好货色。就好比现下她饮茶用的紫砂壶,是放眼云桑都难得的极品。
司徒正名眼观鼻,口观心,端坐在座位上,等着段衍生到来。
只听的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衍生来迟,诸位久等了。”
☆、第16章 谁入局共争刀戈
段衍生一袭锦绣缠云袍,端的是风流倜傥。
司徒正名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也有了少许生动。
上官辙本是在与连红湘闲谈,闻声抬起头,他见段衍生也不是第一次了,眼前的段衍生相较之前,却又有几分不同,是气质还是模样,上官辙分不清。
一旁的连红湘微抬下颌,神情几番慵懒,“段城主风采,就是红湘也要自惭形秽了。”说着,从宽椅上起身,笑得甜美。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惊世公子,俊美无双,恐怕早已超出了阴阳界限,男女之别了吧。”云商声音先入为主,一袭广衣青莲裙点亮了在场人的视线。
云商和连红湘姿色各有千秋,给人的感觉又各有不同。连红湘甜美,云商魅惑,就是这样两个美貌女子,谈论的皆是一个男子的相貌。段衍生清咳一声,止住了在场的议论声。
人说女子对相貌格外敏感,段衍生此时倒是领教了。打眼看了云商一眼,这女子,委实让人无奈。
段衍生端然入座。
“既然天下人给段某面子,今日七子齐聚,也好当着在场的诸位说个清楚,江湖不安稳,据我所知,是影煞楼在作祟。”
影煞楼三个字一出来,台下更是沸沸扬扬。
“影煞楼销声匿迹,无处可寻,城主是如何断定这风云诡谲是影煞楼在操纵?”
“段城主一世英名,说是影煞楼,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古怪,若真是影煞楼,不知其居心何在?”
“七子相商,为的便是如何图谋影煞楼?”
“。。。。。。”
段衍生将众人的神色暗暗记在心上,气定神闲的说道,“先有广善山庄南凛衣之死,后有问情教护法步黎陈尸郊外,杀人者,青州越凉醇!”
青州越凉醇?
一把长剑横扫四方,剑术堪称青年一辈的典范。是个性情多变,杀人皆凭喜好的古怪女子。更有人言,这越凉醇,还是个貌美的古怪女子。
“书墨君子”冷乾上前一步,“越凉醇虽行为诡异,如何说南凛衣和步黎都是死在她的手上?”
段衍生浑不在意的说道,“越凉醇是步黎的关门徒弟,尽得其真传,为师报仇也是师出有名,南凛衣既有江湖一善的名声,想必不会和小辈为难,越凉醇出其不意取其性命,也未尝没有可能。”
又有人问,“城主既然说那越凉醇是步黎的徒弟,这弑师的举动又是如何解释呢?”
“如何解释?”云商横了那人一眼,像是在看愚昧之人。
“既然是弑师,那必定是有何深仇大恨,不得不杀。越凉醇承了越姓,是昔年越家庄惨案的后人,越凉醇不杀别人,偏偏是杀自己的师傅,其中缘由可想而知。”
云商身为琉璃宫宫主,掌天下情报,她说越凉醇是越家后人,自然有人信,如此,她又说越凉醇与步黎有恩有仇,也说得过去。毕竟,越凉醇杀南凛衣也是为步黎报了多年的仇怨,江湖中人,恩怨分明。
“那依段城主所言,越凉醇杀人又怎的和影煞楼有关系呢?”
“影煞楼十大尊主,越凉醇居其二,如何不能说是受了影煞楼的旨意?”
这番话说出,广善山庄现任庄主“南振衣”站了出来。
“城主说老庄主是死在越凉醇的手上,越凉醇又是影煞楼的人,不知段城主有何证据?杀父仇人不共戴天,振衣要谨慎些才是。”
段衍生望着眼前的南振衣,隐约觉出些怪异,南振衣向来守礼,如何会称南凛衣为老庄主?不漏声色的多瞧上一眼,将疑惑压在心底。
清音朗朗,对着在场的各位说道,“越凉醇是不是影煞楼的人,掀开手腕下三寸自见分晓。影煞楼尊主手腕三寸处有枫叶印记,擒住越凉醇,一看便知。”
众人恍然大悟。看来,段城主是铁了心的要铲除影煞楼了。事无巨细,竟是无一遗漏,查了个彻底。
南振衣右手微颤,掩了神情将手藏在衣袖。这举动,虽无声无息,却正好落在连红湘的眼里。
连红湘放下手里的物什,步步生莲。停在南振衣面前,笑得灿烂。“庄主袖中可是藏了什么好玩意,拿出来让红湘好生瞧瞧?”
上官辙视线一直都落在连红湘身上,连红湘注意到的,他自然也看了个清楚。
“南庄主好心,湘儿难得有存了兴趣的东西,不妨庄主就随了她的心愿,况且,辙对此也兴趣满满。”
南振衣面色为难,气氛一时有些不同寻常。
若是连红湘一人,这番举动在场的人也能理解,女孩子心性,对好玩的东西好奇心自然强上几分。可是,这相思堡堡主再是心切佳人,也不会在大局上权衡失当。
段衍生疑惑正盛,见两人同时向南振衣发难,只存了旁观的心,今日的南振衣的确和往日不同。若说最大的不同,该是那对眸子吧。杀气太盛!不像是一个自小在诗书礼仪里长大的世家公子。
段衍生不动,旁人也不动。
云商在一旁看戏看得刚有些眉目,岂会容他人搅了局?美艳的绽放出一抹笑意,看的在场的人心猿意马,又怎会顾及到南振衣的窘迫。
南振衣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五指紧握,看着连红湘有一瞬间的失控。上官辙心下一惊,挡在连红湘身前。
他说不清这南振衣怎会如此举止,起先只是怀疑,但方才他眼中的凛冽杀意,是再真实不过。
正当上官辙警戒时,一阵琵琶声在风中奏起。
越凉醇来的声势浩大。
前后怀抱琵琶的四位女侍,中间八人抬着一顶华贵的轿子。
越凉醇青衫挺立,如同寒冬里的松柏。
“呵!凉醇来的时候可真是巧。”
“段城主召了七子相商,谋划里可有凉醇?”她说的肆无忌惮,此刻段衍生却也冷静下来。
“劳二尊主大驾,不知是否想好如何出我隐世城?”
越凉醇故作叹息,“隐世城是世间乐土,染了血腥,也非凉醇所愿,是以,思来想去只好凉醇亲自来一趟,才能避免一番杀戮。”